我忧郁地望着诸葛小亮,他也正看着我,亮晶晶的眼睛里不知道写着什么,我仔细地看了看,感觉没有名为“凶残”或者“狂暴”之类的词,这才放下心来,感觉他的手好像没那么红了,便将他放回去,咳嗽一声,示意他该给我一个答案。
一阵风从旁边吹过,站的高,风也越大,我没忍住,从咳嗽变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冷吗?”他终于开口了。只是面色有点古怪,像是忍着什么一样。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看到一个盛水的袋子,你拼命指望他能倒出很多的水,可惜打开之后,却只倒出了可怜巴巴的一滴。
我看着诸葛小亮,摇摇头说:“不冷,你……还要对我说什么吗?”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啊。”“嗯?”我疑惑地望着他,“你拉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看风景的吧,方才问的那几个问题那么没有营养。”
“不是。”他站起身来,走到亭子的一边,向外看。
我跟着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诸葛,我感觉你有心事。”
“是吗?”他不置可否地问了一句,“你居然能看出这个来吗,这也可以称得上是一种进步了吧?”他笑了一笑,仿佛这是一件极其好笑的事情。
我抓了抓头:“对了,你怎么会回来了啊,下午还要上课。”
“我不放心你,请假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震惊无比地看着他:“请假?你因为不放心我而请假?”
“是啊。”他点点头说,“这里风大,我们下去吧。”
“诸葛。你……你有什么不放心我的?”我昂头看着他。
就在刹那间,周小瑜的话在我脑海之中出现,张小飞的话在我的脑海之中出现。他们都说:那个人说诸葛跟你之间地关系不正常。
不正常
不正常
不正常
泪奔,难道我跟诸葛在一起真的很像是BL配对吗。我心中是没有这么想了因为我知道我本来就不是BOY,可是诸葛呢?他可不知道啊。
我忍不住眯起眼睛去看他的脸色。
回想过去种种,这个人地确是对我太好了,好的太反常了。当然,他有时候也会对我很坏。但是我们现在计较地不是这个问题……诸葛小亮却沉稳的很,他说:
“你性格迷糊,做事冲动,行动之前不经过头脑,遇到困难首先就想哭,受人欺负不能还手,有伤在身却喜欢四处乱走——你说说看,我哪点会放心你。中文网 ”他摇着扇子,走到亭子口。
“我有那么差吗?”我条件反射地问。
“你自己说呢。”他问。
我皱着眉想了一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嗯,我问的好象不是要他说我的缺点。我急忙追过去:“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担心我?”
“都跟你说了。”他回答。
“不是不是。”我摇摇头。好好地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说,“我地意思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看着他望着我的眼神,我补充说,“比如我跟云长和翼德的关系也很不错,可是他们就不会请假来……找我?话说回来,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
这样解释的够清楚了吧?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诸葛小亮,务必要求一个山高月小水落石出,他慢慢地转过身去,站在那边,背对着我无语。
“诸葛?”我叫。拉拉他的衣袖他仍旧不动,跟风化石一样。不会是心虚吧?
“诸葛?”我又伸手。
“因为……我喜欢……”他的声音随风而来,很小很小的声音,但是很清晰。
“嗯?”我眨眨眼。你……”他继续说。
不是吧
不是吧
不是吧五雷轰顶啊!我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第一个反应就是满脸喷红,然后伸出双手握在胸前,随即摆动双手,想要尖叫一声什么。
诸葛继续说:“……的脾气……”
那一声“可是我是男地啊!”的尖叫冲到喉咙口,又好像风吹过的花尘一样在地上打了个盘旋,重新又落回了肚子里。你你……你说话可不可以一口气说完……”我指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一口气咽地太急了,差点呛到我。
诸葛小亮嫣然而笑,转过头说:“开开玩笑嘛,听说偶尔的心跳加速会锻炼你地心脏承受能力。其实备备,我觉得我跟你很有缘分,嗯,你想想看,我进陆指认识地第一个人是你,第一个朋友也是你,因为你才认识了云长跟翼德,然后大家一起度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这一切地一切,让远离家乡的我都有种亲切又温馨的感觉,再加上暑假的时候承蒙你的关照,让我这个不能回家的人住在你家里,这更是让我觉得很开心,在我的心里,备备你已经同其他的人不同了……”诸葛小亮深情地说着,手搭在我的肩头,语重心长又抒情地说,“在我心里,你是跟家人一样的存在啊。”
他着重地将最后一句感慨一般地说出。
虽然诸葛小亮说的这些很有些瑕疵,比如他进陆指第一个人是的是我,那是因为他一进我们教室就主动跟我讲话,第一个朋友是我,因为他在我身边能有效防止周小瑜对我的攻击,而“大家一起度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倒也不一定。我也记得我被他清晨从床上捉起来的那种尴尬跟惊心动魄,还有半夜偷他地卷子抄袭被捉住那种无奈跟绝望的垂死挣扎,而他说“让远离家乡的我有种亲切又温馨地感觉”。我说诸葛你这种亲切又温馨的感觉是建立在我地痛苦之上的么?何况暑假的时候也并不是我主动要求你住进我们家的吧,而是你自己不知跟我老爹搞了什么交易。事先都没有让我知道。
天啊,这一切都让我说给谁听去,偏偏他又说什么“备备你已经同其他的人不同了”……还是“家人一样地存在”。
说这话时候的诸葛,双眼晶晶发光,脸色纯真正直。当时那么小白的我想到暑假前他对我说“我不能回家我得打工”那种话,联想到他并不怎么好的家境,认真地将自己放在一个有家不能归的贫寒学子的位置上体会了一下,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诸葛小亮,遇到了仁慈的我向他伸出友谊之手,他很有可能将我当成家人一样依赖也并不出奇啊。
想通了之后,我忍不住开始深刻地谴责我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同情心,话说刘小备你是不是对诸葛小亮同学的要求太苛刻了,人家怎么说也是一个清贫地。高傲的,前途无量的杰出青年啊!把你当成家人一样地关怀,你居然还想三想四。你啊你,真是太猥琐了太肤浅了太耳根软了。我代表你的灵魂深深地鄙视你地思想!
我抽了抽鼻子。为自己提出那么毫无营养而且又用心险恶地问题而深度羞愧。
幸亏他不知道,因此我决定亡羊补牢。痛改前非。我一把抱住诸葛的胳膊:“诸葛,我们回家吧。”
他扭头看看我:“回家?”
“是啊,”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吃饭了没有?”
“这个……我忙着出来找你,还没有。”他举着扇子,遮上嘴角。
“我们一起回家去吃。”我搀着他,跟搀扶着老爹似地,一步步小心地下台阶,一边无比献媚地说着,“小心这边,小心那边,这里比较滑——注意脚下。”
自从那天起,我对诸葛的态度有些改观。
我觉得,为人不能拿有色眼光看人,比如诸葛的每天早晨六点起床,这可能是他以前养成的勤劳的习惯,我这个好逸恶劳的人虽然做不到,但也不能暗自诋毁人家还有他的种种习惯,比如洁癖,——这说明他个人修养太好;比如喜欢用我的电脑上网,——也许他以前没接触过这么高端的技术,而且从侧面表示出他好学!聊天怎么了,因为他内心苦闷需要找人交流!
至于其他的其他,我干脆也视而不见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我的伤口慢慢地全部好了,我在家里踢动拳脚,将学校里教的那一套简单太极顺着打了一遍。
诸葛在一边摇着扇子赞叹:“很有气质很有气质。”
自然是有气质,我撩撩袍子擦一把脸上的汗,他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过去,诸葛抬手从桌子上捧了一杯清水给我喝。
我皱皱眉,他善解人意说:“你长伤口的时候,不要喝茶水,恐怕会留下深色疤痕。”
我立刻将清水一饮而尽,感觉甜甜的,诸葛看看我额头的伤,说:“应该是全好了吧,昨天华佗医生说今天可以揭掉纱布了。”
“可以了吗?”我问。伸手轻轻按了按。
诸葛说:“应该可以了吧,一会我们到房里去,我给你揭下来。”
“好的,”我将杯子递给他,他顺手放在桌子上。我随口问,“会不会留下疤痕啊。”
“没关系的,”诸葛小亮说,忽然又笑,“你什么时候担心这个了,我以为只有我会担心。”
“谁说我担心了,”我横他一眼,架起胳膊,作出气壮山河横着走的螃蟹样,撇着嘴粗声粗气说,“男人就是要有点伤痕才够man。”身后的他“噗嗤”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