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的林荫道上没多少人,旁边树林中的小石凳上湿湿上的露珠落下来,打湿一片。
我伸手摸了摸,好凉,一手指的冰冷露水,这我可不能坐了,女孩子着凉了不好。我想了想,于是试探着将一只脚踏上去,做流氓阿飞状,看了看,觉得这个姿势有点不雅观,于是试图两条腿都站上去,可那个动作又有点苦大仇深的……嗯,正在冥思苦想琢磨着以什么姿势占领这个石凳……
“喂!”周小瑜却瞪了我一眼,忽然一反手,将自己的雪色外衣罩子脱了下来。
“你干什么?”我脱口问,瞪起眼。
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才觉得不好意思:他还能干什么?
难道不知道我是女孩子的他还要做那种事情不成,何况这是清晨,何况这是学院里,何况对方是孤傲清高的周小瑜而不是那种下三烂的登徒子,苍天,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单纯。
我羞愧地低下头默默地在心中自我检讨,不等周小瑜开口回答。
“过来。”他忽然朗朗地叫了一声。
“嗯?”我抬起头来看他。
却看到周小瑜手中空空如也,咦啊,他的外衣罩子呢?
“过来这边。”周小瑜又叫,好看的眉形皱了起来。
我顺着他的眼光,歪着头看过去,这才看到他居然将那一尘不染的外衣罩子叠了起来,放在他腿边地凳子上。
“吓……这是……你怎么这么……”我眼珠一瞪。身形不稳,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这家伙瞎讲究啥,这么好的衣裳干吗弄脏?哼,纨绔子弟,站一会儿会死啊?看我就站在这里,虽然我的一只脚踏在石凳上,不过你不觉得这样站很有气势的吗?
我将手肘抵在膝盖上,手背托着腮帮子气鼓鼓地想。
“我叫你……快点。过来坐!”周小瑜提高声音。咬牙切齿地。他终于不耐烦了。
而我愣住了:什么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啊?
他叫我过去坐?
难道这家伙把自己的干净衣裳垫在凳子上,不是为了自己去坐吗?
我不大相信,手肘一歪,托不住腮帮子,顿时站不稳脚步,那只脚也真的从凳子上踉跄地回到地面,好狼狈。
周小瑜愤愤地盯着我看。
“哦哦……”我这才反应过来。答应两声,猫着腰一溜小跑到他面前。
“可是……可是这……请问这真的是给我……”我小心翼翼地瞟着那座位,又小心翼翼地瞟着周小瑜。
如果我搞错了,不分青红皂白坐下去,恐怕他会一脚把我踢飞太平洋吧,为了我宝贵的生命安全,我必须要搞清楚再行动。
我地话还没有说完,两只熊掌重重地按在我地肩头。将我向着前面一推。然后向下一按。
我身不由己地坐了下去,嘴里喃喃而小声地继续我没说完地话:“……给我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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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瑜站在我身后,一时没说话。
我还沉浸在他的出人意料之举中。反应不过来。
“备备。”过半天他终于开了金口。
“嗯?”我只好答应。
“你……”他慢慢地,似乎在斟酌,然后我感觉我的脖子上轻轻地一凉,仿佛有露珠低落,忍不住歪了一下头,还没反应过来是周小瑜碰了我一下,于是问,“干什么啊?”
“我想问一下,”他的声音深沉很多。
“什么啊?”我忐忑不安地问。
难道传说中的先礼后兵,图穷匕见,就要在我身上昨日重现?
我告诉自己,如果他的声音有一丝地不妥,我就要拔腿而逃,或者扯开嗓子拼命叫救命。
话说为什么他站在我身后不动啊?
我想转过头去看,却没有这种勇气。
周围的氛围忽然有点诡异了。
我被这种气氛感染,不安地动了一下身子。
周小瑜的熊掌又按在了我的双肩上。
我吃了一惊:不是吧,他是不是看穿了我想要逃跑的心思啊?
周
不是这么目光如炬吧?你应该去考心理医师,优雅高室,而不是苦哈哈的陆军指挥,将来可是会在泥地或者丛林之中摸爬滚打的哦。
呜呜呜……
我心底失声痛哭:我是不是来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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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脖子上,这种痕迹,是怎么回事?”周小瑜终于问。
我脑袋之中嗡地响了响,一刹那仿佛又体验到了导电地感觉。
不是吧,为什么他会注意这个……
难道说,难道说,这家伙对这个狼疮啥地,也很有研究?
对了……
我心头一动:我跟周小瑜不是很熟……假如……我真的是得了那种绝症的话,他也不至于痛哭流涕伤心欲绝啥地吧。
如果他真的懂,我就不用去找吉平了,人家不是说医生为了病人的好,还会隐瞒病情的么,而且吉平那家伙,一想起那双桃花眼,哼哼,我也的确是信不过。
而周小瑜,虽然说他为人冷血无情,时而卑鄙无耻,偶尔还会花心泛滥,有时候还会……打住打住,向着光明的地方想,这个人还不失为一个好人啊,他救过我,虽然也打过我……不过看他对我的态度……如果我再求求看,这个人或许会替我保密。
毕竟同情之心,人皆有之,周小瑜该不会……不会是那种在绝症病人身上踩上一脚的那种人吧?
我歪头看着他。
他正低头看着我,乌黑溜溜的大眼睛,带着一抹……深情探究?
刹那间有那么一首通俗易懂家喻户晓的歌曲在我心中响起: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哦,
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
李家溜溜的大姐,身材溜溜的好哟
张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哟
月亮~~~弯~~~~~弯~看上溜溜的她哟
我猛地打了个哆嗦,从不着边际的想象里惊醒了过来。
“备?”周小瑜还在问,脸上没有任何其他的可疑表情。
我看着他这张纯良起来纯良的要死的脸,一刹那完全忘记了昔日他的劣迹斑斑,吸了吸鼻子,悲从中来。
有个能够倾吐心声的人也不错啊。虽然这个人实在不怎么靠谱……
“到底是怎么了?”
他又问。
“医生说……”我抽了抽鼻子。
“医生?”他重复。怀疑的调子。
“吉平医生说……”我又抽,回过头来,看着眼前桌子上一抹湿润,惆怅又悲伤地说,“你可不能告诉别人,这个,这个是……”
“是什么?”他立刻问。
“你不知道吗?”我问。
“我?”他有那么一点迟疑地。
“你既然问,你当然会知道一点点。”我说。
“这个,大概……是吧。”他语气很艰涩地。
难道他真的知道?不然语气怎么这么苦涩不安又难过似的。
“呜呜……”一瞬间绝望之下,我忍不住眼泪,泪水落下来,打湿了桌子。
“你怎么了?”他在后面,着急地问,“没事的,别怕,这个……其实没什么关系的,我……我不会……我当时……太冲动……”有点语无伦次。
我心底隐隐觉得惊讶,这个人居然也会这么不知所措?虽然什么冲动什么的有点不着边际。可心底浪漫主义情怀发作,以往看过的有关绝症少女遇真情的故事不可一世地在心底冲了出来。
雪花一点点飘落。
少女坐在轮椅上。
男孩在背后看着她孤单的身影。
少女沉重回头,大眼睛里满是晶莹泪水。
男孩眺望着,深情地……
少女:我们……是不可能的……公瑾哥哥……
男孩痛苦地流下眼泪:不,不管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吕小布变成了糟老头,我都会永远爱你的,备……我的想象真唯美啊。我吸了吸鼻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