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斥责花亦之吧?
想来这几句话,着实太伤人心了……
毕竟,所谓“待娶”便说明了,她花亦之不过只是个名头上的侧妃,也仅仅只是侧妃而已,根本谈不上他的“妻子”二字!
便见花亦之霎时泪流满面,双手暗暗紧握之时,只轻声着道:“妾身知错,是妾身没有注意自己的身份,让殿下烦心了,都是妾身的错。”
嘴上这般说着,她的心里却是早已波涛汹涌,妻子还待娶?
除了她,谁还有资格当他的正妃?
不能原谅,委实不能原谅!
她是定然不会给他娶正妃的机会的!
瞧着她那般道错,且委屈不已的模样,皇甫月泽略微无奈的呼了口气,这才缓缓着道:“起来吧,日后莫要再这般没大没小了,本太子只是不太喜欢有人借以妻之名,提醒本太子子嗣之事罢了。”
他是当真生气了,气她们不清自己的身份,气她们越发猖狂,气她们……
在千千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自己是他的妻子。
余光扫过,在注意到一旁的人儿竟然一点异样也没有之后,他忽地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多余的事。
她已经不喜欢他了。
他这般讨她欢心,又有何用?
早知如此,不如继续无视那花亦之的种种,随着她闹好了。
尔后,花亦之缓缓起身,脸上布满了泪痕,心中却是充满了仇怨。
她那般爱他,他却这般不给她留颜面的伤她,当真让她心酸无比。
一旁的桃子暗叹不好,心里更是忽地慌乱急了,张了张口,终究还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怕是再说下去,只会让眼前的人儿更加气愤吧?
战战兢兢的起身之时,不远处却是忽地小跑过来了两个身影,且一跑到皇甫月泽跟前便快速跪了下去。
“小的参见殿下……”
话落,另一狱卒打扮的男子也是快速着道:“殿下,这位便是今日给那罪人红娘送饭的小厮。”
便见那跪着的男子一脸担惊受怕之意,光是跪着便不停的发着抖,待狱卒的话语落下,他便连忙道:“小的只是单纯送了顿饭,并不知道有人想毒害那犯人啊,当真是无心之举,望殿下饶命!”
说着,狠狠便是磕了两个响头,磕地周边的几个均是无奈不已。
这小厮瞧着也就二十来岁,胆子又小,多半没那胆子下药,而且他也没理由下药。
但是除了他,会是谁?
皇甫月泽似是十分烦躁,看了他一眼便绕着他走开了,只道:“下毒之人必然该深查,但此时此刻,你们还是将古县令给揪出来吧,本太子可不希望抓来的犯人中,不是死了就是傻了逃了,可懂?”
地上的两人均是浑身一僵,尔后快速低下头去,“谢殿下不杀之恩……”
见此,皇甫月泽目光微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是你们失职所至,那便每人三十大板,拖下去吧。”
话落之时,周边的侍卫快速便上前了几步,将他们二人都给拖了起来,那狱卒一脸不甘之意,却是挣扎着道:“殿下,饭菜不是小的拿的,为何小的也要受罚?”
“即是你负责的牢房,不罚你罚谁?”冰凉的话语传出,说完他抬步便快速走开了。
留在原地的柳千千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他的背影,一时思绪万千。
原来这个骄傲太子,也有这么严肃的一面啊,她还以为,他除了骄傲别的什么都不会呢……
思及此,她也不再搭理别的事情,只缓缓地跟了上去。
叶儿低首跟上,难得的安静乖巧。
却是那花亦之心不甘情不愿的瞪了眼她们的背影,这才缓缓跟了上去。
今日定然是日子不对,竟然算计不成,反被斥责了,真真是极大的失误!
好在终究还是把那红娘给毒死了,这也算是美事一件,至少她们的处境安全下来了。
不对,还有那个武功高强的上官……
他,也定然留不得!
思及此,眸里霎时一阵冰凉之意。
却是走在前边的柳千千忽地眯了眯眸子,然后轻声着道:“想来,能在这儿下药的人,多半能力不小,没准就在我们之间了。”
走在前边的皇甫月泽微微一顿,尔后缓缓回头,“你是说,府上有人不想让红娘活下来?”
柳千千淡然一笑,“或者说,那红娘背后的那个人,没准就是你府上的某个人呢?”
话落之时,一旁的叶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转眸望了眼身后的花亦之。
皇甫月泽若有所思的看了身后的人儿一眼,终究还是不太相信地收回了目光,“算计你的人在这府上是可能的,但定然不会是亦之,她虽然平时说话不太讨喜,但心地还算良善,应当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良善?
柳千千郁闷了,就那种人面兽心的女人,还良善?
果然这皇甫月泽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些,又或者说,花亦之在他面前,着实太会装了一些,竟还给他留下“良善”的印象了。
于是便略带无奈的呼了口气,“最好如此吧。”
否则,她便定然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
管她是不是他的侧妃,又是不是什么丞相的女儿,若真是她算计了她,那么,便真不是昨天那般冷嘲热讽几句就会放过她了。
她柳千千向来就不是什么良人。
说过血债血偿,便定要让那人血债血偿!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之后,许是瞧见了大门,柳千千便直接走到了门口,只道:“想来呆在这着实不能静心养伤,我便还是先回府了,免得三月担心。”
一旁的叶儿微微一愣,三月?是她的什么好友吗?她竟还怕她担心?
于是便轻声着道:“那个,姑娘,若是你回去的话,可否将叶儿带上?”
柳千千浅笑,“可以啊,一起走吧,待哪日空闲下来,我再送你回家。”
叶儿霎时兴奋出声,“好啊好啊,那叶儿便去找水水了,姑娘在这等我,嘻嘻。”
听及此,柳千千正欲说些什么,她便已经快速跑开了,瞧着她兴冲冲的模样,终究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带就带吧。
虽然她是真不想带那个与她都不熟的艳水水回去。
却是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皇甫月泽缓缓上前了一步道:“你伤未好,回去了可别再动不动就往外跑了,切记每日都抹些玉凝膏,否则日后留了疤痕便见不得人了。”
如是关心一般的话语,听的柳千千尴尬极了,因为他这模样,和刚才同花亦之说话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啊!
难不成是她出现幻觉了?
印象里的他,可极少了这么温柔啊……
于是便尴尬的扯了扯唇角,“只要你不出事,我也懒得往外跑啊。”
这可是大实话,她的小院里多美好啊,若不是他成日动不动就出事,她哪能动不动就往外跑?
话落之时,却是皇甫月泽微微通红了脸,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还在意他?
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方才离去的叶儿却是拉着一个人影便兴冲冲的跑了出来,“姑娘,我们来了,可以走啦!”
柳千千轻轻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个欲言又止的皇甫月泽,终究还是转身走了出去,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皇甫月泽微微一叹,“来人,为千千小姐她们备辆马车,再找几人护送一下,定然要将她们安全护送回府。”
门口的几个侍卫霎时一愣,均是不敢相信的道了句是,尔后看着柳千千的目光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意思,唯一相同的,便都是不信极了一般。
见皇甫月泽走开,其中一个侍卫瞬间便惊呼出了声,“天啊,这千千小姐当真太厉害了,前些日子殿下对她还不闻不问的,现儿转眼之间,竟对她这么温柔。”
另一侍卫只快速走到了一辆马车旁,尔后小声应和着道:“可不是嘛,主要是先前我值班的时候,殿下还对她视而不见,故意将她拦在门外,各种躲她呢!”
与他一起去解马车绳子的侍卫一边解着绳子,一边又道:“这都不算什么,主要是之前千千小姐每次离开,殿下不是毫不搭理,便是让她独自回去,什么时候这般细心的让我等安排过马车了?”
一旁的侍卫只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尽瞎说,前几日殿下不就让人送她回府过吗?”
“你没瞧见这次与以往的根本就不同吗?”
话落之时,其中一个拉着马的连连点头,“是啊,现儿的殿下明显在意她多了,看来日后啊,那被拒掉的婚约再次订上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咱们日后可得待她好些了……”
“……”
听着这一声声议论,站在门口等马车的三人均是面露尴尬之色。
柳千千是尴尬这些个侍卫议论竟然都不知道避人的,而叶儿则是尴尬原来昔日的柳千千竟是那般不讨喜……
唯有那个存在感甚低的艳水水自方才起便一直摆着个脸,几乎是一句话也不说,只静静的跟在她们身后。
想来她倒不是尴尬,而是浓浓的气愤与不舍。
她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儿终于苦尽甘来,还住进了堂堂太子府,为什么才刚刚开始享受就要把她带走了?
瞧了眼一直紧紧拉着自己的小手,心中便一阵惆怅,若不是她受了那么多苦,让她后怕的不敢说话,她是当真不想就这么离开太子府。
毕竟那个太子,当真是太俊美了,她好舍不得啊……
于是乎,三人各有所思的坐上马车之后,均是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太子府的大门,尔后车内一片宁静。
却是在马车驶动之际,一辆模样普通的马车从她们的车旁缓缓驶过,忽地又快速超过了她们,往前驶去。
马车里头,一位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满脸喜悦的抱着一个包裹,只兴冲冲的望着他对面的清秀男子道:“沐绝,还是你聪明,若不是你,本县没准便真要死于那地牢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