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啊……怎么办呜呜…我好怕太阳……”
看他吐的胃酸都快呕尽了,撒玲儿再次被吓到泣不成声,泪目涟涟。
“呕——”
他强烈的高烧症状,吃了一天退烧药都没退,反而还在半夜高烧反复,发生剧烈呕吐。
一地的呕吐物,一床的呕吐物,他吐了好久好久,好想把整个胃都掏空,才喘出一口气。
回身,整个人软软的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撒玲儿那时早已哭到眼泪鼻涕一大把,她用她小小的身子撑起他庞大的身躯,一只手捧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正捏着衣袖,在他唇边擦拭。
吐完后的太阳躺在她肩膀上喘息,每一声气息喘出,胸口都会强烈起伏一阵,好像呼吸都很费劲。
“太阳,你别吓我呜呜……是你说要带我私奔,你不能放我一个人……你把我留下来了,我怎么办啊……我告诉你,要是死了,我马上跟你一起死。我一定不会一个人活着,一定不会呜呜……”
她边哭边摇头,满面泪水湿黏黏的擦在他满是汗水的额头上。
“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再吃退烧药吗?”
她抽了抽鼻子,强行抹开她的眼泪,好想让自己在这一刻坚强起来,可是,眼泪刚抹干净,嘴巴又垮了下来。
“呜呜…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吃退烧药还是消炎药啊……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呜呜……”
无助,恐慌,害怕,痛苦……在那一刻,成团成团的欺压着她娇小的身体。
她拼了命的从她爸爸手中把他保下来,拼了命的把他从家里带出来。
可是,她却又得面对她如此病殃殃的一面,又得面对如此无措的局面。
没人告诉她,这时,她该怎么办…
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已经尽力的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一切,可是她太笨了,她根本就不懂是什么医学常识。
“太阳……我该怎么办,你教教我啊呜呜……我不想你死,我想你活下来……你教教我好不好……醒过来教教我……呜啊……”
哭着哭着,她终是忍不住情绪,抱着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在她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声里,终于,隐隐约约夹杂了他一丝微弱的声音。
“对不起……”
撒玲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那刻,她收了哭声,带着满面泪痕,低头,眼泪哗哗的看向他。
“太阳,是你在说话吗?太阳……”
“对不起……”
怀里,太阳轻轻颤动着唇瓣,以极轻的音色吐出三字。
“太阳…太好了,你还活着…你还能听得到我说话…”
撒玲儿喜极而泣的抱着他的头,眼泪依然在落,一颗一颗从眼眶中冒出,滑落脸颊。
“太阳,怎么办?你教教我,怎么办……你教教我……”
“对不起…”
“太阳……”
“对不起…”
撒玲儿还以为他清醒了,还以为他的神智恢复了一些,可是没想到,他一直在重复这三个字,一直重复一直重复。
这三个字,对她而言没一点用。
反而让她的心更酸,让她更难过,更害怕。
“太阳……怎么办……我怎么办才能救你…我没有药,我不懂。我怕我医死你呜呜…”
“对不起……”
就这样,这天夜里,撒玲儿抱着迷迷糊糊的太阳,哭了大半夜。
后半夜里,她还是振作了起来。
她还是凭着自己的直觉,给他喂了退烧药跟消炎药,消炎药喂了好几种,退烧药不敢多喂。
夜里,她把床上的床单都撤了,换上了另一个房间里的床单。
她又一次拆开他身上所有包装好的纱布,将伤口一点一点的重新消毒,重新敷上药物,重新盖上纱布。
她又给他喂了水,给他擦干净身子,让他干干净净的躺着。
之后,她才开始整理地上的呕吐物,整理被他吐脏的床单。
她一个豪门千金小姐,从来没做过这些事。
她觉得有点恶心,可是皱皱眉头都忍了。
等着把床单给洗了,忍着把地给拖了,忍着把呕吐物结扎成垃圾袋,放在门口的垃圾桶里。
她忙活了整整一夜,一直忙活到次日早上,她基本没睡。
第二天,同样的日程还在继续。
换药,胃药,擦身体,喂水,煮粥……就只有这么几个步骤,她一直在做,一直在做。
她把自己忙的不行,她一天24小时盯着他,盯着他的身体。
她忙到三餐只吃一碗粥,忙到不知觉饿,忙到累透彻了也还在忙。
第二天夜里,太阳重病咳嗽就醒来。
她就在身边陪着,忙着给他拍背,给他送水,好在他没有咳到呕吐,让她松了口气……
如果这天晚上再吐的话,床单都没得换了。
第三天白天,她还是以这样细致的方式照顾他,还是一天24小时盯他,盯紧他的病程,他身上的伤口。
很神奇的是,伤口渐渐愈合的全过程都被她盯住了…
眼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渐渐不发脓了,渐渐有起色了,她这颗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在她照顾到第五天的时候,太阳开始渐渐恢复神智,开始偶尔能有几分钟清醒,跟她说上几句话。
“你一直在?”他问。
“对,我在呢……我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照顾好你,我跟死神抢你。抢不过我就跟你一起走…”
她含着眼泪回他,轻捧着他的脸,用大拇指摩擦他的脸颊,哭着说。
“谢谢……”
那时,他皱了皱剑眉,神色是说不清的凝重,说不清的感动。
他这两个字后所带有的情绪,她猜不透。
但是,她却被这两个字听的感动无比,在他跟前,她颤抖的下巴,抽搐着肩头,很是不坚强的哭了。
这几天,她几乎与眼泪为伍,几乎没听过哭泣。
可是,这几天,从落入深渊到慢慢从深渊里爬上来,眼看着他开始好转,她那颗旋紧的心也渐渐享受到了担心一个人的全过程。
她眼泪涟涟的那一刻,他缓缓抬起沉重的手臂,用粗粝的拇指轻轻捧上她的小脸,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太阳呜呜……”
终于,她感觉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安全感。
蹲在床边的她扑上前,一张带着眼泪的小脸用力贴上他的脸。
她的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抱着他,她哭……
而那刻,从眼角的余光里,她看到他缓缓闭上眼,微微转头,迎向她的脸。
他的手掌轻轻碰上她圈着他脖子的手臂,他用这微弱的动作,来回应她的拥抱。
那天,她哭,是感动的哭…
哭的心头痛,却也哭得很满足。
因为,她知道,她用自己的能力把他救活了,让他醒了过来。
……
就这样,她寸步不离的照顾了他七天。
七天后的深夜,疲累不已的她在他的床头睡着,夜里,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她睡在床上,睡在他怀里。
那是第一次,她与他同床共枕而眠。
也是第一次,在她睡着时,他把她抱上了,跟他同一张的床上…
夜里,她醒来以后,抬头就能看到他的下巴,深吸一口气就能闻到他胸口上,属于他的气息。
夜里,她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闭上眼睛,缓缓睡着。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很久很久…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如果不是抬头就看到他,她差点还以为这还是梦。
但这不是梦。
现实,再提醒她,她确实是在他的怀里睡了一夜,而且醒来以后,他的精神状态很好。
是这七天以来,最好的一次。
他正低头,用那双黑葡萄般的眸子紧盯着她的小脸,紧紧盯着。
那双眸子里所流转的情绪,她一时间看不懂。
“太阳……”
她微微启唇,唤他。
“嗯。”他应。
“你好了?”她问。
“好的不行…”
他答,答完之后,双臂一收,低头将她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