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倾城所住的地方,比起九音住的小庭院环境不知道要好多少。
亭台楼阁布置得古雅高洁,庭院深深,廊院纵横,地方比起她那个小院子何止大了数十倍。
逸王府真的很大,从膳房的后院来到倾城的望月阁,他们整整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不过两人走得并不快,若是再走快些,时间还是能缩短。
战倾城回去之后便立即命人给九音送来膳食,九音也不多说,匆匆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便随他进了房。
等下人把膳食送来之后,她放开胸怀大口吃了起来,吃得愉悦之际,也会夹起一点膳食凑到他唇边。
战倾城素来不习惯与女子这般亲近,可是和她在一起之后,似乎习惯也都变了许多,看着那块被送到自己唇边的肉,他毫不犹豫地张嘴含了下去,细细咀嚼了起来。
虽然已经用过午膳,但只要是她给他的,他都乐意与她一道品尝。
等她吃饱喝足之后,他才命人把东西收拾好,拉着她离开卧房,去了另一所房间。
看起来像是杂物房,里头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东西全都是价值连城的。
金银珠宝被堆放了一地,还有名贵的画卷以及一些在市上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的名贵药材。
他居然把这么值钱的东西都全堆放在这里,把这所价值连城的房间弄得如同杂物房一般!
九音扶了扶额角,差点忍不住对他翻起了白眼。
她走了进去,为他细细清点着他如今的财产,点了半天才回眸冲他一笑道:“你现在已经是个有钱人了,以后哪怕留在东楚,就是一辈子也不干活也绝不会饿死。”
战倾城没有说话,修长的身影倚在门边,视线一直锁在她纤细身子上。
她一直表现得从容,唇边那抹浅淡的笑意从未散去,不知道的人还会觉得她这些日子都过得很好很舒畅。
如果没有亲眼见她在膳房里做事,他一定也会被她骗过,相信她过得不错。
可是这个女人,他越来越发现她太善于隐藏自己,有些时候,那些伪装连他都看不透。
对此没有半点不悦,却只是心里微微怜惜着。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直了直身躯大步向她走来。
“怎么?”九音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落入他的掌中。
他轻轻一拉,让她的双掌摊开在自己面前,掌心里还各有一道浅浅的剑痕,到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连疤痕也变得很浅淡。
看到她伤好他才安了心,一双温和的眸子一直盯着她,声音比起往常的淡漠多了几分柔情:“当初是不是很疼?”
九音摇了摇头,把一双小手从他掌中抽回放到身下,抬眼看着他,笑道:“那时候太紧张,根本不知道疼不疼,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伤口早就愈合了。”
战倾城没有说话,她说得轻巧,但当中有多辛酸,他比谁都清楚。
他又拉着她走回到一箱箱珠宝面前,淡言道:“这些东西我留着没用,你全都拿去。”
九音吓了一跳,睁大一双含着水雾一样迷蒙动人的眼眸,抬头看着他,干笑道:“这么多财物,要我拿到哪去?”
别说她那个小庭院不一定有这么大的房间可以容纳得下这些珠宝,就是有,她也相信自己把东西搬过去不久之后,一定会被那两个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的婢女给搬得差不多。
更何况,真要从战神这里把东西拿走,还不知道算不算是欺君犯上。
“听说就连东楚皇帝也命人给你送了礼,今日一早便闹腾了起来?”
就连他们膳房那边的婢女下人们都一直在讨论着战神的事,也所以,她才会对他这边发生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些婢女们提起战神时,每个人都是两眼发光,眼底全是期待和倾慕之色,想来这个战神在逸王府只待了一日,便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们这样拉拢你,风辰夜也不管吗?”
“他管不着。”战倾城拉来一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下,目光扫过一地的珠宝,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眼底未曾闪现任何光亮:
“他把我带到这里来就该想到会这样,东楚朝堂如今分为数派,每一派都在极力发展着自己的势力,风辰夜虽然没有参与到任何一派中,但每一派对他也是一直在提防着。”
“他为什么不和容贵妃站在一条战线上?”虽然她不清楚风辰夜与容贵妃的关系,但杂七杂八听说回来,也知道两个人关系一定不简单。
“别人的心思,我们怎么能猜得透?”战倾城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看着她温言道:“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喜欢什么便都拿去。”
九音摇了摇头,又忽然点了点头:“好,那我拿一点银两。”
她在这里是真的寸步难行,每一个人都似乎有意在为难,有意在找茬,若是身边能有一点银两,偶尔给周围的人一点好处,或许自己日子也能好过些。
她的视线在各个箱子里扫了一遍,又逐一把箱盖打开,最终找到了那几箱放着金元宝的大木箱。
“没有小的了么?”全都是一锭锭金元宝。
虽然她对这个年代的一切还不熟悉,但也知道这么一锭金元宝绝对分量不轻。
“这样一锭元宝相当于多少银子?”她在里头取出一锭掂在手里,沉甸甸的,果然分量足够得很,回头看着战倾城,她问道。
“一两黄金相当于十两白银,这里的元宝全是五十两,相当于五百两白银。”
“那,一个普通的婢女一个月的月钱会有多少?”
战倾城看着她,虽不明白她这么问的用意,却也如实回道:
“各个府邸的月钱不一样,不过一般来说大同小异,一等丫头一个月大概会有三两银子,二等丫头一个月有二两银子,至于三等丫头,一个月或许连一两都领不到。”
九音在心里默默记着他说的数字,视线又落回到那锭金元宝上。
一个元宝相当于五百两银子,可那些婢女一个月顶多就是拿二两三两,一个金元宝,足够她贿赂多少人?
价值这么大,用起来却是很不方便:“你这里就没有白银吗?”
战倾城摇了摇头,回视着她:“你要白银做什么?有金元宝还不够吗?”
九音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总觉得以他战神的出尘气质,这些私相授受的事他定然是从来没有在意过的,这时候在他面前说起来,也怕污了他的圣洁。
她浅浅笑了笑,简单解释道:“只是觉得若是身边有点闲钱,在府里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些。”
话说得清淡,但战倾城却听出了其中的辛酸,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沉声问道:“他们是不是常常欺负你?”
刚才他从膳房把她带走的时候就发现角落里躲了不少婢女和下人,他只是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下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也不知道九音在这里与他们处得如何。
本以为风辰夜至少会给她指派两个伺候的丫鬟,却不想不仅没人伺候,倒还成了下人,要伺候别人。
他浅叹道:“以后你就住在我这里,哪里都不要去了。”
这提议本是挺好的,若是跟他在一起,自己也定然会好过些,可九音心里却有着不安,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让他受到伤害。
风辰夜性情不定,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再和倾城走在一起会不会惹到他。
“我在那里住得挺好的,也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她笑得浅淡,别过脸状似在清点他的财产,而不让他看到自己眼底的落寞和心虚:
“你这里太过显眼了,每日里时不时都会有皇亲贵族来拜访,而我最不习惯和那些人打交道,我只想安静地过生活。”
“以后他们来,我可以一概不见。”他并不认为这算什么事儿。
九音依然摇头,回眸冲他一笑道:“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偶尔来这里看看你,你也可以静心在这里修养,一切等你养好了身子再说。”
“我的伤已经好了。”其实他知道她在怕什么。
他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细嫩的手,温言道:“你没必要怕他,安心呆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他伤害到你。”
“如果他要伤害我,你也是无能为力。”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但却是事实。
她把手从他的掌中抽回,唇边的笑意依旧:“别再说这些了,你究竟有没有办法给我弄点碎银?坦白跟你说吧,我怕和他们的关系处不好,所以想偶尔给他们一点好处。”
“我明白了,我晚点便让人出去给我兑点碎银回来。”主子和下人,下人和下人之间这些关系,他不是不懂,只是懒得理会而已。
忽然又想起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面令牌,摊开她的掌,放在她掌中。
“这是什么?”看着手中那面黄金令牌,九音抬头看着他,一丝讶异:“给我这个做什么?”
“这是行走令。”视线落在她小手的令牌上面,果然这么大一面令牌,在她手里确实显得笨重些。
但既然全东楚只有三个,他也是无可奈何:
“你拿着这东西,不仅在逸王府,就连在皇城任何地方也都可以来去自如,哪怕想进宫也是可以,只要出示这令牌,你想去哪都没人敢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