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门禁森严,虽说是请的这位黄老板,可依旧不需要徐俊出迎,甚至连一个管事的都不曾见到。这便是身份地位所造成的差距。
一个普通的下人,将钱老板迎进了府内。带着他穿过前院,来到了正厅。
书房处只有与主人真正亲近之人才能够进入的,普通的客人都是在正厅会面。
徐俊还是那身装扮,显得那么轻松、随意。厅上的摆设还与之前相同,只不过原本的那张苍松迎客图,换成了一副骏马图,仅此而已。可能是徐俊更喜欢它。
上得厅来的钱老板,撩袍便拜。整个人跪倒在厅上,口尊“大人”!
“罢了!钱老板请坐!”
“多谢徐公子!”
钱老板站起身,半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后背绷的笔直。这是官场中人见到上级官员时,应有的姿态,钱老板确是学了个十成十。
“钱老板可知,今日徐某请您前来的用意?”徐俊无需和他废话,直奔主题。
“小人猜测,可是因为我店中的死尸。”刚坐下的钱老板,额头都见了汗了。来时虽已做好了准备,可事到临头,难免有一些个害怕。
没等徐俊继续发问,钱老板已是忙不迭的解释。“徐公子,我家世居此地,祖祖辈辈都是本分人。小人也是仗着祖上留下些基业,才得以做些小买卖糊口。开起这间酒楼,也不过是近几年的光景。如今刚过上好日子,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可能杀人呐!”
“我相信你!”
“啊……”
徐俊毫不迟疑的选择了相信他的话,倒是令钱老板有些不知所措。
“您真的相信,人不是我杀的?”钱老板怀疑自己听错了,又呆呆的问了一遍。
“我相信你!”徐俊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证明了自己清白的钱老板,喜极而泣,也顾不得在徐俊面前是否失礼。
有下人为钱老板奉上了一杯香茶,钱老板这才止住了哭声,还冲着端茶的小伙子说了声“谢谢”。
又有谁能够理解普通人的无奈呢?若不是徐俊过问此事,恐怕钱老板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至少他没办法继续守着“香客来”这棵摇钱树了!
“钱老板!”徐俊问道:“既然不是你做的,何必又这么紧张呢?”
“徐公子,您有所不知!”钱老板恢复过来。见徐俊问自己,还没来得急品上一口的香茶,又被他搁置在了茶几上。“我们这座边城,虽然离着京城只有百十里路,但却俨然一副国中之国的姿态。城中大小帮派甚多,经常出现骚扰买卖,勒索银钱的情况。一些小买卖家,也只有忍气吞声,像我们这些大买卖,要么是和当地最大的帮派拉好关系,要么便是每月给知府衙门送礼。在有小混混上门骚扰时,好能够指望着官府出头。”
“而我的酒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自然是跑到知府衙门拖关系,可却屡次三番的被拒之门外,我这心里自然是没底啊!”
这也确是人之长情,此时的朝廷,还无法做到天下为公。
“你不必担心,只要你配合官府办事,我自然还你公道。”
“多谢徐公子!”进来之后,钱老板已经说过了几次感谢的话。
“我来问你!酒楼里的那两具死尸,你都认得他们吗?”徐俊问道。
“会徐公子,当天一早的时候,差人们就封锁了酒楼,至今我也不知道死的是什么人。”
徐俊接茬问道:“你的酒楼,最近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或是来过些什么奇怪的人?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钱老板思索着。“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此城地处进出关外的要道,每日迎来送往也多,小人也不曾格外的上心。”
“啪!啪!”徐俊拍了两下手,打门外进来了一人,是跟随徐俊而来的管事。管事进得厅来,递给了钱老板几张纸,而后冲着徐俊微微行礼,转身退下。
钱老板接过了纸张,见上面未写一字,只是每张纸上都花着一个人头像,就和城门楼贴着的通缉告示一样。
钱老板不解的看着徐俊。徐俊向他解释道:“最上边的两个男子,就是死在酒楼中的两个人。而另外的几个画像,是他们有可能改扮的模样。你努力的回忆一下,看看最近是否见过这样的人。”
“是!”
钱老板打量起手中的的画像,时而沉思、时而皱眉,表情不一而足。他到倒的确是在用心的回忆,不单是为了帮助徐俊破案,更加是为了自己的酒楼能够照常的营业。
“就是他!”
“谁!”
钱老板突然的一声高喝,把正在想事情的徐俊拉了回来。
“徐公子,这个人在我的店里做过工!”
钱老板手举着画像,指给了徐俊看。画像上的人是一个面相憨厚,长着络腮胡须的大汉。“他的皮肤应该更黑一些才对,而且他的头发始终都很乱,像是从不梳整的样子。”
“你能确定?”
“小人能够确定!”
“好吧!你说说他在酒楼里做工的经过。”徐俊问道。
“是这样的……”钱老板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我店里的伙计本就不多,有一个叫霍鲁的伙计又突然的要离开,虽然我极力的挽留,可还是没能留住。这个年轻人的腿脚非常勤快,服侍客人也非常的周到,他走了之后,我在后厨调了两个人帮忙,却还是不如他干活麻利。没办法,我只得是重新招人。”
“偏巧这一天,他来了!”说到这,钱老板一指画像上的这个络腮胡须的男人。“他自称是叫牛犇,要来我这里当伙计。我见他举止粗鲁,不放心让他招呼客人,就留下他在后院劈柴。没成想,这人劈柴倒是一把好手。”
“他平时也不多言不多语的,就是闷头干活。有伙计跟他聊天,听说他是关外人,以前是跟随商队谋生的。”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约三五天之后,听说是关外家里捎来了消息。”
“期间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钱老板用力的回想,也没能够想起徐俊所说的“怪事”是什么?
“你慢慢的想,什么时候想起来就让人通知我。今晚,你就留宿在这吧,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说完,徐俊离开了。自有下人领着钱老板去给他安排的房间。
事到如今,钱老板只能是任凭摆布。不过好在是没有惹祸上身,只要抓住了凶手,他的酒楼还是他的。
夏日的天很长,长到忙碌的人们都期盼着黑夜的到来。
整整一天,花道嫦都忙着带人搜查赌场。一、二层是酒馆,地下是赌场,后院作为客栈的卧房。黄氏兄弟所开的这间买卖里应有尽有。
此处不知从何时起,就已荒废,但花道嫦领人前来,依旧是闹出了一副鸡飞狗跳的景象。
酒桌、卧房,还有赌桌上的赌具,都还是原来的模样,若不是已挂满了灰尘,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已闲置了许久。
赌场本身便位于地下,而同行的薛刚,却发现了赌场的地下还有一间密室。
密室不大,只是一间普通卧房的大小。除了入目可见的书架外,别无他物。书架上也是空空如野,挂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昔日里在此主事的黄二庄主,早已不知去向。大庄主也投向了契丹的怀抱,或是他们与契丹之间早就是勾搭连环。
昨日的过往,已无需再提。反倒是今日的搜查,依旧是一无所获。
“这也不能怪您,贼人早已逃走了!”同行的薛刚,正在试图安慰花道嫦。
“我怎么会自责?这一切都是我姐夫的决策,出了多大事也是他顶着!”花道嫦传令收队。
本已想好了一肚子说辞的薛刚,呆立当场。他在花家做事多年,也知道这位公子的性格很是跳脱,但却没想到不靠谱到如此程度。
“也不知公子的性格是好是坏?”随口嘟囔了一句,薛刚跟随在花道嫦的身后,离开了赌场。
花道嫦人虽不靠谱,但做事还说的过去。安排了一对差人在此留守,自己则领着其余人等回府,向他的姐夫徐俊复命。
…………
天黑了,夜空撒下了点点星光。小刀正惬意的躺在一根壮硕的树枝上,聆听着树林中的虫鸣之声。
白天的时候,小刀只顾着和小姑娘玩耍,浑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现如今的小刀,脑子里也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
这一家人早已离开,比他们离开更早的,是那个“陈先生”!虽然觉得那人很奇怪,可小刀没有理由挽留他,他们之间并不熟。反倒是那个小姑娘,小刀送给了她一件礼物,是一个银制的长命锁。这是小刀的父母给他留下的唯一印记,现如今,他亲手转赠给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小刀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那座小小的城隍庙。夜幕降临后的城隍庙,成为了小动物们的聚集地,无论是哪种动物,它们之间都能够在城隍庙的周围和平的生活。
然而今天,小动物们安静的生活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