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况不同,大家都清楚明白的,所以七弟与八弟都成亲了,九妹也早出嫁了。”七弟十四岁生辰一过便订亲,娶的是大嫂的堂妹,八弟娶的则是生母姊姊的女儿。
两个人都是十五岁娶亲,原本家中只有四哥最晚娶亲,因为谈好亲事后,正巧遇上准岳父过世,守孝三年,本在十八岁要娶亲,正巧遇上他接了差事,婚期赶不上又延了一年。
也难怪母亲对他与小小的婚约不满,他们两年龄相差甚多,他也知道,当初宝亲王提这门亲事,恐怕是希望他有个努力的目标,毕竟那三年多的时间里,他全副重心都在小小身上,自责愧疚加上重伤,压得他养伤期间,夜不成眠。
他们都各有各的理由,主张订这门亲的,反对这桩婚约的,而只有他自己明白,心里放着那个人,就再也放不下其它人。
若是小小今年没回来,他也不打算另娶他人,家中兄弟姊妹这么多,也不怕没有后嗣。
郎清双正与月牙吵嘴,但突然笑得很神秘,让正与他斗嘴的月牙微微失神。
秋慎阳站在门口看着屋里,他失神的看着六哥对小郡主笑着。
“小十,你打算在那儿站到什么时候?”
“六哥,郡主,郎少爷,月牙。”秋慎阳一个个打过招呼。
“小十,你来的正好,来,你中午也在,你给我评评理……”月牙拉着秋慎阳加入她和郎清双的战局里。
小小皱皱小鼻子,拉着秋冀阳走出正堂。
屋外廊下是一弯清水,越过小桥种着几棵大树,树下有大石,凉风习习,秋冀阳与小小便同坐一方大石上乘凉。
“冀阳哥哥可以说了吗?”小小看着蝴蝶从眼前飞过,停在不远花丛上。
“说什么?”秋冀阳则看着天上的云朵,缓缓的变幻着。
“颜荔莲。”
“我以为你想知道你的奇怪习惯?”秋冀阳笑道。
“是想,不过,我也想知道颜荔莲这个人。”方才那一堆信柬里,全是男子的名讳,唯一一个女子,便是颜荔莲,写信柬的人彷佛还怕秋冀阳不知颜荔莲是谁,特意在名字旁标明此人的事。
秋冀阳叹口气。“我一直希望有人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能伸出援手帮你。”秋冀阳伸手,将坐在旁边的小小搂到怀里。
“所以你时常救助路上需要帮助的人。”小小玩着他的手指头。
“颜荔莲是其中之一,我事情忙,甚至不记得有救过这个人,直到我娘催我与她履行婚约。”秋冀阳觉得可笑。
“你母亲怎么会以为你和她有婚约?”
“那女人说的吧!”
“可是很奇怪啊!你母亲怎么会相信她呢?”
“我也不知道。”语气很是郁闷。
“你都没回家吗?”小小很疑惑。
“有,但停留的时间很短。”
小小抬起头,盯着秋冀阳问:“那你回家曾提过这个人吗?”
“没有,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秋冀阳叹道,就是因为他连提都不曾提过,怎么会在数年后,变成与他有婚约,要他履行婚约。
“你母亲真是怪了,难道不曾想过,你若与这位姑娘真有婚约,必是喜欢她的吧!怎么可能回了家,明知她在家中住,却不曾过问她一次?”
“是啊!”秋冀阳一直气恼母亲相信一个陌生人,却不相信自己儿子,也不曾怀疑过这么明显的疏漏,就不知这位颜姑娘都是怎么跟母亲圆这些事的。
小小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有往家里送东西吗?”
“送东西?”
“逢年过节,没有让人送礼的吗?”小小管琳琅宝阁的帐,常会听到人们来请寻宝人务必在何时之前回讯,不然可能会赶不上年节备礼的时候。
“我不知道。也许从武有帮着送吧!”生活上的琐事,全是龙从武在打理的。
“那家里有人送礼给你吗?”
“没有。”
“六哥,你说错了吧!大嫂和二姊她们可是从你到宝亲王府当差,就年年送生日礼到亲王府给你的。”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后的秋慎阳道。
“生日礼?”看着弟弟的愤然,秋冀阳疑惑的问。
“是啊!”秋慎阳走到两人身前,又强调一次:“每年。”
“我只知道大嫂和二姊她们会送衣服来,一年送一次,不过,那些衣服都不合穿,所以……”
“你从来没穿过。”小小肯定的道。
“我的衣物一直都是从武和侧妃打理的。”意思就是,他们两个管着就是了。
“我娘?”
“你知道你母亲的娘家是做布庄绣庄的吧!”秋冀阳问小小。
“章嬷嬷是提过,不过我娘不是不会女红吗?她怎么打理你的衣物?”
秋冀阳笑道:“侧妃对布料样式都很了解,从武是福安山庄的大总管,一年四季庄里要添衣物,他就找侧妃商量。”
“我还以为是娘亲手帮你做呢!”小小依在秋冀阳怀里娇笑着。
“六哥,那随着大嫂她们送的衣物去的,还有颜荔莲做的衣饰及荷包、鞋袜……”秋慎阳看了小小一眼道。
“那你得去问从武,他知道我从不穿人送的衣物,也不用人送的荷包鞋袜,怕人暗中动手脚。”
“那针线班上做的就不会?”
“也是有人动过手脚,不过,那几人被送官究办后,就没人再敢动手了。”
“为什么?”
“因为涉及谋害皇亲国戚。”月牙远远的走来,她看着秋慎阳笑道。
秋慎阳不解。“六哥不是皇亲国戚。”
“三师兄不是,但大师兄是。针线班上的人动了手脚,却吃不准做的衣服是送谁那儿。”
“福安山庄订的货杂在宁州别院的货中,一起送到宁州别院交货,所以……”秋冀阳补充道。
“你们早知有人会动手。”秋慎阳听到这儿,也明白过来了。
“还真是狡诈!”这是郎清双的感想。
秋慎阳见小小丝毫不避讳着自己几个人,就大大方方的偎在六哥怀里坐着,玩着六哥的手指,不由得有些尴尬。
“六哥既然不穿大嫂她们送来衣物,为何不与她们说一声。”他调开眼,又问。
“说什么?有些事心照不宣即可,她们做是奉母亲之命,说白了,她们日后还要烦恼着要送什么过来,岂不更麻烦她们?”秋冀阳冷下脸对秋慎阳道:“你回去也不用说,免得大嫂她们难做。”
“知道了。”秋慎阳顿了一下又问:“六哥你怎么知道是母亲命她们送的?”
“我与你七哥、八哥的生日很接近,母亲一向不愿让他们有不是自家人的感概,所以他们的生日必定有她亲手缝裁的衣物,如此一来,自然就无暇顾及到我,她命大嫂几个帮忙,是希望她们心里记挂我这个很少归家的兄弟,不想让兄弟姊妹情薄。”在秋慎阳面前,秋冀阳话说得婉转,但小小却感觉到他心底的不平。
虽然她不是很清楚他家的情况,不过听到排行在一起的三兄弟生辰接近,再听到不让他们有不是自家人的感概时,小小猜测秋冀阳以下的两个兄弟,与他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他娘亲手为他们缝裁衣物,却不曾为自己的亲儿子做,小小想到这一点,就为秋冀阳感到委曲,两眼忍不住瞅着秋冀阳看。
“怎么了?”
“冀阳哥哥放心,你母亲不疼你没关系,以后我疼你,我郎爹阿娘疼你,还有我爹我娘也疼你,我哥哥疼你,小郎也疼你,我们一定统统疼你。”说完就把手圈着秋冀阳的腰,脸埋进他怀里去。
一旁听到的秋慎阳脸红的不知如何是好,月牙听傻了,小小这是在干么?
郎清双冷哼一声:“哼!我要不要疼他,我说的才算,小小你帮我说什么?”
“小郎?”小小转头瞪他,瞪瞪瞪,瞪到郎清双举手投降。
“是,姑婆祖,小郎疼他就是了。”
“哼!”哼完小小又转回去,不理会他。
秋冀阳听到小小方才的一番话,呆怔了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将手收紧,牢牢的将小小搂在怀中,小声的在她耳边道:“好,我就要你疼我,我也疼你。”
埋在秋冀阳里中的小小听了,笑得眼弯成新月,点点头,将他搂得更紧。
月牙摇摇头,拉着秋慎阳和郎清双避退,太过份了,竟然当着他们一群人的面,这般明白示爱啊!
完全视礼教为无物!
然后月牙又想到,小小最常说的那句话,礼教,那是什么东东,可以吃吗?嘴角忍不住轻扬。
※
宝亲王将萧城主打发走后,便回了住处,侧妃侍候他更衣梳洗后,两人坐在暖阁的大炕上,侧妃正忙着为他绞干头发,看到那点点银白发丝,她不免怔了片刻。
“依依看什么,看呆了?”
“只是看到亲王的白发,想到自己老了。”
“老什么?本王的依依还年轻着。”说着就将人拉到怀里。
“怎么能不老,小小今年都十六了,也不知她养父母有没有给她办及笄礼。”
“这位郎大爷,真的很会算,送小小回来的时机好。”不想让侧妃纠结女儿的及笄礼,宝亲王忙道。
“人家是神仙,当然会算。说到会算,方才徐嬷嬷说介婷的亲事定了。”
“这么快?”宝亲王想我还没出手呢!怎么就订了?“订的那一家?”
“说是重阳商业协会会首的二弟叶双喜。”
“重阳商业协会的会首叶重喜不也没成亲,怎么不是他?”
“听说,叶会首嫌娶妻生子太累人,他只对赚钱有兴趣。”柳依依掩嘴轻笑。
“叶家长辈不说话?”
“不知道。还有一件很巧的事,记得那位偏瘫了的严老爷?”
“记得。”那个胖子特会算计的,在众人面前耍了一记,若非看在他并非真心要抢秋冀阳当女婿,他非要严胖子好看。
“他托小郎请我们帮他找媒人,巧的是那媒人本就受托在为叶家次子牵红线,结果,这一牵,就帮叶家拉了两条红线。”
“两条?”
“是啊!叶家次子前娶介婷为正室,后纳严十八为妾。”
这下换宝亲王呆怔住,半天才道:“叶家次子真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