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绸缎店往回走,林青黛忽然想起一事,低声道:“不会是一般人家的,因为寿衣置办之后一般都是妥善保管好的,子女要使用作为绳子,一般不可能去拿老人的寿衣腰丝的,这样太不孝了,而且用了之后家人也容易发现。”
杜文浩一听,喜上眉梢:“对啊!如果是老人自己是凶手,一般也不会拿自己的寿衣丝带做绳索,家里可以做绳索的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要用寿衣的腰丝作绳索呢?凶手能用寿衣腰丝作绳索,说明凶手很可能生活在有大量寿衣腰丝的地方!”
“——寿衣店?”林青黛喜道。
“没错!不过,寿衣店老板有能力使用金块杀人吗?”
林青黛笑道:“你可别小看寿衣店,寿衣店做大了,可比大酒楼大饭馆都来钱!毕竟谁都不会在这上面省钱的。”
杜文浩眼睛一:“对啊!能用金块杀人,肯定对钱不在乎,同时又能使用腰丝作为作案工具,那就应该是大牌寿衣店的人!而且,绝对不是一般伙计,很可能就是老板或者股东!”
林青黛眼睛也亮了:“京城样的寿衣店应该没几家!今晚我就去挨个探查去!”
杜文道:“你一个人行吗?这种人家恐怕也有看家护院的武师的哦。要不要辛九娘跟你去有个照应?”
“不用,又不去打架去查情况,人越少越隐蔽。放心好了!今晚我就去。”
杜文浩压低了声音道:“;不到,我们大掌柜还是个飞檐走壁的侠客。
”
林青黛笑了笑:“雕虫技而已。”
三人回到浮云。杜文浩忽然想到一事。急忙将护卫首领呼延忠叫来。吩咐他立即派出护卫探访全城所有药铺所有因急腹症死亡地病人地情况摸清楚。包括下葬地地点。
呼延忠领命走了之后。雪霏儿问:“哥。你查这个干什么?”
杜文浩道:“这三个人是我们抢救过来地。并不是每个被下金块谋杀地人都这么幸运能获救。所以。很可能会有别地人被凶手用这种方法谋杀而死。一般医者不知道是谋杀。以为是疾病。所以从来没人告官。我们要找到这些被下金块谋杀地人中发现他们之间地联系。以便发现嫌疑人地线索。”
雪霏儿等人这下都明白了。
傍晚,外出探访的护卫陆续都回来了,果然,近期有十多个病患死于剧烈腹痛。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没有什么规律。埋尸地点也都探查清楚了。
杜文浩很想开棺验尸以确定这些人是否死于吞金,宋朝皇帝对医学十分重视,对医学或者法医学用途的尸体解剖不仅不禁止,反而很提倡以宋朝出现了最早的尸体解剖图。这在开棺验尸上没有障碍,但是,他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大夫,查这件案子只能算是跑龙套,并没有侦查权,他去开棺验尸,一旦败露,私掘人墓那可是死罪,所以他有这心却没这胆。只有等找到了凶手,将来让官府开棺验尸确定到底有多少被害人。
他将所有死于急腹症的病患的身份情况都列在一张表上反复研究,可是,研究了半天没能找到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入夜之后,林青黛一身黑色夜行衣内宅直接上房走了。
杜文浩等人在家里静静坐着等。一直到三更天,林青黛终于回来了。从怀里摸出一块金块递给杜文浩:“这是在京城最大的寿衣店之一‘祥云寿衣店’取到的。他们店里有熔金炉,赶得巧了好碰到他们在熔炼金块,一小块一小块的,我看这金块挺像我们从病人肚子里取到的金块,所以弄了点小混乱,拿了一块回来,你看看,如果不是,我还得给人家送回去。”
杜文浩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便喜道:“是!肯定没错!不过还是对比一下!”
用墨汁涂过金块之后,取来糯米纸拓下表层沙眼印痕,与先前的三个金块沙眼拓印进行重叠对比,果然完全吻合!
这金块既然是作案凶器,自然不用退还了。
雪霏儿拍手叫道:“可找到真凶了!赶紧告诉衙门抓人吧!”
杜文浩摇头道:“抓谁?谁是凶手?”
“这祥云寿衣店的掌柜啊!”
“你凭什么说他是凶手?”
“凭这金块啊!”
“这金块是他们寿衣店的,但不能当然就肯定是这掌柜的下的金块啊,别人也有可能接触这金块的。”
“这……”雪霏儿傻眼了,“这可怎么办?”
杜文浩想了想,道:“凶手肯定是能支配金块的
则,连续丢失这么几块金块,价值不小,寿衣店早现在都没动静,说明应该是掌握金块的人自己做的。很可能是掌柜,但还没有直接证明就是他。咱们需要进一步获取证据才行。”
“怎么获取证据?”
“捉奸捉双,抓贼抓脏!把护卫首领呼延忠叫来!”
呼延忠很快来了,杜文浩吩咐他布置护卫昼夜蹲点守候在这祥云寿衣店附近,随时跟踪这店里掌柜、管家等几个高层人物。
但是,想不到连续几天,蹲守跟踪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这让杜文浩等人很是纳闷。
詹母的伤已经本痊愈,杜文浩诊察之后确定,已经可以送回去慢慢调养了。
这天晚上,杜文浩下了医之后,吩咐用黑纱把詹母的眼睛蒙上,然后让护卫用密封的轿子将她抬到董捕快家院子外面,搀扶她下轿之后,便离开了。
詹母下面纱,认出了这是当初被带走治病的地方,便推门进去。
考功司郎詹题正如前几天一样,在院子里坐着静等消息,听到动静,回头一望,竟然看见母亲捂着肚子慢慢走了进来,惊喜交加之下,生怕自己看错了,叫了一声:“娘?!”
詹母也认出了儿子,喜:“儿啊!你怎么在这?”
詹题喜不自胜,疾步前搀扶住母亲:“娘!你……,你的病好了?”
“是啊!异人神医公替我把病治好,肚子一点都不痛了,一切正常了。
”
詹题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大声将躲在屋里的仆从们叫了出来,仆从们跪下恭喜老太太康复。簇拥着老太太上了马车,谢过董捕快之后,打道回府。
路上,詹题问母亲经过,詹母道:“那些人都戴着面纱,不知道是谁,也不让我出门,所以也不知道在哪里,不过肯定是在京城里,因为我看见城里过年的时候放的烟花了,还听到相国寺的钟声,很可能就在相国寺附近。不过,他们说了,他们是隐居于京城,不想别人打扰,所以,咱们把这感恩放在心里就行了,不要去查访了,免得打扰了恩人的清修。”
“孩儿知道了。”
“对了,儿啊,你帮娘办一件事。阁东府董达县有个县尉,名叫庞景辉,你帮我把他调到京城为官。行不行?”
“董达县县尉?”詹题微微一愣:“这人与救娘的恩人有关吗?”
“你别问,也别打听,照娘说的办就行了,还有,别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包括那詹景辉,只说他政绩卓著,调京城为官就行。”
“娘,你还真说对了,年前吏部考核各地官员,阁东府一带去年年末闹疠疫,死了数万人,但是,这詹景辉所在的董达县死了不到一千人,考核得知,是该县的防疫非常的出色,尤其是有个叫杜文浩的年轻大夫,发明了一种能防御疠疫的装备,又采取了许多十分有效的措施,带领城里大夫们在城外隔离区冒死治病救人,活人无数,当时任命为衙门医官。近日得报称,那里的疫情已于被全部扑灭,知县庄迥谋和县尉詹景辉功绩卓著,吏部考核,正拟提任二人到阁东府担任相应职位呢,娘既然说了,我把他们两都调到京城来任官就是,单调一个,怕人说闲话。”
“嗯,这样很周到。那就把他们两都调来京城吧,对了,还有那有本事的年轻大夫。”
詹题摇摇头:“这杜大夫已经在一场暴民骚乱中殒命殉职了。府县已经上报礼部,要给他立功德牌坊。对了,据说这位大夫医术如神,连当今太医院太医丞神医钱乙钱大人,都是他的徒弟。此人擅长华佗神技,曾经救治过身患绝症命在顷刻的阁东府白云庵主持静慈师太,这静慈师太非同凡响,她创建的白衣社已有信众数万人,连府城许多高官都是社中信众,所以,府城已经替他建了一个功德牌坊,可惜,牌坊刚立,人便已不在了,唉!否则,以他擅长华佗神技的高明医术,该当举荐进入太医院才是,真是可惜可叹啊!”
詹母点点头,随口问道:“华佗神技是什么医术?”
“剖腹疗伤!就是把人的肚子剖开,治好里面的病之后又缝上,人一样好端端没事!”
詹母心头一动,给自己看病的这年轻大夫,也是剖开自己腹部疗伤,然后缝合的,她下意识轻轻摸了摸自己腹部切口位置,心想,难道这位隐居的大夫与那去世的年轻神医有什么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