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却来了兴趣,毕竟杜文浩是擅长神医华佗神技的风的见解与自己迥异,引起了他的好奇,拱手道:“杜大夫,老朽失礼了,杜大夫请接着说吧,让老朽听听你的高论,如何另辟蹊径。”
杜文浩拱手道:“还是先请龚大夫下方救人吧。”
摇摇头:“中风动关生死,病之大者莫过于此,必须准确辨证,才能奏功,仓促下药,不仅无功,反倒会贻误病情。眼下老朽和钱大夫所见不一,你说来咱们一起参详,以便准确辨证啊。”
杜文浩一凛,这真不愧多年名医,经验老道,临危不乱,便也不再推辞,诊脉望舌之后,想了想道:“中风病变多端,如风行数变,但是,总体上可分为缓急二候,中脏急候者,病情发展快,剧烈头痛,呕吐,几个时辰最迟一天内便会昏厥。而中脏缓候,昏厥程度较轻,神智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病情发展比较缓慢,肢体偏瘫比较轻微。必须准确区分二者,以便分型用药。对中脏急候,就不能用通腑攻下法,否则加重病情,会有危险。”
凝神想了片刻,道:“杜大夫这见解真是另辟蹊径,让人耳目一新,以你所见,空惠师太属于哪一种?”
“空惠师太的病还不好判断,需要观察几个时辰才能确定。当前中风初起,只能先辨证医治,同时留心观察,随时调整用药。”
“那就请老弟你辨证下个方看吧。
”
“好!就当而言,师太素体虽健,但寒冬季节,来往奔波,为静慈主持衣不解带日夜辛劳,得知主持转危为安之后,情绪激动,风痰上扰清窍阻经络,真气不能周循于身,遂舌转失灵,言语不清,半身不遂。对此病机证候,我觉得应当益气通络、祛风化痰。选方可用黄风散加味。等确定是中脏急候还是缓候之后,再调整用药。”
双手一摊,苦笑道:“这下好,三人个证,三个方。该听谁的?”
中医就是这样个人地经验不同。观察角度不同。对病机地判断就不同会得出不同地辨证结论。自然也就会出现不同地用方。
杜文浩道:“众位师太诚请龚夫您主治。自然以你为主。我们地意见供参考。事不宜迟。就请下方吧。”
“那行。先我地法子治。治不好再按你们地。”
杜文浩看了一眼口眼歪斜地空惠师太。心头苦笑。尽管绝大部分中风是由于血栓阻塞脑动脉引起地缺血性中风仍有相当一部分是脑血管破裂血液进入脑组织引起地出血性中风。两种都会导致脑组织永久性损伤。如果是急性脑出血导致中风。出血量太大地话。只怕三人地药最终都没什么效果。
铭下方煎药给师太服下只能静等结果了。
本来中午吃饭完就该去给县太爷治病地。可来了静慈主持地急症。一直忙到傍晚才得空。县衙地小轿来了之后。杜文浩坐小轿来到县衙知县针灸完毕回到五味堂。已经天黑了。
杜文浩先到静慈主持病房看了情稳定,便又来到空惠师太病房查看。
空惠躺在床上,床边坐着龚铭,正捋着胡须沉思着,几个女尼或坐或站,忧伤地望着床上的空惠。
见到杜文浩进来,众女尼忙起身合十见礼。杜文浩摆摆手,问龚铭道:“大夫!空惠师太病情如何?”
如梦初醒,摇头苦笑:“病情愈发沉重!至今神志昏懵,左半身不能动弹,口眼斜更厉害了。看来,老朽方子不管用啊。钱大夫刚走,老朽二人商议之后,决定改用钱大夫的方子,若是到了晚上,还没有什么改变甚至病情加重,那就用杜大夫你的方子了。”
杜文浩瞧着空惠的样子,心里沉甸甸的,两位老中医用方都没有效果,不免让他对自己的方子也是半点信心都没有。
这一天都是阴沉沉的,到了夜里,终于稀稀落落飘起了雪花。
天寒地冻,英子已经给各个病房都添加了火炉,在杜文浩卧室更增加了旺旺的一盆炭火。
已经快三更了,杜文浩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独自坐在火炉边烤火,桌上堆了一大堆医术,他正在翻查关于中风的典籍和病案记载,翻了一大堆,感觉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换了钱不收的药之后也有一个时辰了,空惠师太病情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大家都很着急,杜文浩更着急,他回到房里便开始找这方面的论述,但是,唐宋以前的
对中风的论述都是从内虚邪中立论的,与他所学格格他甚是苦恼。
夜深了,杜文浩还在翻查医术,英子来催了几次,杜文浩这才洗漱睡了,只是,一夜也没睡安稳,做梦都在想如何治疗中风的事情,直到天快亮了,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杜文浩正酣梦未醒,隐隐听到有嗡嗡的声音传来,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翻了个身,缩进暖暖的被子里想再睡一会回笼觉,可那声音持续不断,绝非梦境所有,睁开眼侧耳听了听,果然没错,似乎是念佛诵经的声音。他很是奇怪,莫非是那几个女尼和在家居士在做早课?不对啊,那几个人可发出不这么大的声音来。
瞧瞧窗外,天已经大亮。记挂着静慈主持和空惠师太等病人的病情,他尽管很舍不得热被窝,还是努力爬了起来,长长伸了个懒腰,闭着眼两脚下床摸索着找鞋子,不留神一脚正踏在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急忙收劲。那东西熬的叫了一声,跑开几步,转过身来,歪着脑袋瞧着他。正是他收养的那只小老虎小可。
大清早这虎崽醒了,从狗窝里爬出来,东游西逛,看见杜文浩的布鞋,便拿来当玩具咬着玩,正独自跟那布鞋玩得高兴,杜文浩一脚正踩在他脑袋上,两个都吓了一跳。
“小可!过来!”杜文弯下腰,伸手拍了拍。
虎崽小跑几步,一纵身,跳到文浩手掌上,亲昵地舔了舔他的手掌。杜文浩掰开小虎崽的嘴,瞧了瞧,这才不到一个月,虎崽的舌头已经开始变得粗糙,尖尖虎牙也冒出了一小截了。
杜文浩着小虎崽,耷拉着布鞋,来到窗边,推开窗户,那念佛诵经的声音更大了,似乎有很多人,在整齐地低声吟诵,虽然声音都不大,但人数众多,自然听起来就很大了。
哪来这么多和尚念经?记得这附近像并没有什么寺庙啊。杜文浩正疑惑,一股凛冽的寒风吹了进来,让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忙将窗户关小一点,只见天阴沉沉的,正稀稀落落飘着雪花。
抬眼望去,远处山峦,近处的房屋树木,还有下面的院子,都已经成了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好大的雪!难怪这么。
这时,房吱呀一声推开了,丫鬟英子端着一桶热气腾腾的水进来了:“先生,洗脸了!——你咋站在风口里,下雪了哩,当心凉着!”
自从英子帮他洗澡搓背哪一晚之后,杜文浩睡觉就不栓门了,这样英子进出也方便,有时候晚上有病人看急症,也方便进来叫他出诊。
英子放下水桶,跑过来关上窗户,从杜文浩手里接过虎崽,放进狗窝里。又跑到屋角火炉边屏风架子上,取下一件崭新的厚棉长袍,过来帮杜文浩穿上。这长袍已经烤得暖烘烘的,穿在身上很舒服。
杜文浩问道:“静慈师太怎么样了?”
“挺好的,一早我就去看了,已经完全清醒了,守候的师太们说,昨晚半夜上静慈大师就通气了,按照您的吩咐,通了气就可以少量进一些流食,所以熬了一些稀粥喂了,吃了小半碗哩,今早精神多了。就是空惠师太病情很不好,服了药,似乎也没效果,眼睛嘴巴仍然歪斜着,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连话都不说了。”
“龚大夫起来了吗?”
“起来了,听说已经给空惠师太复诊过,对了,钱神医也来过了,两人一并会诊的。”
“现在有病人来了吗?”
“来了,早就来了,这会儿还没到开药铺门的时间,门外就已经有病患等着开门求医了。”
“哦,下着雪呢,怎么不开门让他们先进来?”
“嘻嘻,先生,这不劳您吩咐,夫人已经吩咐开门了,先让大伙在屋里等着,您起床了就去瞧病。”
“呵呵,你们夫人真细心。对了,外面怎么有那么多人念经?”
“听说是从府城赶来的信众,来为静慈主持诵经祈祷的,就在咱们店铺外街两边盘膝坐着诵经。昨晚半夜来的,夫人让他们进屋歇息,但人太多了,住不下,他们只是轮流进来,在窗户边瞧一眼静慈主持,然后就出去了,一整夜都坐在街边诵经。”
“听声音人不少吧?”
“是啊,刚开始只有二三十个,后来人越来越多,天亮我去看的时候,现在怕不有上千人了哩,一直排到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