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干冷冷地看着都蓝可汗,说道:“汗兄,弟弟可是一直在帮你,维护你,你可千万别错怪好人啊。”
都蓝可汗恨不得一拳打扁眼前这张可恶的脸,吼道:“你帮我?你帮我就是吃里扒外,啥也不跟我商量,就当众把尉迟钦交给长孙晟?”
染干冷笑一声:“要怪就怪可敦做事不密,直接让人从你这里一出发就跟上了,这是隋朝的驱虎吞狼之计,汗兄还不明白吗?”
都蓝可汗没听明白染干的意思,一下子愣住了,手上的劲小了点,但还是抓着染干的领口,沉声问道:“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染干恨恨地说道:“那尉迟钦一到您这里的时候就给长孙晟的人盯上了,甚至这有可能就是隋朝人给咱们兄弟设的一个局,故意让这家伙跑来我们突厥,骗取了可敦和汗兄的信任,那个什么谋不谋反的刘居士,鬼知道和这尉迟钦有啥关系,他们为啥在这里不动手抓人,非要等这尉迟钦到我的部落再下手?”
都蓝可汗听明白了一些,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想挑起我们兄弟间的争斗?”
染干掩饰着心中的得意,把前一阵和长孙晟对好的台词继续向下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汗兄兵强马壮,是整个突厥的大汗,隋人阴险,不会直接逼反了你,于是就把这祸水引到我的部落,说是我染干串通可敦,想谋夺您的汗位,这样给您一个台阶下,但条件就是杀可敦,灭我染干,这可是亲痛仇快的事啊!
汗兄您想想,我们是亲兄弟,而且我染干一直对您忠心耿耿,帮你看着漠北的大后方,看守着铁勒九姓那些不安份的仆从部落。要是你因为这个杨钦出现在我的部落,就屈服于隋朝的压力,把我灭掉,那以后草原上还有谁会看得起你,那些不分份的仆从部落会接连反叛,草原就永无宁日啦。”
都蓝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松开了手,但还是气虎虎地说道:“就算你说得有道理,那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直接就在这各部首领的大会上把此事公开,让我下不来台?”
染干叹了口气,眼神变得黯淡起来:“汗兄你想想,长孙晟的人可是一直跟着阿里不哥,押着那尉迟钦回来的,这事根本瞒不住,事先和你商量和事后商量有区别吗?而且只有这样,才能把祸事转到别人身上,逃过这一难。”
都蓝可汗一听这话,连忙问道:“你说什么?你有办法能躲过这一难?”
染干向四周看了看,上前一步,悄悄地说道:“汗兄,你先答应我一件事,千万不要发怒啊。”
都蓝可汗不耐烦地说道:“有话就快说,别搞这种小名堂,出啥事了?”
染干叹了口气:“可能汗兄还有所不知,可敦跟那安遂家一直有私情,尉迟钦也是安遂家给她找来的。”
都蓝可汗一听,如五雷轰顶,最初给雷得说不出话,他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再次抓紧了染干的胸前衣服,那表情恨不得要把染干生吞活剥:“染干,你胡说些什么!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染干叹了口气:“这事也是上次隋朝使团来时,我的手下无意中发现的,那安遂家好几次趁着我们兄弟跟长孙晟喝酒打猎,跟可敦私通,我开始根本不敢相信,后来亲自去了一次,才发现他们隐秘相会的场所,如果我料得不错的话,刚才安遂家那样逃出去,一定会在那里跟可敦秘会,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都蓝可汗气得一拉染干的手,向外就要冲出去:“染干,你现在就带我去,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我一定亲手宰了这对狗男女,要是你骗我,别怪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讲兄弟之情!”
染干急得一拉都蓝可汗:“汗兄,你这么急着去,没撞到人怎么办,那安遂家通知可敦也需要时间,不如我们就此在这里等消息,我已经让达不哈派人偷偷盯着可敦和安遂家了,他们一去那个相会点,我们就过去,放心,我的人看着那里,跑不了的。”
都蓝可汗恨恨地说道:“***,难怪这贱人一直这么护着安遂家,原来是有私情,染干,汗兄谢谢你,你说的要是真的,我们就把这贱人和安遂家扔给隋朝交差,一切的事情都是他们做的,与我无关。”
染干“嘿嘿”一笑:“汗兄英明,隋朝其实就是想我们兄弟反目,互相攻击,但我们把这两个祸根给推出去后,他们也能知道我们兄弟是团结的,这次挑拨不成,只好以后再找机会。
还是那句话,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都是阿史那的子孙,千万不能让外人看笑话,这次还不能交出大义公主,不然太丢人,先关起来,以后找机会再弄死她。”
都蓝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正待开口,却听到远处的帐外有人在大声禀报:“大汗,二汗,小的达不哈,有要事上报!”
阴山密林间的那个小帐蓬里,满头大汗的安遂家正象热锅蚂蚁一样,走来走去,从见到王华强的第一面起,他的心理防线就彻底垮了,方寸已乱,这一路之上都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想来想去,只有叫上大义公主,连夜袭杀长孙晟,造成既成事实这一个办法了。
刚才他来这里之前,已经让安遂玉去报告大义公主,让她来老地方相会,自己与大义公主私通的事情,他一直是瞒着安遂玉的,但现在事情紧急,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今天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甚至来及布置平时的安保,一个人就过来了。
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安遂家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掀起门帘,脱口道:“可敦,大事不好,尉迟钦他……”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僵了在舌尖上,整个人象是给施了定身法一样,呆立不动,因为在他的对面,不是大义公主,而是如同一头愤怒公牛般的都蓝可汗,而染干则一脸阴沉地站在都蓝可汗的身边。
安遂家在晕过去之前,似乎听到了一个炸雷般的声音:“把这个狗东西给我拿下!”
小半个时辰后,这处秘密小帐蓬的四周恢复了平静,鸟儿欢快地在林间鸣叫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大义公主换了一身女奴的打扮,把自己裹在一身黑色斗蓬里,低着头匆匆地赶着路。
她还不知道尉迟钦被抓的事情,但安遂家从没有象今天这样白天紧急传唤过自己,而且派来的还是安遂玉,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自从紫珠十几天前跟尉迟钦出发后,就一直没有任何回信,她越想越怕,会不会这中间出什么事了!只有见到了安遂家,才可能知道这个答案。想到这里,她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走到了那个帐蓬附近,大义公主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不知为何,她今天的感觉很不好,头顶处突然有什么动静,她吓得连忙躲到了一棵树后,抬头一看,发现是两只松鼠在跳跃,踩得几颗松果落下。
大义公主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做贼心虚说的就是自己现在的这种感觉吧,她自嘲式地笑了笑,从树后走出,小跑到那顶帐蓬前,掀开了帐蓬的门帘,笑容瞬间在她脸上凝固。
须发皆张的都蓝可汗正坐在一张胡床上,右手拿着把明晃晃的弯刀,左脚踩在已经被绑得象个肉棕子,嘴里塞着布条的安遂家胸口,对着大义公主冷冷地说道:“我亲爱的可敦,你让为夫等得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