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刚的眼中光芒闪闪,似乎是在考虑得失,久久,他才咬了咬牙,沉声道:“那么,你师父这样和我合作,就不怕消息泄露了,他会给灭九族吗?”
苏烈微微一笑:“如果宋军师不是早早地就打定了和我师父合作的主意,又怎么会在这大帐之内,连个卫士也不留呢?师父一直说,您是极为理性的人,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现在合作对双方有利,这样的事情,您不会拒绝,从您同意见我时开始,你就已经决定了和我师父合作了,之所以前面的那些话,无非是在试探之余,尽可能地处于一个强势地位,好进行利益的分配而已,宋军师,这回我说得对吗?”
宋金刚哈哈一笑,叹了口气:“李靖比我强啊,有你这样厉害的徒弟,此生也没有遗憾了,好,苏烈,我们现在就好好谈谈接下来的事情!”
三天之后,飞狐陉口,望都关。
李渊带着一万五千大军,在这块平原上一字排开,而他们的对面,则是布阵三十里,旌旗招展的十万历山飞的幽州民军,八万步兵居中,两万轻骑兵分列两翼,人喊马嘶,锣鼓喧天,变民军们齐声大吼,用脚踏地,声震几十里外,一面绣着大大的“历”字的大旗,迎风飘扬在中央,旗下那身长八尺,手持巨斧,如同巨灵神一样的甄翟儿,正耀武扬威地在几百名贴身护卫的伴随下,在中军大阵之中来回巡视,所过之处,叛军都是一阵阵地欢呼。
李渊的眉头紧锁,有两个原因让他现在深感不安,这第一,自然是对面叛军的阵势,与他这半年来见过的所有民军不同,这支叛军,装备可谓精良,虽然不及隋军的正规野战部队,但比起一般的州郡兵来说,要强了太多。
叛军的骑兵皆配马鞍长槊,一线的步兵也有锁甲长枪,弓箭手们额挡皮甲一应俱全,甚至每个弓箭队边上还有专门的木盾兵配合,从这步骑的阵势来看,战斗素养很高,和一个月前消灭的母端儿,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也难怪河北涿郡的隋军主力也拿这历山飞没有办法,让其纵横燕赵之地,闯下了这历山飞的名头。
这第二个原因嘛,自然是李世民的迟迟未归,现在的李渊,手下虽然也有了一万五千官军,象太原守军,武贲郎将潘长文的七千步兵,雁门守将王威,高君雅也带了四千守军来援,加上自己的三千多人马,已经有了一万五千大军,但是太原守军多半是原来汾阳宫的卫士,乃是征发当地的州郡兵,战斗力并不强,甚至还不如对面的民军,而王威和高君雅珠雁门部队,自己又未必指挥得动,也只有自己的这三千多部曲精骑,才是决胜的力量。
在这个时候,李渊无比地怀念起自己的二儿子李世民了,有他和那帮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关陇小子在,虽五百人可当三万精锐,可是现在,他却迟迟不到,尽管两天前就传来了消息说是马邑军队已经上路,可是在现在决战之时,仍然不见其踪影,会是路上出了意外,被历山飞绕道伏击了吗?李渊有些不敢向下想了。
虎贲郎将王威是一个四十多岁,红脸矮胖的中年人,混迹军界多年,此公并没有什么实际才能,但是在杨广眼里,将军无才就是德啊,至少不会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
所以在任命李渊为河东并州抚慰大使的同时,杨广特意任命王威为太原副留守,河东并州抚慰副使,率兵四千,名为助李渊一臂之力,实则监视李渊,不让其借平叛迅速地发展自己的势力,也正是有了这个的存在,李渊的部队才一直保留在三四千人的规模,不敢征发府兵或者是征召俘虏参军。
王威凑了过来,对李渊说道:“大帅,贼人看起来气焰嚣张啊,他们的势力不小,我军的并州部队,几乎都在这里,此战若是有什么意外,那就会惊动圣驾了,我等也没法隐瞒,您看我们是不是要退兵三十里,扎营固守呢?”
李渊的脸色一沉,摇了摇头:“万万不可,叛军远道而来,刚刚通过飞狐陉,正是他们战斗力最差的时候,现在虽然气势看起来很盛,但不过是虚张声势,强弩之末罢了,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作为官军,若是面对反贼都要逃跑,那并州之地,只怕形势会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另一员四十左右,黄面微须,瘦高个子的将领,是雁门的虎牙郎将高君雅,也跟着说道:“李大帅,敌众我寡,今天在这里列阵决战,只怕我们占不了什么上风,您的勇气可嘉,但是作为主将,还是得审时度势才行啊。”
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高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扬敌人的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吗?你看看敌军的骑兵,加起来足有两万,比我军的全军都要多,要在这里敌前撤退,一定会变成溃散,最后无法收拾的。”
说这话的人,是一员黑脸长须的大汉,眉心间一颗绿豆大小的肉瘤,正是太原城的虎贲郎将潘长文,在杨广来并州之前,并州一地的剿匪平叛,主要是由此公负责。
可是此公实在是个酒囊饭袋,先是打不过离石的稽胡人,然后又败于绛州敬盘陀之手,最后甚至还给母端儿偷袭得手,一路损兵折将,龟缩太原城不敢出战,也正是因此,杨广才先后调集樊子盖和李渊前来并州平叛。
这回李渊调别处的兵马都困难重重,只有这潘长文前面败得太多,急切地想在跟在有名将之称的李渊手下混些军功,好在杨广面前有所表现,所以相比于王威高君雅二次,他反倒是成了李渊最坚定的支持者了。
王威久居边郡,自然知道潘长文的“光辉”事迹,对于杨广来说,看不到各地的情况,还可以通过讳败为胜,玩些文字功夫混过去,可是并州一地的将领,相互知根知底,王威冷笑道:“怎么了,潘将军,你对于这个敌前转进,可是很有心得的吧,要不要这回,再来教教我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