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仁则的身影淹没在那一大团烟尘所覆盖的杀阵时,刘师立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难道,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吗,真的没有大鱼吗?”
正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突然,有两骑飞速地从一堆正在厮杀的人群闪过,一个高大的壮汉,手的三尖两刃长刀如风车般地轮舞着,当者无不披靡,而他身边的一个小兵打扮的人,骑着一匹通体披甲,偶尔露出一抹紫色的宝马,不停地搭箭弦,然后击发,在如此奔驰的骏马之,箭无虚发,箭之人几乎无不是脖子,面门之类的要害箭,连受伤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挂了。
刘师立的双眼一亮,失声道:“不对,这不对,小兵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武艺!”
他看着那个一身大铠,正在奋力砍杀的大将,沉声道:“这个大将反倒是一直跟在这个小兵身边,象是他的护卫,奶奶的,这小子一定不是普通人,给我追!”
他说着,抄起马槊,直接奔着这刚刚冲出阵的两骑而去,后面数十骑紧随其后,奔向了这两骑。
李世民看着从侧面奔过来的几十骑,眼冷芒一闪:“行恭,好像有人盯我们了。”
丘行恭的眉头一皱,大声道:“大王,你先撤,我来对付他们。”
李世民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跟我一起走,前面有救兵了!”
丘行恭咬了咬牙,正要说话,突然,飒露紫一声长嘶,前蹄一软,直接跪了下来,李世民的脸色一变,紧紧地一拉缰绳,这才不至于从马摔下,但是这匹神驹,仍然是伏到了地,再也无法起来了。
李世民一个侧滚滑下了马鞍,只见飒露紫的身,已经了有四箭之多,而一枝长箭,从它脖子的两片马甲之间的缝隙射了进去,箭身早已经染得一片血红,连箭尾的羽翎之,也是一片腥红,这一箭,是致命的,飒露紫看来箭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是迎面而,靠着惊人的毅力才冲到这里,终于是无法再撑下去了。
李世民看着爱马这样伏地,眼泪光闪闪,声音也开始哽咽了:“飒露紫,飒露紫,你起来,你起来啊!”
飒露紫的眼也是泪光闪闪,战马和它的主人朝夕相处,早通了人性,它的四蹄在无力地挣扎着,目光却已经涣散,这一路的奔驰,早耗尽了它最后的一点力量,现在已经是不可救药,活着只是徒增痛苦而已。
丘行恭从马跳了下来,单膝跪地:“大王,请你早作决断,万万不可以为了一匹马而误了大事啊!”
李世民咬了咬牙,他伸出手,想要去拔那枝血红一片的长箭,以结束飒露紫的痛苦,可是手伸出一半,却是抖个不停,竟然难以伸出半分。
远处的刘师立的吼声在百余步外传来,越来越大:“给我,围住他们,不许跑了一个人!”
丘行恭一咬牙,大声道:“大王,末将得罪了!”
他直接一跃而起,猛地一伸手,抓住了这一箭的箭杆,狠狠地一拔,箭矢出处,血流如注,飒露紫低嘶了一声,终于四蹄停止了挣扎,慢慢地合了眼睛。
李世民长叹一声,一跃而丘行恭的那匹坐骑,沉声道:“行恭,来,咱们一起冲出去!”
丘行恭大声道:“大王,你先撤,大唐可以没有我丘行恭,绝不可没有大王。末将在这里给您断后!”
李世民咬牙切齿地说道:“有什么要我做的,你快说。”
丘行恭哈哈一笑:“大王,我兄长丘师利,现在没有官职和爵位,如果这回我死了,请把我的战功转给我兄长,可以吗?”
李世民大声道:“准了,你以救我之功,当至左一府骠骑将军,如果你活着回来,这个官职是你的,如果你不在了,这个给你哥!”
丘行恭大声道:“多谢秦王!你快走!”他狠狠地一脚踹到了战马的屁股之,这匹通体白色,却已经给血染得一片腥红的良驹,长嘶一声,载着李世民,绝尘而去。
刘师立一边骑着马,一边厉声道:“快,跑掉的那个是大鱼,别管这家伙,快去追那个逃掉的家伙啊!”
丘行恭一把扯掉了自己的头盔和面当,双眼圆睁,眼眶那里几乎都要流出血来,披头散发,长刀横胸,大吼道:“谁想第一个死!”
一刻钟之后,刘师立一声长啸,长槊一击,丘行恭仰天喷出一口血箭,向后倒去,而他手的一把已经砍得到处是缺刃的三尖两刃刀,凌空飞起,重重地落到了地。在他的面前,已经躺下了十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而在他的身后,李世民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刘师立勾了勾嘴角,掀起了面当,同样下马步战的他,这会儿已经是满脸的汗水,长吁了一口气:“好硬的点子啊。是条好汉,不过,你也到此为止了!”他说着,抄起长槊,准备刺出,而丘行恭的嘴里喃喃地说道:“秦王,末将尽力了。”他闭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王世充的声音从百步之外传来,低沉如狼吼:“且慢,刘将军!”
刘师立停止了手的动作,转头一看,只见王世充在单雄信等千余名骑兵的护卫下,骑马而来,他连忙单膝跪地,跟着身边的部下们一起说道:“恭迎陛下!”
王世充点了点头,说道:“战场之不必如此,平身吧。”他的目光落到了躺在地,极力地挣扎想要起来,眼却尽是不屈光芒的丘行恭,说道:“这个人是谁?”
刘师立看着丘行恭,说道:“此人名叫丘行恭,是唐军的一名骑兵校尉,武艺了得,在这里独阻我们追兵,十余个兄弟死在他的刀下,我下马与之单打独斗,才将之击倒!“
王世充轻轻地“哦”了一声:“丘行恭?是大隋交州刺史丘和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