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正午,东都。
菜市口这里,人山人海,全东都的百姓,流民们,全都涌向了这里,尽管城早已经戒严,军管,但是今天据说是要诛杀败军之将和意图谋反的家族,从一大早开始,军士们已经列于道路两侧,控制了所有通向菜市口的道路。
一辆辆的囚车不停地从御史大夫郑颋的家驶出,郑家下男女老少一百四十七口人,连同昨天弃城而逃的王德仁及其部下将校十七人,已经全部被押解到了法场之,而今天,大华强国皇帝王世充有令,全城百姓,如果来菜市口观看行刑的,每人都可以多领一个馒头。
不到午时,这菜市口已经是人山人海,十余万东都的百姓和流民,把这方圆四五里的市集挤得水泄不通,更是有不少人爬到了两侧的屋顶之,连大树也爬了不少人,一个馒头倒在其次,但是荥阳郑氏居然也要给满门抄斩,这实在是让很多人意想不到,继而兴奋不已的事,在这乱世之,贵如五姓七望这样的世族,其命也不这些升斗小民高贵多少啊。
法场之,一百多名男女,已经身穿了死囚服,脖子后面插了打了红勾的斩牌,一个个五花大绑,垂头丧气地跪成了一片,不少人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了,刑台之,一片屎尿的臊味,而昨天晚还雍荣华贵,不可一世的卢夫人,这会儿也是披头散发,跪在台,双眼泪光闪闪,看着给绑在前面的一根刑柱的郑颋,痛苦地摇着头:“夫君,都怪我,都是我害了你!”
郑颋这会儿倒是神色从容了,从给押走的那一刻起,他知道了结局如何,这会儿太阳光照在了他的那个光秃秃,新烫了几个戒疤的脑袋,如同一个亮晶晶的电灯泡,伴随着他那一身干干净净的僧袍,看起来倒象真是一个看破了红尘的世外高僧,这会儿紧闭着眼睛,轻声道:“女施主,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一切皆有因有果,今天贫僧与施主有幸共赴西天,岂不也是一种缘份?”
王世充的声音伴随着笑声响起:“好个缘份,看起来,郑大夫一晚大彻大悟了啊,好,很好,那朕好人做到底,早早地送你全家去西天极乐世家,岂不是一桩功德?”
郑颋的嘴角勾了勾,想要说什么,还是闭了嘴,开始默念起佛经来,而他身后的几个儿子开始破口大骂起来:“王老邪,你不是人,你不得好死!”
“王老邪,因为阿大想要出家为僧,你要取他性命,你的残暴,超过桀纣,天会收了你的!”
“王老邪,小爷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王世充轻轻地摆了摆手,后面的十余个刽子手飞快前,掏出一些又脏又臭的破布团子,把这些人的嘴给堵,很快,这些人的嘴里除了“嗡嗡嗡”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了。
王世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死到临头还是管不住嘴巴,真不好,郑大夫,都说你们五姓七望,高门世家的家教很好,怎么子侄这么沉不住气呢?”
郑颋继续默念佛号,一句话也不接。
王世充微微一笑,起到了跟郑颋并排绑在一起的王德仁面前,摇了摇头:“王将军啊,朕是真的不想杀你,只可惜,你这回捅的娄子太大了,军法无情啊。”
王德仁的脸早已经泪水成行:“陛下,陛下啊,末将知罪了,昨天都怪末将一时疏忽,这才丢了郑国仓城,可是末将真的不是怕死啊,末将是想回城求救兵再杀回去的,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带三千死士,再攻一次,若是攻不下来,提头来见,至少,至少让末将也有去拼个命的机会,好过白白死在自己人手啊。”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摇了摇头:“王德仁啊王德仁,朕记得次在太尉府的时候,跟你说的清清楚楚,以后千万不要在朕面前说谎,毫无意义啊。昨天夜里,朱桀带了一万精兵去夜袭,不可谓不尽力,结果了李世民的埋伏,损失三千多人,几乎连洛阳都没法退回了。让你去攻城,你只怕直接出了城会降唐军,以为朕不知道吗?”
王德仁知道再无幸理,干脆破口大骂起来:“王世充,你个篡权夺位的小人,你不得好死,老子是做了鬼,也要。。。。”
他的话音未落,王世充直接从他的身撕了块破布,团成一团,塞进了他的嘴里,很快,他也只剩下“呜呜呜”的响动,再也骂不出一个字了。
王世充微微一笑:“王德仁,你丢失郑国仓城,导致全军将士昨天的苦战成果,化为泡影,可以说,万将士因你而白白牺牲,朕杀你,是为全城的军民百姓杀你,一点也不冤。”
说到这里,王世充转身对着台下的百姓与军士们大声道:“各位东都父老,各位忠勇将士,你们看清楚了,是这个懦夫王德仁,临阵脱逃,把有二百万石粮食的郑国仓城,不战让给了唐军,现在我们才只能困守这洛阳城的,今天,按华强国律,按军法,将斩这个临阵脱逃的败将王德仁,以谢全城父老,大家说好不好!”
全城的百姓和军士们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吼声:“好!好!好!”
王世充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着郑颋,可惜地啧了啧嘴:“郑大夫,至于你,不要说朕没有给过你机会,昨天朕说过,勿谓朕言之不预也,你却仍然选择跟朕作对,那佛祖也救不了你了。今天,朕送你去见如来佛祖,见了面后,代朕向他问好。”
郑颋终于睁开了眼,长叹一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世充,你心对神佛没有半点敬畏,无耻至此,也算登峰造极了,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心狠手辣,不过临刑之前,我想留几句辞世诗,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气度,让我能留下这绝命诗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早准备好了,朕亲自为你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