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洛阳,北城城头。
王世充神色轻松,穿着一身将袍大铠,倚在城垛之,他那深邃的碧绿眼睛,淡淡地看着城外的唐军营寨,还有那道长长的围墙,围墙之后,大营之的唐军营寨里人来人往,一队队的唐军将士正在各营的空地里操练着,热火朝天。
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看起来,唐军的士气不错啊,李世民最近在虎牢关打得不错,也让这边的李元吉受了不少鼓舞,现在的防御也搞得有模有样了。”
魏征站在一边,神情严肃,叹了口气:“不怕不识货,怕货货啊,窦夏军来势汹汹,可是以虎牢关前望城兴叹,连日来几次出战,都给唐军出关列阵击败,连攻城的机会也没有,听说现在夏军下士气低落,战意消沉,众将也时有退兵之议,若非长孙安世以金帛贿赂夏军诸将请战,只怕窦建德已经退兵了。”
王世充微微一笑:“玄成啊,窦建德这回来是为了夺取整个天下的,他想一口吃掉唐军主力和我们,绝不会此罢手,这一退,等于退出争夺天下的行列,以后再无资格,能自保算万幸。所以,所有人都可以言退,只有他不会。”
说到这里,王世充勾了勾嘴角:“我们给唐军这样围着,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嘛,至少,虎牢那里的战况,城的军民不知道,只有我们通过杨玄感的飞鹰传书,才对那边的情况了如指掌。最近米粮多放了些,百姓们有粥喝,不用再啃土掉渣大饼,也没人再有怨言了。”
说到土掉渣大饼这几个字,魏征的脸色一变,几乎都要一张嘴呕吐出来,王世充哈哈一笑:“怎么了,玄成,次打赌输了啃了个土掉渣大饼,怎么到现在还反应这么大啊,我可是开一面,不让你吃一天呢,你非要吃算什么?”
魏征呕出几口黄色的粘物,吐下了城头,一边掏出张手绢擦嘴,一边不服气地说道:“愿赌服输,我说了吃一天是要吃一天,老实说,那饼太难吃了,不如杀了我,次主公你面不改色地那么啃了一块,还有滋有味的样子,我实在是想不到你是怎么装出来的!”
王世充笑着摇了摇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玄成你是这方面还需要多修炼修炼,不然的话,怎么去骗取民心呢。好了,不说这个,还是谈军事吧,我问你,如果你是窦建德,你现在会怎么办?”
魏征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会想办法让河北继续增兵,加紧打造攻城战具,同时跟杨玄感取得联系,催他快点绕到虎牢关背后,两面夹击。”
王世充摆了摆手:“河北那里他已经带走了精锐主力,其他的部队要北防罗艺,西防李建成,压力很大,哪还可能再调?至于杨玄感那里,他等于是把杨玄感给赶走了,又怎么可能再去命令杨玄感做事呢,两军连起码的指挥和互信都没有,算杨玄感这时候真的到了虎牢关背后,只怕也是各行其是,行不成互动的。这两个办法,都行不通。”
魏征的眼光芒闪闪,突然一亮:“正面如果强攻不行,只有绕路了,现在唐军主力尽在原,听说半个月前,李建成因为扣着并州的军粮不发,惹得李渊震怒,把他召回去了长安,现在并州唐军群龙无首,防守空虚,窦建德如果这个时候不攻虎牢,而是全军北,渡河入并州,那倒是有可能一下子尽得并州之地,一旦让他攻下龙门渡口或者是蒲坂,那关震动,李世民的原唐军,只怕也得撤回关守老家了。”
王世充微微一笑:“玄成是玄成,在这种情况下,能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不错,窦建德如果这么做,是他的最优选择,他想一口吃掉李世民和我们,但这一个多月来也应该让他认识到,他没这个实力,连李世民只带了一半军队守虎牢,他都打不下来,更不用说跟李唐平原决战了。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得到并州,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收获,只是玄成,你觉得窦建德会选这个方案吗?”
魏征笑道:“他的谋士,臣们应该有人会选择这个方案,但武将们受了长孙安世的贿赂,只怕会极力地反对,至于窦建德本人,主公分析过,他还是放不下原,放不下天下的,我料他不会甘心这样退出,如果他不取并州,那只有一个选择了,是故意示弱,诱唐军出关决战!”
王世充哈哈一笑,拍了拍魏征的肩膀:“玄成,你的想法和我完全一样。唐夏两军分出胜负之时,也差不多是我们要跟胜者决战之日了,作好准备吧,咱们也闷了半年没出城了,该动动啦!”
虎牢关外,夏军大营,军帅帐。
帐内一片鸦鹊无声,一个多月前,夏军初到时那种冲天的气势,这回已经是不剩下半分,从窦建德到武两班的将校官员们,个个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窦建德的眼窝深陷,看起来起一个多月前憔悴了不少,他的目光环视帐内,声音低沉而平静:“各位,一个多月来,我军屡战不利,甚至都无法形成攻关之战,现在被唐军阻于此处,前进不得,河北那里又时刻有给唐军偷袭的危险,现在到了决定是战还是走的时候了,大家今天可以畅所欲言,都拿出你们的智慧出来,因为,这一战关系我们大夏的兴亡!”
孟海公咬了咬牙,站出队列,大声道:“大王,我们在这里相持一个多月,战死数千兄弟,骁将也折了好几员,自我大夏起兵以来,还很少吃这样的亏,若是这回不胜而走,那全军下都会对唐军生出恐惧,只怕李世民会灭王世充在先,回头来河北消灭我们,请大王千万要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