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瀚正心情愉悦中,见容淑蓝朝他看过来,咧开嘴,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西斜的落日从窗台射入,照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
他的笑容,比冬日夕阳的热量似乎还高一些。
容淑蓝眨眨眼睛,她竟然感觉这厮笑起来的样子俊美优雅?
眼花了……容淑蓝甩甩头,挪开了眼睛。
容淑蓝孩子气的动作,令沈瀚轻轻笑了一声。
瑞姑姑许是不愿在沈瀚面前多提赵皇室的话题,她只说了这一句,就错开了话题,问起了容淑蓝女院的事情来。
“公主去后,老身正犹豫不知该去向何处。听十三爷说您要办一个女院,老身就厚颜自荐,想在您的女院做女先生。老身别的本事没有,教教女学生们的礼仪还可以。”
容淑蓝忍住想擦汗的冲动,“瑞姑姑,您乃堂堂三品尚宫、先皇后的左膀右臂!六宫您都能协助皇后娘娘管理得井井有条,何况一个小小书院?请您来教一群黄毛丫头学礼仪,那真真是大材小用,太委屈您了!本来我是不敢打扰您的,但我年纪轻,怕压不住场子,只好让十三请了您来,帮我做镇山太岁!”
好话人人都喜欢听。即便经过真金火炼的瑞姑姑,被容淑蓝用崇拜的眼神,信服的口吻这么一捧,心情也愉悦起来。
“十三奶奶,您太客气了!您在乌山这一年多,可做了不少轰轰烈烈的事情,十三爷都跟老身说了,您真真乃奇女子也!”
容淑蓝似不好意思地垂下眸子,轻声道:“瑞姑姑,我铺子里的伙计们都不知道我是女儿身,日后,您能不能喊我少蓝?”
瑞姑姑下意识就朝沈瀚看了过去,沈瀚嘴巴一扁,眼里就露出一丝委屈。
瑞姑姑带笑的眸子就闪过一抹恍然,原来这丫头跟十三这小子在闹别扭呢。
当年开国公府容家被抄家灭族一事,她是亲眼目睹,甚至说比寻常人都了解得更清楚一点。容淑蓝被送出沈府,她也知道。
看来,这丫头也是个脾气倔的……
“姑姑!帮帮我——”沈瀚张开嘴巴,无声地说道,眼神流露出一丝哀求之色。
瑞姑姑收回思绪,只抿嘴一笑。
沈瀚立即合起双手,做了一个祈求的动作。
眉眼低垂的容淑蓝,敏感地察觉到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抬起了头。
沈瀚立即松开手,道:“姑姑,您住到我那儿去吧?我哪儿地方宽。”
瑞姑姑微笑道:“您哪儿地方宽不错,但是姑姑嫌太冷清——”说着,转眸看向容淑蓝,“少蓝,如果你哪儿方便的话,给姑姑腾一间房子可否?”
刚才还自称老身,这会就变成了姑姑。
容淑蓝的目光就朝沈瀚看去。
沈瀚已垂下眸子,拿起桌上的茶碗,借喝茶掩去眼里的得意。
容淑蓝只好转向瑞姑姑,笑吟吟道:“求之不得!我的乳母回了京,家里就我一人。我正嫌太冷清,您愿意来与我作伴,那是最好不过了!”
只要瑞姑姑不问她为什么扮男装,为什么与沈瀚分府而居,容淑蓝就高兴了。
瑞姑姑听了这话,显得很高兴,立即对沈瀚道:“十三爷,我先回客栈收拾一下行李!”
沈瀚起身相送,“姑姑,我送您回去。”
容淑蓝也站起身。
瑞姑姑摆摆手,“我带了个小丫头来,这会正在楼下等着呢。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沈瀚有点犹豫。
瑞姑姑开玩笑道:“十三爷,难道乌山的治安如此之差,光天化日的走在闹市上都会有危险不成?”
沈瀚就笑了,“那您慢走,我就不送您了。”
瑞姑姑摆摆手,看见容淑蓝想跟上来,转向她笑道:“少蓝,书院的事情等我安置下来再说。你也不用送我,你们都忙你们的去吧!”
说完,瑞姑姑利落转身,步伐稳健又不失轻盈地下楼去了。
瑞姑姑明显的撮合和制造机会,容淑蓝哪会看不出来。
她转身坐下,给自己添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抬眸瞟向沈瀚,“有事快说,我忙着呢。”
沈瀚目送瑞姑姑下楼,转身慢悠悠地坐下,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胸,目光直直地看向容淑蓝。
你派人去参加武院的比武大赛了?不是给了你五个名额?”
虽然只有轻飘飘的两句话,不过那厮眼里分明在说:你怎么这么贪心呢!
容淑蓝一看沈瀚不爽的样子,立即就来了精神,双眼放光:“难道五个名额全被我的人拿下了?”
沈瀚嗤笑一声:“你想得美了,一个都没有!”
容淑蓝瞪起眼睛,“那不可能!”
沈瀚眼都不眨地道:“布告上说得清清楚楚,家世清白者,才可报名。他们是家奴,条件不符,即便胜出,成绩也是无效。”
容淑蓝怒视沈瀚,“沈十三你这是耍无赖!”
沈瀚也瞪起眼睛,“这又不是我定的,这是人人都认同的规矩!你懂不懂什么是规矩?”
“我不懂!”容淑蓝鄙夷地扫了扫沈瀚,“我只知道杨舒是沈家的家奴,但是他现在是从六品的振威校尉!”
沈瀚一时语塞,瞪着容淑蓝,说不上话来。
他总不能说,我能徇私,但是你这丫头却不能吧?他要是敢这么说,这丫头还不知道要吐出多少毒水喷死他。
可他实在不希望这丫头越坐越大!现在翅膀都够硬了,再由着她这么下去,那还不得翻天啊?
之前,沈瀚答应用武器马匹等军用物资跟容淑蓝交易了一百万斤稻种,那是他以为容淑蓝只是养了一批数量较为庞大的护院,看看家,耍耍威风而已。
谁知道半年观察下来,事情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默了默,沈瀚道:“杨舒的情况是特例。不能以他为例子。我只能答应你,给你那五个名额,不管你用在谁的身上,我都不过问。但是,今日的比武大赛,成绩只能作废。”
容淑蓝不答反问:“前五个名额,我容家军占了几个?”
沈瀚的表情像便秘似的,语气也郁闷得很,“四个。”
容淑蓝一怔,继而昂天哈哈大笑。
孟萧然他们刚开始修炼,还不足一月,但经过仙桃汁洗髓的身体,加上他们本身的骨骼就适合练武,进步堪称神速。
看来,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不愧她花了那么多心思在容家军事身上,也不枉费苏卿为之倾注了巨大的心血!
容淑蓝又问:“比武大赛都有哪些考试项目?不会真的像摆擂台一样,打擂主战吧?”
沈瀚哼哼着答道:“有两门。骑射和十八般武艺,各占比分的一半,取总分值,排前五的获胜。”
今日来参加武院比武考试的,多是夷郡府一些以武传世的家族。他还真发现了几个不错的苗子。
如果不是这丫头横插一脚……沈瀚心里各种不爽。
他就没见过这么难搞定的女人,软硬不吃还花招百出!
容淑蓝不管沈瀚怎么打算,一锤定音,毋庸置疑道:“比武获胜的四人,加上之前你答应给我的五个名额,武学院,我要送九人进去!”
沈瀚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坚决不松口:“不行不行!这样我办这个比武入学还有什么意思?”
容淑蓝懒得跟他在原地争辩,直接道:“你办这个武学院的目的,不就是想尝试一下,看看武学院能不能替沈家军输送大批年轻有为的武将嘛?”
说起来,这厮的脑子还是很可以的。
他的想法,跟前世地球的军校非常相似。如果真的让他摸索到了正确的方法,并协调好上层关系,那么沈氏的将来,必定无比的辉煌。
沈瀚听了容淑蓝这话,心里一突,凤眸陡然眯了起来。
之前十几年,他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丫头有这番见识和眼光呢?
容淑蓝瞟了他一眼,不屑道:“你紧张什么?难道你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总兵府与鸿儒书院联合举办武学院,考核优秀的学员直接授予正八品千总的官职,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沈瀚缓缓睁开眼睛,凤眸里有光芒一闪一闪的跳动着,像夜空里璀璨的星星。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眼都不眨地看着容淑蓝,“我没有紧张,我只是奇怪,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容淑蓝啐了他一口,一脸嫌恶的表情,“少恶心我!言归正传,我用一本内功修炼口诀,跟你换这四个名额。至于被挤到后面的人,你要是舍不得,那就破例特招,多招几个人好了!”
容淑蓝非常重视容家军能进武学院学习的机会。
她培养的不是护院,是私人军队!是可以上战场,保家卫国的军人!
她要把容家军打造成一支铁血战队!让那些窥视她,对她心怀不轨的人,通通望而生畏!
然而,她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想实现这个目标,那必定得付出巨大的心血。如果有捷径可行,能借助一些机构的力量帮助自己达成目的,容淑蓝非常乐意。哪怕付出一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