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㈣

“锦—若—”我听到了自己结结巴巴的声音。

锦若端着盆,说道:“昨日我当姑娘去哪了,还以为把姑娘给弄丢了,着急了半天,没想到回府一看,您竟在王府睡着了,可吓死锦若了。”

说着锦若噗的一笑,我不知所云,她又问道,“姑娘昨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走的那般匆忙,竟也不晓得叫上锦若。”

“对不起啊,锦若。”我连忙道歉,忽的想到昨日那男人身上好闻的清香和他含笑的眸子,我的脸不自觉烧了起来,我自觉我的脸一定红透了。

再想到昨日自己落荒而逃,那般不礼貌,可是出大糗了!不由感叹自己平日的淡定自若哪去了,真是,怎么尽干出出糗的事?

锦若见我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西红柿,便也没追根究底,此事也便就此揭了过去。

我细想,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恐怕以后再无任何交集,这应该也不算有什么吧!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到了太后娘娘的圣诞之日,五月初十据说是太后的生辰,亦是太后与先皇的定情之日,所以,不光皇宫重视,就连王府也重视的很,这天傍晚,便来了几个婢女,手捧着玉钗华服帮我梳妆打扮。我幽幽想,也亏得王府还有人还记得我这个被打入冷宫的过气王妃么!

我并没让她们帮我绾发梳妆,却叫了锦若帮我。不消片刻,锦若帮我绾了个随云髻,插上了一支白玉流苏簪,配上适中的流苏耳环越发显得清水出芙蓉,叫人看了舒服。

到了王府门前,只见一辆并不华丽的马车,却不见那对男女,恐怕已经先走了吧!我暗暗讥讽着,面上却也看不出有丝毫不满,没说什么便上了马车。

皇宫与王府之间尚隔着一段很远的距离,亏得路面平顺,坐马车也不觉得颠簸。

到皇宫大致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我跟着宫女的指引到了宣华殿,所幸太后也没治我姗姗来迟之罪,拜见了皇帝皇后及太后娘娘后便入了座。

对面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和惯于矫揉造作的陆矜柔,此时元徹见我和一群未婚臣女坐在一起,面色显得有些不好看。

元徹阴沉了脸,该死的女人,这是什么意思?甩他面子,尽给他丢人!

太后皇帝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气氛不对劲,随后太后说道,“栾川,你身为徹王妃怎么自降身份,和那些臣女们坐于一处?”

我淡然起身,回道,“回禀太后,皇上”

还未等我说完,太后打断了我的话,“栾川你是徹王妃,亦是本宫的孙媳妇,应当唤本宫皇祖母才是。”

我不急不忙地回道,“还是唤太后娘娘罢,若是唤皇祖母,免不得又有人在背后议论栾川了。”

太后慈和的面容蓦地一变,犀利的目光扫过殿下众人,“你是本宫的孙媳妇,有谁胆敢在背地里议论你,本宫定不轻饶。”

“是,方才皇祖母问孙媳为何与臣女坐于一处,孙媳回禀皇祖母,孙媳只是看这大殿之上已然没有栾川的位子,若是站着是对皇祖母及父皇的不尊敬,便只能随意寻个位子坐下了。”

闻言,殿下议论声一片,堂堂徹王妃于太后寿席之上,竟没有位子,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太后皇上遂朝着元徹的位子看去,这才明白,随之大怒,“皇儿,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循声望去,这才发觉,本该属于徹王妃的位子竟让徹王侧妃给坐了去,这分明就是心存觊觎!这侧妃虽说占了个妃字,但说来说去也就是个小妾,一个小妾竟坐于王妃专属的位子上,这分明就是亵渎,这下可触犯了大元律法了,大元律法表明侧妃不得入皇宫,不得参加皇宫各种宴席。

这不触犯,一触犯就触犯了两条,堂堂三皇子竟视大元铁律于无物,难怪皇上会对一向宠爱的三皇子动怒了。

皇帝一动怒,众人哪还敢说话,整个宣华殿静的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见目的达到了,便一言不吭,静静的看戏,我就是让众大臣都知道,元徹是怎么宠妾灭妻的!我还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如何迎接皇帝的怒火。

殿堂之上刹时寂静一片,皇帝都动怒了,哪敢有人没眼色在此刻碰皇帝老爷的钉子。

陆矜柔显然知道触犯了皇帝的禁制,此时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就连尖锐的指甲深陷血肉之中都不自觉,她恨,恨她侧妃的身份,更恨洛栾川占据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让她如今身份这般尴尬,就连进皇宫参加宴席都是奢侈。

陆矜柔蓦地愤恨地瞪着我,我回了她一个清雅的笑容,她眼中的恶毒之色愈加暴露无遗,我叹息,她如今对我倒是懒得装了。

元徹脸色这一刻愈加阴沉了,起身瞪了我一眼,我很淡定,随后他对皇帝回道,“回禀父皇,此事是儿臣一时疏忽,儿臣甘愿受罚。”我意外他竟坦然认错,上座的皇后蓦地开口求情,“皇上,徹儿只是一时疏忽,请皇上恕罪。”

皇帝脸色有所缓和,“皇儿,今日此事便算了,万不可有下次。”我知道皇帝大抵是念及父子情分,心软,不忍惩罚他了。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回复道:“儿臣谢父皇,定当谨记教诲,永不再犯。”

随后皇帝让人在元徹身边加了个座位,我移位过去,陆矜柔笑意盈盈,然我却从她含笑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内心的不甘及嫉恨。

皇后皇上重新坐回銮座,回身之际,皇后狠狠剜了我一眼,我知她对我更不满了,我对此并不在乎,她向来都是对我极为不满的,大致是因为我并没有什么身份背景,不能对她儿子的大业有什么帮助吧!只是经过此事我知道恐怕以后的生活定是平静不了了。

元徹倒是没再看我一眼,倒是众人不时对我投来打量的目光,我坦然自若,一派云淡风清的大家闺秀风范。

众人也由此心知肚明,徹王妃与徹王爷及徹王侧妃不对头,但心知肚明归心知肚明,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殿外突然传来公公尖细的声音,“摄政王到— —”

我疑惑,摄政王?

一抹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白衣翩翩,飘飘如雪,墨发用白色发带束起,下余墨发垂于身后,一派风流自成。他的身形如松般挺拔,巍峨如山般泰然不动,一支通体碧绿的玉萧竖于腰间,再观他面容似谪仙般精致,眉眼间带着微微清冷的气息,真是俊逸不凡,犹如神祗。

是他。我恍然一怔。

众人看的愣神,随即起身,恭敬地俯身作揖,“拜见摄政王。”

云染墨语气淡淡,“起身罢。”

皇帝太后亦起身迎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满满地说道,“皇弟终于肯回来了!”我自皇帝的眼中看出了他是真心欢迎云染墨的。太后的眼中亦激动的出现了点点泪光,颤声道,“墨儿,快让母后看看瘦了没有?这么多年也不知回来看看母后,真是不孝。”

云染墨笑着摇头,“是儿臣不孝,让母后挂心了。”说着,自随侍手上拿过一个锦盒,“儿臣当年无意间得到一棵万年人参,据闻此物有延年益寿之效,母后长年操劳后宫之事,应当调养才是,故献给母后作为滋补身体之用,母后且莫嫌弃才是。”

太后接过锦盒,眼中泪光闪闪,元昊倒笑着打趣道,“这么多年在外漂泊,怎么这次倒舍得回来了?”

他轻然一笑,一派翩翩,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模样,声音如风般传入大殿之下的众人耳中,“此次回来,一为母后寿诞祝寿,二为一人而来。”他的嗓音极是好听,音色里微微带着清冷的疏离,就像雪山渐渐融化的声音,细微却空灵动听。

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开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一时间,殿下众臣活动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