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已婚。”
女生愣在当场。
刚好听到这句的徐放撇了撇嘴,用鼻孔看戎黎:你不要脸!
戎黎赶上了中午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堵车,将近一点才到医院。
“喏,”程及靠着棵树,朝对面方向抬了抬下巴,“有人帮你守着。”
傅潮生还没走,蹲在医院花园的木椅子旁边,“徐檀兮”在椅子上睡觉,身上盖着他的外套,帽子遮住了脸。
一个睡得熟,一个守得安静。
画面和谐得程及没法不多想:“傅潮生和棠光的关系你应该听说过吧。”
傅潮生是棠光带进锡北国际的。
“有人说他们是情侣,也有人说傅潮生是棠光的……”程及想了个比较贴切的措辞,“男宠。”
程及跟傅潮生认识也有几年了,多少有一点了解,傅潮生这个人很好摸透,他心思简单、一根筋,除了棠光之外,别人在他眼里都是工具人,好用就用,不好用就捏碎。
傅潮生有多听棠光的话?
毫不夸张地说,棠光叫他去死,他都不会犹豫。
程及不觉得男女之间会有纯粹的关系:“虽然棠光是棠光,徐檀兮是徐檀兮,但她们毕竟是一个人的身体。”
“棠光和傅潮生没有别的关系。”戎黎说。
程及就喜欢看他的热闹:“这么笃定?”
他很笃定:“棠光喜欢我。”她的眼神太明显。
更确切地说,棠光喜欢的是上一世的他。戎黎虽然不相信前世今生、神明妖精,但棠光的眼神的确没有撒谎,至少在她的意识里是那样的。
程及思量思量:“现在想想,是挺像那么回事的,棠光接手LYG之后,对你们LYS一直都很宽容。”
看来棠光对戎黎真有那么个意思。
“这就有意思了。”程及调侃,“戎黎,你会娥皇女英吗?”
“你可以走了。”
让他滚的意思。
程及笑骂:“卸磨杀驴的狗贼。”他背过身,摆摆手,走了。
戎黎踩过一地斑驳,走到对面树下。
傅潮生抬头,他身上没穿外套,毛衣不御寒,脸被冻得发青:“我要回帝都了。”
戎黎说:“记得把痕迹抹干净。”
他把披在徐檀兮身上的外套还给傅潮生ꓹ 将自己的脱下给她盖上。
傅潮生接过外套穿好,拉好拉链:“戎六ꓹ 你不要欺负光光,不要凶她,要赚钱给她花ꓹ 要给她买糖吃,光光很喜欢吃糖。”
戎黎嗯了声。
傅潮生把棉袄帽子戴上ꓹ 勒紧上面的松紧带,就露出一张脸:“那我回帝都了。”
他揣着兜走了ꓹ 他去帝都给光光赚钱了。
太阳不是很烈ꓹ 风挺大的,戎黎怕她这样躺着会受寒,过去把她叫醒。
“杳杳。”
“杳杳。”
她睁开眼。
是棠光。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眼眶通红:“戎黎。”
声音微微哽咽。
“万相神尊用诛神业火焚我的时候,你也来了对吗?”她缓慢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眼皮,“你的眼睛是不是被诛神业火灼伤的?”
然后她将自己的眼睛给了他。
戎黎抓住她的手ꓹ 拉开距离:“我是戎黎,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戎黎。”
他是ꓹ 他只是不记得了。
眼睛也会认主ꓹ 不会错的。
她张开手ꓹ 抱住他。
“棠光。”戎黎本能地伸手去推——
“喵。”
是光光回来了。
戎黎愣住。
原来棠光说的都是真的ꓹ 只要抱她,她就会变成“原型。”
秦昭里接到戎黎电话的时候ꓹ 人在外面ꓹ 她回复:“晚点送来我家ꓹ 我现在在外面。”
接完戎黎电话,她又拨了一个号码。
“你不是说你住京柏城对面吗?我找不着。”京柏城对面根本没有小区。
姜灼诧异地问:“你过来了?”
“嗯ꓹ 在京柏城外面的路上。”
“你等一下,我去找你。”
秦昭里嗯了声,挂了电话,打开车窗,头伸出去,对后面的大货车司机说:“等着。”
司机比了OK,熄了火。
大货车上有辆小轿车,白色的,车顶扎了几根彩带,正随风飘扬,后视镜上还绑了彩色气球,大货车的运货厢是透明材质的,三面都用红色喷漆画了心,还画了丘比特的翅膀。
这是4S店的人搞的,秦昭里只说了是送人的,店员就给包扎成这样了,临走还问秦昭里要不要大红的双喜字。
就很莫名其妙。
路人纷纷驻足,尤其是女孩子,羡慕不已。
“哇哦。”刚从京柏城出来的女孩对着车拍个照,查了一下,“这车要七位数。”
同伴捧着奶茶:“不知道又是哪个霸道总裁在哄小娇妻。”
“前面领路的是小姐姐。”
“霸道女总裁哄小娇夫,我也可!”
“来了来了,小娇夫来了。”
姜灼是跑着来的。
“你怎么过来了?”
废话。
秦昭里说:“找你啊。”她看向他耳后,“助听器换了?”
姜灼不自然摸了摸助听器:“嗯。”
“我给你买了辆车,你住哪?把车停你住的地方去。”
姜灼这才往后看了一眼,有被惊讶到,然后很快拒绝:“不用了。”
秦昭里挂在嘴边的笑瞬间压了下去:“我都已经买了,退不了,你不要就扔了。”
姜灼面露难色:“我住的地方停不了车。”
秦昭里深呼吸,不发脾气。
“那你到底住哪?”
他有些窘迫,都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住店里。”
秦昭里八辈子都没这么好耐心过,她下车:“带路。”
他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看,手足无措得很明显。
看热闹的两个女孩还没走。
“小娇夫很乖的样子。”
同伴点头苟同:“我已经脑补出了一百万的小说。”
女孩掏出手机,拍了个背影照,再把那辆七位数的车晒上:【霸道女总裁和她的小娇夫】
小娇夫带着他的霸道总裁去了对面的便利店。
老板的儿子在店里,看见姜灼带了个漂亮女孩进来,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姜哥,这是?”
姜灼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秦昭里回了句:“他女朋友。”
姜灼瞬间脸红,老板儿子冲他挤眉弄眼。
秦昭里在店里扫视了一圈,地方不大,就几十平,不知道他到底还打了几份工。
“带我去你房间。”
姜灼住地下室,下去的楼梯上面堆放了很多货物,就留了一条只够一个人通行的过道,旁边的货架挡住了光,乌漆嘛黑的。
姜灼走在前面:“灯泡坏了,还没来得及换——”
他还没说完,秦昭里鞋跟就崴了一下。
他反应很快,条件反射地搂住她的腰,扶稳之后,立马拿开手:“对、对不起。”
他掌心的温度很热,不像秦昭里,她体温低,一到冬天,浑身都跟冰块一样。
“对不起什么?”她很不喜欢听他道歉,把手递过去,“我看不清路,你拉着我。”
姜灼迟疑了几秒:“嗯。”
他没敢牵她的手,只是拉着她的手腕,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下去。
地下室有一个厅、两间房,到处都堆满了杂物,他住的那间房也不例外,四周都是箱子,中间放了一张单人床,衣柜都没有一个,衣服整齐地叠放在纸箱子里,旁边还有另一个纸箱子,放了日用品和书,两个箱子中间,放了一把边缘磨损很严重的大提琴。
姜灼搬来一个椅子,其实是干净的,他还是用袖子擦了擦:“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了,我不渴。”秦昭里环顾了一圈,坐下,她风衣里面穿的是白衬衫和女士西装裤,不知道蹭到了哪里,裤腿上有灰,“你就住这?”
“嗯。”
他父亲把房子卖了之后,他就一直住这。
秦昭里看着单人床,有点恼火:“我给你的钱不够花?”
他说不是,走到床头,把压在枕头底下的银行卡拿过来:“我妹妹已经做完手术了,后面养病要花的钱我还有。”
他把卡还给秦昭里。
秦昭里没接:“你这是要反悔?”
“不是的,我打工的钱已经够用了。”
秦昭里把卡接过去,往他的床上一扔:“我给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她生气了,她虽然脾气不算好,但敢惹她生气的人太少了,所以不太经常发脾气。
“你不肯花我的钱,车也不要,传出去我秦昭里得脸面往哪搁?别人不会说你清高,只会说我小气,舍不得给小情人花钱。”
姜灼被她说得面红耳赤。
她还不消气,用高跟鞋踢了一脚他装衣服的箱子,但也没用力,撒气而已:“还有,你哪里够花了?书不好好念,天天就想着出去打工,对得起谁啊你?等你妹妹出院了,你让她住哪儿?跟你一起挤在这?”
她说的都对。
姜灼哑口无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犯什么浑、在奢望什么,撇开金钱了又能怎么样。
他低下头:“对不起。”
又道歉。
“不要一直跟我道歉。”
秦昭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认命地爬到他床上,把扔了的卡捡回来,伸手拽住他的卫衣,把他拉过去,她握着卡,手直接塞进他裤子口袋里:“你要是觉得我亏了,就不要再惹我生气,好好伺候我,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