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里走过去,眼眶通红:“那孩子做过心脏移植手术,你怎么能来找她?”
秦延君默不作声。
“我爸和我妈还不够吗?”秦昭里说话哽咽,“爷爷,当我求你了,放过我们行不行?”
她打小就不爱哭。
秦延君没怎么见她笑过,也没怎么见她哭过,他一个老头子,不会养孩子,一下没留神她就自己长大了,不爱哭也不爱笑,跟他不亲也不熟。
依照他的脾气,他是不会解释的:“我没说什么。”
秦昭里也不再说什么,只留了一句话:“她要是有事,我不会原谅你。”
她进了病房,把门关上。
秦延君在外边的椅子上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董事长。”秘书过来,“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秦延君摸到拐杖,拄着起身:“走吧。”
姜灼赶过来了,和秦延君刚好在电梯口碰上。
秦延君当没看见,进了电梯。
姜灼跟着进去:“秦爷爷。”他立在一旁,态度不骄不躁,语气稍微带着恳求,“如果您仍然心里难平,一定要做点什么,能不能冲着我来?我妹妹身体不好,昭里是您的亲孙女,请不要动她们。”
他说完下了电梯。
“董事长,您——”
秦延君抬了抬眼皮,秘书立马把话咽了回去。
然后电梯门合上。
姜灼去了病房,开门就听见秦昭里叫他。
“姜灼。”
她声音带了哭腔。
她其实只是个小姑娘,没有那么坚不可摧,也会害怕,也会六神无主,在亲近的人面前会笑会闹,还会掉眼泪。
姜灼走上前,先抱了抱她:“别担心,阿烈没事,我去问过医生了。”
秦昭里眼睛红红地看着他:“对不起。”
姜灼亲了亲她眼角:“你又没做错什么,不用道歉。”声音变了,不那么温柔了,“还不起来?”
亲兄妹就是亲兄妹,一眼看破。
姜烈睁开眼,坐起来,老实巴交地低头道歉:“对不起昭里姐,我是装的。”
秦昭里明显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问姜烈:“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哪里不舒服。”姜烈没想把事情闹这么大,很自责,“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
她只想把棒打鸳鸯的人吓走,结果棒打鸳鸯的人把主治医生找来了,主治医生把家属找来了。
秦昭里松了一口气:“你人没事就好,下次要再装晕,你就偷偷给我发个信息,不然会被你吓死。”
“好。”姜烈怕秦昭里误会,解释说,“昭里姐,你爷爷没跟我说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说,我就‘晕’过去了。”她有点不确定,迟疑了一下,“我觉得你爷爷也不是很坏的人,我听见他帮我喊医生了。”
姜烈像她哥哥,恩怨分明。
等姜烈睡下后,姜灼拉着秦昭里出了病房:“昭里,你要不要给你爷爷打个电话?”
“打电话给他干嘛?”
“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你爷爷的秘书了,他手里拿的好像是检查报告。”姜灼也不确定,只是猜测,“你爷爷可能身体不舒服,应该不是专门来找姜烈麻烦的。”
秦昭里也不管走廊有没有人,抱着姜灼的腰:“你们兄妹两个怎么回事啊,怎么都帮他说话?”
“因为他是你爷爷啊。”因为是在医院,他说话声音很小,“你只有他一个亲人,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你不可能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你虽然选择了我,可也不用跟你爷爷断得一干二净,我不想你以后遗憾。”
他真的很了解她。
二十岁的男孩子,后背和手掌已经宽厚了,不是小孩子,可以护着喜欢的女孩子,可以为她挡风遮雨。
“姜灼。”
“嗯。”
秦昭里抬着头看他,眼睛泪汪汪的、亮亮的:“你怎么这么好啊,我可喜欢你了。”
姜灼被她表白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小声回应:“我也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秦昭里拉不下脸给秦延君打电话,她打给了秦延君的秘书。
“方秘书,我爷爷来医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方秘书说是:“董事长最近视力不太好。”
秦昭里沉默了一下。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血压太高,引发了眼底的动脉病变。”
姜灼猜对了,秦延君来医院是来看病,他之前查过姜灼的资料,所以认出了姜烈。
秦昭里问:“要不要紧?”
方秘书说:“要按时吃降血压的药。”
“方秘书,”秦昭里拜托他,“麻烦你多帮我看着一点。”
“好的,秦小姐。”
秦昭里又给家里的保姆打了电话,让她按时提醒秦延君吃药,还给司机打了电话,但就是没给秦延君打电话。
方秘书又接了通电话,挂断后去敲了秦延君书房的门。
“进来。”
方秘书推门进去,老爷子戴着老花镜在看文件,方秘书上前说:“董事长,南音的校长打电话过来,说伯拉里学院的留学生名额下来了,里面有姜先生,那边问您要不要把名额截下来。”
秦延君翻了两页纸,没抬头:“罢了。”
方秘书欲言又止了一番:“刚刚秦小姐电话问到您了。”
秦延君依旧没抬头:“问了什么?”
“问了您的病。”方秘书小心地掂量着说,“秦小姐她还是很关心您的。”
秦延君把文件一扔,哼了声:“一个男人就把她迷得团团转,没用的东西!”
方秘书:“……”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还是讲吧,方秘书说:“要不您退一步?”方秘书仔细看着老爷子的脸色,“您遗嘱都立了,集团早晚——”
一个茶杯盖扔出去。
咣!
秦延君怒道:“滚出去。”
好吧。
方秘书滚了。
秦延君五年前就立了遗嘱,等他死后,名下的股份全部留给孙女秦昭里。
这件事,除了秦延君本人,只有方秘书和管律师知道。
方秘书走到门口,听见一句:“我明天就去改遗嘱。”
次日。
司机请假,方秘书来接秦延君:“董事长,要送您去管律师那里吗?”
秦延君板着脸,神色严肃又冷漠:“去公司。”
方秘书多嘴了一句:“您不是要改遗嘱吗?”
秦延君眼里有三九天的冰:“今天没空,明天再改。”
好吧。
方秘书不作声了,他打算明天再问问董事长,要不要去改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