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儿指着许桑棠大骂,“你竟敢骂老夫人上梁不正?”
“柳小姐误会了,这上梁,除了夫君,老夫人,还有我这根,我说的是自己这根,柳小姐为何要安在老夫人身上?莫非柳小姐心里认为老夫人上梁不正?”
“你!你!我哪有这样说?”
柳嫣儿辩不过许桑棠,转而朝老夫人撒娇,“老夫人,您看她……”
老夫人倨傲的瞥了许桑棠一眼,冷哼道,“牙尖嘴利!”
许桑棠笑意盈盈,“多谢老夫人夸赞。”
“老夫人哪有夸赞你?许桑棠,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好不要脸!”
“老夫人夸我能说会道,口齿伶俐,夫君你说对不对?”
许桑棠笑盈盈的问慕瑾之,慕瑾之眸中光芒涌动,杀意浮现,勾了勾唇,唇边溢出一丝温柔深情的笑意,“娘子说的,自然都对。”
柳嫣儿暗中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袖,老夫人抿了抿唇,无动于衷,自己儿子向着许桑棠,她又不可能在众人面前说她刚刚口出恶言,许桑棠既然给了她台阶下,那她便顺着台阶下。
见老夫人不理会自己,柳嫣儿有些恼了,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老妖精,面上笑道,“整日里抛头露面,不知廉耻的女子,自然能言善辩,一张嘴利得跟刀子一样。”
“桑棠为了许家的生计,在嫁给夫君之前,的确整日里抛头露面,可若论起不知廉耻,我自问不及柳小姐,好歹我这个慕夫人,是慕瑾之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过门的,不像柳小姐,一心上赶着给人当妾室,人家还看不上。”
“你!你胡说什么?”
柳嫣儿又羞又气,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狠狠瞪着许桑棠,迸射出的凶光破坏里那双眼睛的美感。
老夫人略有些厌恶的瞥了眼许桑棠,“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岂会说出这样尖酸刻薄的话?”
绿衣杏眼圆瞪,就要反驳,纤云连忙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老夫人是长辈,许桑棠身为儿媳,不好开口,只得一笑置之,慕瑾之眉心微蹙,刚要搭腔,就听到门口传来尖细高昂的声音。
“哟,亲家母这话说得太对了。”
许夫人双手叉腰走了进来,嗓门又尖又亮,一张口,老远都能听见她说话。
她身后还跟着眉头紧锁的许老爷,和一脸不爽的许桑榕。
“我们许家是小门小户,养出的闺女不会说话惹人嫌,不过嘛,我们家闺女说话再尖酸刻薄,那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哪里比得上你们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假仁假义,面上装得比谁都温柔贤惠,话说得漂亮,八面玲珑,可那心啊,黑得能滴出墨来,干的事呢不叫尖酸刻薄,简直是阴险恶毒。这叫什么?大概就叫豆腐嘴刀子心?”
“你,你说谁阴险恶毒?”
老夫人气得脸色青白交加,许夫人下巴一抬,白眼一翻,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谁接话就说谁,要不是心虚,搭什么话?”
“你!你!”
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慕瑾之站在许桑棠身旁,默然不语,眸光冷得滴出冰来。
柳嫣儿扶住老夫人,指着许夫人的鼻子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跟老夫人这样说话?难怪许桑棠没教养,一家子都没教养……”
‘啪’的一声,柳嫣儿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打得她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许夫人,“你,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爹是谁?我爹可是江南首富柳百万!”
“哟哟哟,名头可真大,老娘都被吓死了,小妖精,你可知老娘的女婿是谁?他可是大昭首富慕瑾之!压死你爹那个江南首富!”
“你,你,你个蛮不讲理的泼妇!”
“啪”的一声,柳嫣儿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完好的另外半张脸立马一片红肿,她捂着脸,一双眼泪光点点,“你,你……”
“你什么你?你说老娘是泼妇,老娘不泼给你看,岂不白当了这个名头?”
柳嫣儿脸上火辣辣的疼,又怕说错话被许夫人打,只得捂着脸低声抽泣,低垂的眼睛里迸射出凶狠的光芒。
老夫人看着许夫人的举动,连连摇头,“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许夫人冷笑道,“亲家母,看在女婿的面上,我才称您一声亲家母,儿女结成亲家,也是两家前世有缘,一个女婿半个儿,许家虽然门第卑微,可我和老爷是真当女婿半个儿子看待的,我知道,我家姑娘性子烈了些,说话直了些,还请亲家母多多担待。”
老夫人冷哼一声,并未言语。
许夫人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虽然明面上是对着老夫人讲,可暗地里却是说给慕瑾之听。
“可她不是不讲理的人,她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懂,劳烦亲家母慢慢教她,我家姑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旁人对她坏一分半分的,她不会计较,旁人待她好一分半分,她会还三分四分。”
“重情重义我可没见着,倒是别人说她一句,她能顶十句回去。”
老夫人冷哼道,神色高高在上,语气颇为不屑。
许桑棠终于明白老夫人当年明明身为正妻,且在最初和王兴也算情投意合,为什么只是三年无所出,就被婆婆逼着纳妾,丈夫也很快投向妾室的怀抱,后来生育了慕瑾之,明明是嫡子,却落得连庶子的待遇都不如。
有这样情商低,智商为负,看不清形势,满脑子天真想法,说话又自以为是的母亲,难怪母子两人落得被赶出王家的下场。
许夫人明显也对老夫人无语了,和许桑棠相视一望,长叹一声。
她说自己的女儿不好,那不过是自谦,许桑棠再不好,那也是许家的女儿,你一个婆婆当着许家人的面对这个儿媳冷嘲热讽,极尽奚落,若让外人听见,简直是笑话。
慕瑾之脸色阴沉如墨,眸光幽深沉沉,看着自己的母亲,心中五味杂陈。
许桑棠暗中握住他的手,朝他温婉一笑,示意自己并不介意老夫人的话。
她虽不介怀,慕瑾之却介怀得很,娘子是他亲自挑选的,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母亲这样当众奚落娘子,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看慕瑾之眼里闪过一道决绝的光芒,许桑棠心里猛地一跳,下意识的握紧他的手,轻轻摇头,“慕瑾之,别让自己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