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时召宋娉婷来也没多大意义了,如果是两个女子之间闲话时宋娉婷多嘴说及小乔,韦越云因此而知道了汪浩哲和汪小乔的故事,却不可能画得出小木楼,不会知道厚院、山鸡,甚至小乔当时的长相特征!
还有小乔的笔迹,特有的绘画技巧,画面取景于清晨朝阳初升时候,兄弟俩刚起床不久,明快鲜艳的色调,童趣盎然的画意,充满欢乐愉悦的气息,像小乔的性格。
不管有多么困苦,都能苦中作乐,甜甜的笑容暖人心怀,声音清脆,语气憨憨的,耐心地陪伴、安抚着身边人,在他心里即便有忧虑,也会转眼被驱散——他太机灵太聪明了,总能找到解决困难的办法!
现在的关键人物是韦小姐,可以肯定不是宋娉婷说的,可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这些年小乔和她在一起?
把韦小姐和小乔合二为一,赵瑜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男孩就是男孩,怎么可能长大了变成女孩?而且小乔和韦越云,容貌外形甚至声音,一丁点儿搭不上界。
小乔又细又瘦,脸特别小,尖下巴,没烧成花猫脸之前脸色白里透青,瞪圆了一双清澈的眼睛,眼角便微微翘起,一露出笑容,眼睛又弯弯如新月,眉毛淡淡的,头发只有一小撮,也被火撩烧过,又燥又黄扎在头顶,晚上睡觉如果钻被窝,怕他呼吸不畅,汪浩哲只需要伸手抓住那撮头发轻轻一提,他就会自动跟着爬出来。
而韦越云,身段婀娜多姿,冰肌玉骨,不胖不瘦,黛眉如远山,面有芙蓉色,一头黑亮浓密的头发。梳着厚实的流云髻,是个不折不扣娇艳绮丽的美少女,她确也有一双明眸,但她眼神不纯净,就像一泓映着日月星辰云影各样景物的碧湖,容纳太多,太复杂了,看一眼不足以了解。看多几眼会让人沉下去。
小乔音量高,活泼爱热闹,喜欢说话,韦越云轻声软语,性格看似很娴静,应该不是个多嘴的主。
韦越云的年龄与小乔不相上下。也爱经商,且方远志说了,以成功居多,那么有一个可能,就是小乔在她背后!就像当年的大牛,小乔带着他镇日往县城跑,结果建起一个喜来登酒店,大牛成了股东,虽然只占三成。但发展至今日,大牛已成为花桥县甚至淮扬一带极负盛名的富豪。
赵瑜想不明白,如果小乔跟韦越云在一起,还是在江南啊,为什么不去找大牛?
就是这一点害得他在北边难过不已,内心深处苦苦坚持小乔活着的信念被动摇。
宋娉婷来了也好,从她这里多了解点韦越云的情况。
罗允真把宋娉婷带至书房,俯耳轻声道:“王爷,公主有点不高兴!”
赵瑜点头表示知道了。眼睛看着宋娉婷。宋娉婷穿一件杏黄色男装,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也抬头看他,满眼探询,眼神里还有一丝希冀。
“见过端王哥哥,端王哥哥找我有事?”
赵瑜答非所问:“穿成这样,今天又和谁出门了?”
宋娉婷苦着脸:“我这几日天天出门,就怕被谁抓住了!这不才回到家,端王哥哥又来找——真是奇怪了,我怎么忽然间这么招人喜欢啊!”
赵瑜说:“我找你确实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
宋娉婷眼睛一闪亮,笑道:“天生我才必有用,不知我能帮上端王哥哥什么忙?不管大事小事,我想先请问一下:可不可以讨要报酬?”
“这还没帮得上忙呢,就讨要报酬?好,说说你想要什么?”
“呃……我刚得了信,我一个朋友的哥哥犯事被拘押关起来了,他是城外守备营的,我问了几个人,他们说端王哥哥管着守备营,我正思量着能不能请端王哥哥帮说句话,放了他罢?”
赵瑜微笑:“你的哪位朋友?朋友那么多,若每个遇事都要操心帮忙,你忙得过来吗?军中纪律严明,只要不触犯就不会被拘,又不知道他犯的什么事,若是后果严重的大罪呢?我身为上司,怎能徇私枉法?你以为这是儿戏呢,说关就关,说放就放!”
“若是别人也罢了,却是亲密的好朋友——这事儿,唉!端王哥哥,你不懂!”
赵瑜挑起眉:“嗯?”
宋娉婷忙陪笑:“我是说……这其中肯定有、有不为人知的东西!”
她咬了咬唇:几天来为躲敬王,不敢睡懒觉,早早起床,不是借口做了恶梦要去寺院烧香拜佛祈福,就是说想去探望陪护生病的孙兰贞,看孙府是肯定会去的,但不会久待,坐一会就走,街上各处乱逛,反正有护卫,母亲知道了也不会很担心。今早上匆匆见了孙兰贞一面,听她担忧地说及越云的事,威义侯快回来了,侯府的人找韦华陶提亲几次均遭拒绝,一怒之下动了手脚,昨夜竟让守备营长官把韦华陶关押起来,信义侯把这事透露给兰贞,意在提醒她,如果越云找孙府帮忙,便说孙府无能为力,她可以去找敬王……孙文斌不打算卷入其中了,威义侯霸道,敬王位高,两边他都不肯得罪。
孙兰贞无奈地对宋娉婷说:“如果越云去找敬王,那也罢了!胳膊扭不过大腿,两相比较,敬王无论从哪方面都比威义侯好得多!”
宋娉婷也没办法,父亲又不在家,就算他在京城,连信义侯都要避开的事情,他肯定也不会去管——又不是扬州城,他权力所及,说句话就办下来了。
她去找越云,想着好歹让她有个人陪着,商量该怎么办。人说狡兔三窟,越云在京城有好几个宅院,她找了半天楞是没遇上人,悻悻然回到家里,意外地被告知端王的人在等她,猛然间脑子一亮:怎么就忘了端王呢!
端王可以帮这个忙!但他会问事由,怎么说?韦华陶明摆着是被威义侯的人整治,警告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端王知道了这件事,肯定发怒,属下竟敢徇私枉法,公报私仇,别的人倒也罢了,心思不正活该倒霉,可要是信义侯也跟着倒霉,兰贞那里怎么交待?
心思转动,端王又在问:“是哪位朋友?”
“嗯,是韦越云!”
“韦小姐,听说过。她哥哥在守备营么?你既然想帮这个忙,我便让人去看看,放了他便是。”
宋娉婷惊喜地抬头看着端王,没想到啊,这么顺利?
“谢谢端王哥哥!改日请你去金福大酒楼喝酒!那里淮扬菜系首屈一指,越云一定舍得提前开启有名的江南桃花酿,先让你喝个够,那可是真正的琼浆玉液,醉了不上头!”
“江南桃花酿?”端王看着宋娉婷:“这酒好像出自吴州花桥县,一个叫喜来登的酒店,是他们酿制的,应该有专门的秘方,和韦小姐有什么关系?”
宋娉婷笑得诡秘:“端王哥哥又不知道了吧?金福大酒楼与吴州花桥县喜来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金福大酒楼金福大酒楼的厨子首先自身各有几样拿手菜式,再逐一被派往江南喜来登去学那里的厨艺回来,所以人们才能够在金福大酒楼吃到最纯正的淮扬菜系。江南桃花酿自然也是从那里来,每年只给金福大酒楼一百坛,这时候应是在路上了,阳春三月运到京城开卖,那时满城飘香,没喝上酒的人都会赞不绝口!几年前创建金福大酒楼的是一个美貌女子,从花桥县来,她后头还有个大东家,你道是谁?正是韦越云!所以,端王哥哥帮了她这个大忙,她请你吃饭喝酒,是应该的!”
端王心里一动:“这么说来,韦越云,她也会做菜?”
“说对了,让她亲自下厨给端王哥哥做几个拿手菜!”
宋娉婷眉飞色舞:“这丫头太聪明了!样样都懂,她自己说过,很小就会做菜,七八岁踩在凳子上教人做菜,我们不能不信,因为她做的菜我们爱吃,得罪她没好处!不知道她那祖父是怎么栽培的,从小读了多少书才能够那样博知广闻,没遇上她之前,孙兰贞是最聪明的,有什么不能解的迷惑问孙兰贞,她总能答得出来,后来有了韦越云,更加厉害,孙兰贞是又恼又没辙!”
端王看着宋娉婷:“很小就会做菜,七八岁踩在凳子上教人做菜……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吗?”
“我和兰贞在庙里与越云相遇,那时我们三人都是十二岁,一见如故,从未生过嫌隙。三个人在一起,我和兰贞只一心玩乐,越云很了不得,可以边玩边动别的心思,做生意赚钱对于她来说像玩儿似的!”
“你说是祖父栽培,她有哥哥,却没有父母吗?”
宋娉婷道:“我问过她父母的事,因为她极少提及父母。她与我们说:八岁才到祖父家,先前与父母在一起,因为家里遭变故,她与哥哥被送到祖父身边!至于什么变故,大概是父母故去了吧?她不具体说明,我们就不好再问,知道那么回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