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女将竹笛收起,朝着野兽群冲了过去,她满头的白发随风而舞,双眼含泪,心情悸动,唤着她最爱的男人的名字。
“子墨,你终于肯出现了
!”
顾妍夕想要阻拦,唤道:“夫人,你快停下来,那是狼群,没有你要找的那个人!”
可雪月女的动作太快了,已经冲到了狼群前,张开了双臂朝着狼群中的一处,柔中含泪道:“子墨,快回到小月的身边吧!”
月光猴见自己的主人冲进了狼群,那狼群就像是被雪月女突然的冲过来,惹的它们动怒,群起而要攻之,它灵巧的翻身而去,挡在了雪月女的面前,双手握成了拳头,捶打在胸前,张牙舞爪的,似在警告这些群狼,不要靠近它的主人。
群狼哪里会怕月光猴,它们是群居动物,野性十足,喜欢群体行动,即便月光猴的样子张牙舞爪很是吓人,他们一起冲上去,自然胜算更大一些。
很快,月光猴为了保护雪月女与狼群纠缠在一起,雪月女却呆呆地立在了原地,与不远处一只伫立在原地的野狼,四目相望。
“子墨……”
顾妍夕敏锐的视觉,发现了立在原地的‘野狼’并非是一只狼,而是披着灰色狼皮,头发脏污凌乱如同狼毛立于头上,他四肢裸露因为长期在外奔跑而变得满是伤痕,沾染了黑色的泥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他张开牙齿的样子,和兽性的野狼并无不同。
“吼!”
披着灰色狼皮的人朝着雪月女如狼一般嘶吼一声,雪月女却仿若听闻不到,朝着他展开双臂跑了过去。
而这边的阮经轩、炎鸿澈正拿着匕首短刀与野狼搏斗,护着顾妍夕玲珑和月蝶三人。
顾妍夕见雪月女如此冲动,已经来不及阻拦,那披着灰色狼皮的人已经朝着雪月女扑了过来。
嗞嗞!
月光猴正与狼群纠缠,当望见雪月女被一只‘野狼’扑去,它不顾野狼在它身上的皮肉撕咬和猛抓,翻身跃到了雪月女的面前,被那只‘野狼’扑倒在身下,最后脖颈被这只‘野狼’咬断。
心脏被他用手挖了出来。
直到这一刻,雪月女才意识到,如今的子墨已经不是当初的子墨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冷血无情的野兽,随时都能要了她的性命
。
“月光猴?”
可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月光猴,却被他无情的咬断了脖子,挖去了心脏。
这让她整颗心都如千刀万刀割着,痛的她忍不住泪中唤道:“月光猴……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披着灰色狼皮的他,呲牙咧嘴,将雪月女按倒在地上,怒吼一声。
可雪月女一直凝视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面上毫无一丝一毫的惊恐:“子墨,你怎么可以杀了月光猴?三十年前你为了救它,才会跌入了悬崖,可如今见到了你,你却要了它的性命?你可知道,这三十年来,都是它一直陪着我,没有了它,我的生活会多么的孤寂难过。”
披着灰色狼皮的人将双手从她的身上挪开,不停的摇晃着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备受折磨。
“子墨,你还记得这首曲子吗?”
雪月女躺在了草地之上,从怀中拿出了竹笛,放在唇边,吹奏起了刚才的那首曲子。
披着会是狼皮的人,这一刻眼眸睁大,渐渐的从地上站起,双手捂住了耳朵,嘶吼:“啊!~”
而雪月女阖上双眸,因为思念起月光猴,她换了一首曾经与他普过的悲伤之曲,笛曲幽幽怨怨,随着秋风回荡在山崖之下的草林之中,让整个木叶林都沉浸在一片孤寂悲凉的世界之中。
“吼!~”
他仰天嘶吼一声,那些狼群听闻了他的嘶吼警告声后,都停止了与炎鸿澈等人的打斗和纠缠,退回了草丛之中。
而他站直了身子,将捂住了耳朵的双手挪开,黑白幽亮的双眸凝向了躺在草地上吹奏着哀鸣曲调的雪月女,他低沉却又生涩的唤道:“小月!”
雪月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睁开双眼时,望见他俯身,朝着她伸出了大手,她停下了吹奏笛曲,伸出手拉住了他的大手。
他一用力将雪月女从草地上拉起,最后拉入了他的怀中
。
“小月!”
“子墨!”
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这一相逢的画面,让顾妍夕忍不住眸中沁润,与炎鸿澈的十指紧紧扣在了一起。
“澈,我们也曾有过这样的画面!”
“我当然记得了,当我想起了你时,我也是这样拥着你,我们彼此唤着对方的姓名,像是一辈子都要记住这一刻,烙在心底。”
顾妍夕将小脸贴在了炎鸿澈结实的左胸之上,闻的见他身上淡淡的芳草清香,听得见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她觉得,这一刻真的好幸福,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能够活过这一世,她在心底已经觉得满足了。
雪月女和子墨离开了怀抱之后,雪月女拉着子墨向顾妍夕和炎鸿澈言谢,之后便捧着月光猴的尸体葬在了月光花下,希望它的灵魂会和月光花永远在一起。
雪月女将月光花摘下了几十朵,装进了小布袋中,递给了顾妍夕:“谢谢你,是你让我找回了我的相公子墨!”
顾妍夕接过那个小布袋,淡淡一笑:“不必言谢,其实我也有和你相似的遭遇!”
雪月女很是惊奇的望着她:“真的?”
“千真万确!只是我们还要赶时间,事不宜迟,马上就要离开木叶林了,等到你和你相公有时间,可以来沐城找我们!”
顾妍夕将一块玉佩塞进了她的手中,柔声道:“你拿着这块玉佩,就可以来宫中找到我!”
雪月女将玉佩收起,扫去了之前的敌意和清冷之光:“好!我很想知道你和你相公之间的遭遇,等有时间我和子墨定会去皇宫探望你们!”
虽然雪月女已有四十余岁,但与顾妍夕却好像是情同姐妹一般,很是投缘,顾妍夕与雪月女和子墨辞别后。
被炎鸿澈抱在了怀中,沿着木叶林中的小路,找到了山腰下的马车
。
夜深了,车夫赶着马车到下炎国的下一座城池淄城。
炎鸿澈朱唇边带着一抹调侃的笑,低沉道:“妍夕,发现你和年迈的老婆婆很投缘!”
顾妍夕知道,炎鸿澈这是想调侃她,说她是不是已经老了,怎么喜欢和老人打交道?
她倒也不识破,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小腹道:“还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整个人突然间变得像是老了二十多岁,也喜欢和年龄大的人打交道了,如果不要这个孩子,也许我会年轻的,澈……要不,我们不要他吧?他真的会把我变丑,变老的!”
炎鸿澈一听,额头青筋跳了跳,霸道喊着:“不可以,他可是我炎鸿澈的骨肉,你可不能打他的主意!”
玲珑听着炎鸿澈和顾妍夕在这里调侃着,换做平时一定会咯咯偷笑起来,今日却有些心不在焉。
“大小姐,你有没有觉得这几天你很奇怪?”
顾妍夕眉毛微微蹙起,停止了与炎鸿澈的打闹,认真的回答玲珑的话:“没有,我觉得这几天一直都很正常啊?”
“可是,你最近都没有害喜!也不喜欢吃酸的了,胃口似乎越来越不好!”
月蝶这才注意到顾妍夕的面色有些发黄,也没有先前皮肤那般光亮:“妍夕,会不会是你身体不舒服啊?”
顾妍夕伸出手抚了抚小腹,轻轻摇头:“应该不会,我没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啊?”
阮经轩一把执起她的手,不容她拒绝,为她把脉。
他紧锁眉心,叹了一口气道:“皇后娘娘你腹中的胎气不正,虽然你感觉不到疼痛和不适,但是在拖几天,定有滑胎之象。”
炎鸿澈见阮经轩一直握着顾妍夕的手腕,他一把打掉了阮经轩的手,对他冷冰冰反驳道:“不许你在这里咒朕的女人!”
阮经轩倒也不恼怒,而是就事论事:“路途太过奔波了,这样对你腹中的孩子百害而无一利,不如我给你开个药方,你现在就赶回皇宫里调养
。”
顾妍夕伸出手抚在微微翘起的腹部,却固执的摇摇头:“不可,你们几个还在寻找滟粟毒解药的花药历经磨难,我怎么能独自回皇宫里过着舒坦的生活呢?再说了,我只会更担忧你们,这样对腹中的孩子更不会有益处。”
炎鸿澈知道顾妍夕的性子,一旦她决定的事,就是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
难得他对阮经轩说话的方式温柔了几分,托付道:“皇后和她腹中的孩子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阮神医,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朕说!”
阮经轩颔首道:“微臣遵命!”
马车仍旧奔波在行路之上,顾妍夕依靠在炎鸿澈宽阔的肩头小憩,可是她的心却惴惴不安,往下寻找花药的路一定是很难很艰辛,她一定要找到花药的同时,保全住腹中的骨肉,这是他和澈的爱情结晶,是他们的最爱,他不能有事的,绝对不能。
马车行了一夜,这才到了淄城。
到了淄城后,炎鸿澈找到了一家客栈,他们几个人现在客栈吃过早饭后,休息了半日,这才继续赶路。
在淄城之外的三里之处,有一条如白银巨龙飞泻而下的瀑布,名曰——古天瀑。
这条瀑布足有百米之高,银瀑从顶端飞流而下,如急速飞下的巨龙一样,坠向了几十米深的深潭,溅起了一朵朵巨浪一般的水花。
顾妍夕等人站在了瀑布之下,望着飞流而下的瀑布如此壮阔,不由得在心底赞叹。
他们来这里并不是来游玩的,欣赏美景的,所以顾妍夕问道:“阮神医,你曾经说过这夏霜指的是生长在水边,花朵如同霜染之色,带有异常熏香的红花,而这条瀑布这样高,你说它生活在瀑布的周边,具体应该到哪里去找呢?”
阮经轩一双紫眸扫了一眼这瀑布周边,待收回目光时,不由得轻轻摇头:“我只是听说夏霜生长在古天瀑的周边,但是具体在哪里找,我也不知道。”
炎鸿澈望了一眼足有百米高的瀑布,深邃的双眸很快就扫到了瀑布旁的一处幽径山路
。
“阮神医,你和我到瀑布上端去找夏霜,车夫,玲珑和月蝶,你们三人沿着江边找找。”
阮经轩、玲珑和月蝶领命后,顾妍夕开口问道:“你们都去找夏霜了,那么我应该到哪里去找?”
炎鸿澈伸出手指,刮了下她小巧的鼻梁:“你都是怀孕的女人了,还跟我们乱搀和什么?不添麻烦都不错了,你就候在这里等我们吧!”
“好吧,但愿你们很快就找到了春霜!”
顾妍夕目送着炎鸿澈和阮经轩沿着瀑布旁的山路渐渐爬上瀑布之顶,又回眸看了一眼,玲珑、月蝶和车夫三个人沿着江边去找夏霜。
她本就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觉得比男人做事会差,可如今怀有了孩子,竟然被他们视为了重点保护对象,什么都不让她去做,一项勤快和要强的她被这样约束着,还真有些不大习惯。
顾妍夕坐在了一块被日光晒暖的大石头上,捡了几颗小石子百无聊赖的扔进了江水之中。
叮叮咚!
她边扔着石子,边东瞅西望,希望炎鸿澈他们能早点带来好消息。
倏然间,江面的上空出现了一个漂亮的溶洞场景,里面有七彩的宝石,还会有彩蝶在飞舞,更让她感觉到惊讶的是,溶洞之后有一汪碧绿如玉的水泊,水泊旁边生长着艳丽如同霜染红叶的花朵,彩蝶翩飞在花朵之上,可以想像得到,这种花是多么的熏香了。
夏霜?
顾妍夕从大石头上站起,瞧见了这个景象正是‘海市蜃楼’的效应折射而出的,她看了一眼飞流的瀑布在阳光之下散射出七彩的光芒,想象到这瀑布很有可能就是令大气的气流层发生变化的主要因素。
“难道这瀑布之后,有溶洞之类的洞/穴?”
顾妍夕望了一眼炎鸿澈和玲珑等人的方向,都不见他们的身影了,她朝着瀑布之后的石壁走去,她坚信——这瀑布之后的石壁,一定会带给她不一样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