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你醒了?”古木玲小声地问,既而喜极而泣,“我去叫医生,我去叫医生——”快速地跑了出去。
他愣愣地往前望着,如果仔细看,瞳孔发散,根本没有聚焦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脊背上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冷汗。
“医生,他怎么样?”遥远的,仿佛有声音在耳边响起。
睫毛轻颤,可是总感觉眼皮太重,根本睁不开眼睛。
“这位先生太大命了,要知道,刀子再稍一用力,就会伤及心脏,如果那样纵然有回天之力,也难以救回他了……”
医生的话在耳边断断续续,他感觉仿佛隔着一层雾。
轻轻的,他仿佛飘起来了,在透明的光束中,他看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午后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温暖舒服又惬意,他想去唤醒自己,可是任凭他喊,却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不行,绝不能就这样离开,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还有兮兮需要照顾,她太累了,如果没有他,她可怎么办,他绝不能撒手不管,绝不能……
光芒渐渐收缩,光束中的自己渐渐透明,离病床上的自己愈来愈远……
睫毛微颤,监护器的声音“叮叮”响彻耳边,耳边传来古木炎询问医生的声音,他腹部一痛,紧接着睁开了眼睛。
眼珠乌黑潮湿,手电筒的光照投下来,他下意识的瞳孔微缩,睫毛轻颤。
“病人虽然脱离了危险,但是这种高烧势必影响到手术效果,所以,请你们细心照料,千万不要再受什么外界刺激——”医生的话清晰地传入耳膜。
“好,放心吧,医生,我们一定会好好照料他的。”古木炎的声音传来,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在脑海中闪现。
他接到情报,为了配合事情的进展,今天将有一起特意的“绑架”案发生,他必须小心谨慎的予以配合,以博取古木炎的信任。
所以,才会有了他的“先知先觉”,他尽量将事情做到滴水不露,甚至必要关头,他毫不
吝啬地挨了一刀,为博取信任再添一把火,成功地上演了一把催泪大戏。
可是未免这“戏”的代价太大了,可是他并不在乎,作为一名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没有在乎与不在乎,更没有愿意不愿意。
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古木玲的脸庞,素净的面庞上施了重重的粉,原本娇好的面孔变得一面惨白,他稍稍皱眉,但是很快又舒散开来。
“你醒了?”古木玲微微一笑,平静的眸光中涌起喜悦。
“我……”他睁开乌黑的眼睛往四处望去,潮湿的眼睛里涌起一层迷茫,“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为在医院?”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整个脸庞显得苍白,但是这样的他却有着一种柔弱的美,仿佛是雨中飘落的桅子花,淡淡的轻盈动人。
“你忘了,你为了保护我爸爸受了重伤——”古木玲说着,眼睛里涌起了点点泪珠。
作为古木家族唯一的孙女,从小她就倍受爷爷的宠爱,什么事情都会依着她,哪怕她是错的,用爷爷的话就是:女孩一定要富养,细养,呵护着养。
所以,今天的她,嚣张跋扈,自私自恋,但是这些并不代表她没有感情,以前她喜欢沐落,一半是他的外表,另一半是虚荣心作怪,可是现在,自从她遇到陈阳以后,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变了。
陈阳的眸光深邃悠静,不说话时仿佛是月光下的海面,神秘难测,说话时,又好像是阳光下的清波,深不见底,可是她喜欢。
每每看他的眼睛,她都有一种不由自主地要坠落沦陷的感觉。
“我受伤了?”可能是躺得久了,感觉累,陈阳动了动身体,腹部传来的痛让他不由得身子一僵,十指相握,用力掐着手心,指甲陷进肉里。
“你很痛吗?”古木玲拿起毛巾,为他擦拭着额头的汗珠,隔着厚厚的毛巾,滚烫的温度传来,古木玲心中一痛,跑出了房间。
陈阳看着房门晃动,身子一软,掀开被子,露出了包着纱布的胸部。
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艾兮的样子,狭小的空间里,灯光调至最亮,他口含着毛巾,牙关紧咬,眼看着子弹从腹部取出……
他就是从那个时候爱上了那个女孩,他早就发誓,要给予她最幸福的生活,让她快乐,让她幸福,可是他却没有做到。
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现在,他找到了她,可是他却不能告诉她,不能去关心她,不能去爱她——
痛,心里的痛,病体的痛,交织在一起,他又再度昏迷过去。
这段日子,艾兮整天上班下班,那个叫陈阳的人好像一下子消失了,没有了他的打搅,时间久了,心里竟有隐隐地疑问: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既而艾兮又笑自己傻,对一个“陌生”的男子牵挂,好像不是她的性格。
夏日的雨说到就到,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突然之间就风起云涌,狂风大作,墨黑似的云与白色的棉花团似的云互相碰撞、交错,还没有来得及布满天空时,豆大的雨点就滴落下来,空气里,氤氲起花香与泥土交着的味道。
隔着窗子,宽大的棕榈叶子来回摇摆,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娴静,白色的窗棂上沾满了雨水,滴滴飘落。
地面上已有积水,汇聚在一起,向低势低洼处流去……
由于水势太猛,诊所里几乎没有病号,艾兮端了一杯茶,伫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雨,独自出神。
突然,一抹淡淡的人影出现,他撑着雨伞,快步向这边跑来,脚步所到之处,溅起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
艾兮微微皱眉,这样的雨天,竟只撑把雨伞,看来是有什么急事吧?
她愣愣地想,继续望着雨天出神。
突然,门被推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站在门口。
冷风顺着门缝钻了进来,冷热交替,艾兮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你——”艾兮赶紧走了过去,随着她与男子的距离越来越近,艾兮不由得愣住了。
那双深邃炽热,不怒而威的眼睛,她熟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