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马仁远,当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和别人有些不太一样,但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出来。从记事起我就觉得我的脑袋整天晕晕的,总是发出“嗡嗡嗡”的声音,然后就不自觉地犯困,不管晚上睡多久白天还是会困,同龄的孩子整天都蹦蹦跳跳的,没事就嘻嘻哈哈地玩,但我却恰恰相反,我厌恶那些喧嚣的场景,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当我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我便开始思考,想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朋友,有时候也会感到孤独,但是当我尝试和别的孩子一起玩的时候,我又发现我好像更喜欢孤独。后来长大了,我还是不怎么喜欢和别人交流,因为每当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我总感觉看穿了他们,然后又觉得没意思,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周围的人的时候,总觉得他们很幼稚,我好像已经看穿了一切,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穿,总感觉有些东西在我脑子里,但我好像又想不起来。
我的父亲是个郎中,当然算不上什么名医,他只会治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但即使是这样,他在我们当地也算是有名望的人,因为我们那边的人都挺穷的,生了病就只能来找我父亲,要是我父亲治不好的话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还是送他到城里看看吧,说不定会有办法的。”每当父亲这样说的时候,我都会感受到他的失望,但是病人往往会比他更失望:“马大夫,您要是看不好的话,到城里肯定也看不好的,到时候还要白花钱。”一开始我的父亲还会对他们解释一下自己水平有限什么的,后来慢慢地也不说什么了。我觉得奇怪,有一次实在忍不住问了他,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不管解不解释,结果都是一样的,没有哪个病人愿意放弃生的希望,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除非这个人很确定,如果他求生,他将要付出的代价会比死亡更大。
我完全不赞成他的说法,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要把病人治好,我相信事在人为,大多数人的命都是可以救的,当我这样说的时候,我的父亲只是看了看我,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说我还年轻,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但我倒觉得是他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我会证明我是对的,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开始专研他收藏的各种医书。我们家是医学世家,最早从我太爷爷那一辈就开始行医了,到了我爷爷这一辈,正赶上战乱,因为他懂医术,便被征入军队成了一名军医,那个时候我的父亲才十四岁,后来听说爷爷所在的军队被打败了,他也死在了乱军之中,总之再也没有回来,我的爷爷只教过我父亲一些医术基础,其他的都靠他自己慢慢悟,但他并没有过高的医学天赋,我们家的医术因此也就断代了。
因此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立志把家传医术发扬光大。父亲的屋子里有很多医书,他常常一边看一边挠头,作出极为痛苦的表情,我想光这样看肯定看不出什么来,所以我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还表示要去拜名医为师,本以为他会反对,因为我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但没想到这次他不仅很爽快地答应了,还给我二十两银子作盘缠,又写了一封信,让我到凉州找爷爷的朋友——当世的名医张保国,父亲说这位名医曾经来过我们家,说之前和我爷爷一起在军中共事,爷爷死在乱军之中的消息就是他带来的,还表示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他。所以拜这位名医为师大概是振兴我家传医术唯一的希望了,于是我整理好行装之后就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