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送上。
此时的林春跟平时有些不一样,自信地笑着,眼神闪亮,神情有些不羁和戏谑,让人禁不住遥思遐想:他希望被“女儿家”惦记,期盼成为“女儿家”心中的人,甚至,跟其中某一个美丽的“女儿家”发生点什么事……
不能怪她们太梦幻,因为这正是爱做梦的年纪!
杜鹃看着一众小女娃,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这小子扰乱“许多池”春水,俘虏无数芳心,想必今晚泉水村有许多女娃要失眠了。
她一面装作掩口大笑,一面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微微侧头,迅速对他道:“收敛些吧!惹得人家女孩子相思,你于心何忍?”
林春心情很好,闻言挑眉道:“我说什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呀!”一面摊摊手,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杜鹃横了他一眼,觉得这娃儿忒坏。
也对,打小他就不好欺,曾为了一勺鸡蛋跟九儿打架呢。
不过,她也就是说说而已。
林春说的对,他又没说什么,难道因为他长相、能力出色,就不许他说笑了?那也太强人所难了。
不过,提醒他注意些还是必要的,不然可就麻烦了。
那些小女娃,除了黄雀儿把林春当弟弟一样,觉得他是故意逗趣、因此抿嘴呵呵偷笑外,还有桂香和青荷也算正常反应,其他诸如二丫、小莲等人,全都稚面含羞。双眼水盈盈的。
连一向文静的槐花面上也露出痴迷,再顾不得掩饰。
况且,都是十几岁的女娃儿,单纯的很。哪里会掩饰!
那形景一目了然,竟是一群春心荡漾的少女。
大头媳妇看得头皮发麻,觉得儿子惹麻烦了。
林春漫不经心地一扫而过,并未细看。也不担心她们多想。他说的是扬名“闺阁”,让“所有”的女儿家都记得他(做的梳妆盒),又不是说某一个女孩子。若有人瞎说八道,猜测他的心思,那正好,省得她们老盯着杜鹃,村里人也不会怪杜鹃霸占着他了。
二妮也被林春迷了下,但很快回神。
她不像一般小女娃腼腆和胆怯,说话很直白。“林春兄弟。你长得这样好。又能干,将来肯定能出名。姐姐去上香的时候,求鱼娘娘保佑你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子孙满堂,世世代代都富贵。”
说完。还意有所指地对他身边的杜鹃看了一眼。
林春立即感觉到了,也听出了她语气的真诚,遂灿笑道:“多谢二妮姐姐。二妮姐姐,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一定用心给你做个特别的梳妆盒。”心里想着再加一把木梳。
大头媳妇也乐得合不拢嘴,道:“哎哟二妮,瞧不出来你这嘴巴这么会说话。”
二妮笑道:“婶子,我长得粗笨些,说话还是会的。”
接着又转向林春,追问道:“春生兄弟你说真的?我大概年底就要出嫁呢。”有些害羞地扭了下微胖的身子。
众人都吃惊地“啊”了一声。
林春赶忙保证道:“当然是真的。回头让杜鹃画了样子给你瞧。你挑一个喜欢的,我就按那样的做。”
二妮喜得满面绯红,跑过去拉着杜鹃的手一个劲地摇。
杜鹃见她这样高兴,才明白她之前为什么厚着脸皮赶来,想是真的很想要个梳妆盒出嫁时用。
所有的少女都爱美,倒是她看轻了她。
林春见没事了,笑着跟众人告辞,自去工地忙碌。
大猛媳妇妯娌也要走,临走时笑着对二妮等人道,只是不用她们帮忙,并不是要赶她们走;要是她们想玩,就留下来玩好了,说着出去了。
二妮等人巴不得,果然留下了。
众女娃便叽叽喳喳互相说笑,热闹非常。
青荷站出来大声道:“林春都说要送你们梳妆盒了,你们也不能在旁边看着我们做事,怎么也要帮把手。都过来吧,帮忙洗菜!”
二妮把袖子一挽,说“那是当然的了。”
接着问杜鹃“我做什么?”
杜鹃便指了一样事给她,让她和桂香一块干活。
当下,众人纷纷搭伴干活,提起刚才的事,还是一脸兴奋和意犹未尽,一个劲地赞林春大气。
只有两个人忿忿不平。
一个是小芳,心里堵了一把火,烧得十分难受。
杜鹃到底有什么好?今天又害林春送出许多梳妆盒,而且是无限期的,以后村里谁家闺女出嫁都要送,这么亏本的事,姑姑居然也忍得下。
她是个不善掩饰的,因此面上就带出不满来。
偏青荷故意跟二妮等人?大声说笑,听得她更气了。
另一个当然是槐花。
她昨天动了动嘴,今天这里就闹开了,林家又添了花费,可以说成功地让杜鹃丢了脸面。然结果却跟她想的不一样:林春一点都不怪杜鹃,反像占了什么便宜似的。
看着小女娃们左一声“杜鹃”,右一声“杜鹃”,一点事也要问一声,跟捧凤凰似的捧着她,她心里憋闷得生疼,实在难受。勉强维持笑脸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提跟众人嬉笑言谈。为了怕人看出来,便低头做自己的事。好在她平常话也不多,旁人也不觉得不对。
后来的人里面,尤以二妮的话最多,闹喳喳的。
槐花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什么,抿嘴轻笑道:“瞧瞧你们还是来帮忙了。早晓得杜鹃直接答应你们还省事呢。”
黄鹂听了马上问她:“槐花姐姐是说我二姐不会办事?”
槐花急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心里警惕,觉得黄鹂好像处处针对她。
这小丫头鬼主意最多,比杜鹃和黄雀儿都厉害。可不敢惹她。
二妮听了忙道:“那不一样。我们要是不在这,你们照样干活,也不缺人。我们待在这是为了好玩的,想和你们说说话。再看你们烧菜,学点本事。杜鹃,你不嫌我们在这碍手碍脚吧?”
杜鹃摇头道:“怎么会!”
又对黄鹂道:“槐花说的对,这事本来就是我没办好。我说话直接。有什么说什么。我想着不需要人帮忙了,我就这么说了,可不就得罪人了。”
青春期的女孩子在一块就是事多,因为一句话争来争去,就争出矛盾来了。她不想黄鹂也变得这样,何况自己今天本来就做错了。
二妮忙笑道:“我说话也直接。我娘常骂我没脑子。”
桂香生怕落后,高声道:“我也是!”
看看青荷又道:“还有青荷!”
众人都笑起来,说什么好事呢,这也要争。
杜鹃道:“说话直容易得罪人。不过也有好处。”
二妮喜得眉开眼笑。对杜鹃道:“杜鹃。你这话我最爱听。我娘就老骂我,一会说我不如雀儿斯文,一会又说我不如青荷泼辣。她还说了你呢。说‘人家杜鹃长得细条条的都能打猎,你白长了一身肉。能挑一百斤,连只兔子也逮不住,顶什么用?’”
众人听了笑得前仰后合。
杜鹃忍俊不禁,想起二丫娘也是这样骂二丫的,直摇头。
二妮道:“反正我娘看我哪都不合心意。好在她没嫌弃我长得不如你们好看,她要敢这么说,我一定告诉她:‘这可不能怪我,都是你跟爹把我生成这样的。’”
众人轰然大笑。
杜鹃笑了半天,才道:“你娘也就是说说。长辈嘛,总希望儿女样样都出息。可是再好的人也有缺点,再差的人也有优点,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要是看不起自己,或者总是学别人,表面看着好,其实细品起来,假得很。
这话说到二妮心坎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因而真诚道:“杜鹃,没想到你人这么好。要知道我早来找你玩了。就怕你不睬人。”
杜鹃纳闷地问道:“你怎会觉得我不睬人?”
桂香也道:“杜鹃最是和气的人,不管老少都喜欢她。”
槐花也急忙点头,数了杜鹃许多好处。
二妮讪讪地笑,说自己看错了。
其实她在心里想,杜鹃干的那些事,像两岁就敢打哥哥,找奶奶借肉,掉水里淹不死,走丢了三天还能回来,抗婚不认爷爷奶奶……
哪一桩都轰轰烈烈,实在跟“和气”不搭边。
可她不好意思说,因为跟杜鹃一番交谈后,觉得她真的很和气,一点没有看不起她们。
黄鹂见二妮说话实在,安心笼络她,便告诉她道,她虽然有点胖,但皮肤好,她二姐最会给人设计衣裳样式的,一定能帮她扬长避短。还有,她想打猎也不是不成,只要天天跟二姐一样练习扔石子就成了。又告诉她怎样练。等练得有准头了,打只兔子还是成的。
二妮见她小嘴巴唧唧呱呱地说,都是为自己好的,立即把她当做乖巧的小妹子,对着杜鹃黄雀儿猛一顿夸,说黄家三姐妹果然跟传闻的一样好云云。
黄鹂就害羞就笑了。
忙忙碌碌的,很快就到了晌午。
二妮等人虽然在这干的欢,但终究不是正经帮忙,因此到了吃饭的时候,便不好留下了,跟杜鹃告辞。
杜鹃也没留,笑说等完工那天再来玩。
二妮等人便走了。
走出院子,正好碰见少年们过来吃饭,遂赶紧让开。又见林春走在后面,正从林家院子出来,忙大声喊“春生兄弟,我们走了。”
众人听了好笑:走就走呗,又特地跟林春说,还指望他留你吃饭不成?
谁知林春还真留了:“二妮姐姐,怎不在这吃饭呢?”
二妮笑道:“这么多人,我们就不在这添乱了。等上梁那天再来吃喜酒。”
林春忙道:“那好。记得要来哟!”
二妮笑着答应了,跟众人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