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昨夜的大雨延续到今夜,屋外狂风大作,紧闭的窗被吹得微微晃动。天空中电闪雷鸣,偶尔凄厉得仿佛能劈开苍山的雷声震颤着入梦者的灵魂。
随园主宅的卧室里,随浅安宁地窝在顾景桓温暖的怀中,睡颜恬静得像个想要让人保护的天使。
床头亮起微弱的灯光,顾景桓一身黑色丝绸睡衣,领口微微敞开。他一手搂着随浅,另一只手拿着白天随浅看过的案情文件凝神研究。当天边炸雷声响起时,他担心地看两眼怀里的人儿,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见她并没有被吵醒,他安心地微笑。小丫头的睡眠比他的还浅,以往这种情况她准会第一个被惊醒,没想到今天睡得倒还挺熟。
顾景桓重新将目光移到了案子上,揪出了裴弘不等于这件事情告一段落,重点还是在于裴弘身后的顾泽凯。
要说他的这个三叔,顾景桓心里倒也十分佩服。这么多年不声不响,总是给人一副对商场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就连他都一度以为顾泽凯天生就该是个口舌凌厉的政客。老头子将他安排走政界这条路,是他走得最对的一步棋。
然而如今真相揭开,他才知道,顾泽凯其实从来没放弃过顾家家主的地位,他做的那些不过是为了更保险地坐到那个位子上。
在这之前顾泽凯背地里做过的事情只怕不会少。
只是小丫头想利用裴弘这件事情将顾泽凯拉下马,还着实有些难度。
顾泽凯早就留了后手,和裴弘联络用的号码,追查过去根本就是个空号。而其他能够和他扯上关系的证据,一样都没有。
顾景桓仔细地研究着这份文件,他看了四遍,此时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但是单从证据本身来看,毫无所获。别说抓不着顾泽凯这条大鱼。就是裴弘都极有可能脱罪。
毕竟在Lisa脖颈上发现的确实是苏曼的指纹,严格说起来裴弘最多算是帮凶。
“咔嚓”一道闪电亮了夜空,将天空劈成两半,雷声紧随其后,仿佛是苍穹被劈裂后发出的吼声。
随浅终于不安地动了动,顾景桓将文件扔在一旁,心疼地将她抱紧。
“还在下?”随浅半睁开眼睛,含糊地问了一句。
“嗯。”他知道她是问外面的雨。
顾景桓回答完,她无意识地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似乎更暖和了些,她才满意地舒展开眉头,像只找到窝的猫,重新入睡。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他的心里暖融融的,索性将床头灯关了,他抱着她一起滑进了被窝里。在她的额头轻而缱绻地吻了一下,黑暗里两人都勾起了嘴角。
“睡觉。”顾景桓餍足地搂着娇妻,脑袋里又过了一遍证据和证词,心里略略有了想法之后,拥着随浅一同进入了梦乡。
窗外闪电频频,雷雨交加,窗内暖意融融,温馨四溢。然而两者之间却透着一股奇异的和谐。
……
顾景桓身体底子极好,幼年的那些经历让他抵抗力比一般小孩强很多,都说生活在泥里的小草要比温室里的花朵更顽强,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是以这才第三天,他就已经和没事儿人一样到处走动了。
甚至还想要走出随园,去趟警察局!
“你走出去试试?”他刚说出这个提议,随浅就阴测测地笑笑说了一句。这话听得顾景桓觉得周围阴嗖嗖地。
似乎全然忘记自己也曾经是叱咤风云翻云覆雨的商界帝王,顾景桓变脸和翻书似的,又贼又贱地道,“其实我就是想散散步,没关系,在后花园也一样散步嘛。”
见顾景桓能听她的,不论他是因为泡面还是键盘,这随浅都不追究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裴弘身后的顾泽凯才是大鱼,他也才是真正的凶手,只有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死者在天之灵才能得以安息。虽然Lisa生前不是我的朋友,但我知道你想要好好地送她最后一程。”随浅仍旧是面瘫脸,但眼眸中流动着的温柔,却是让人目眩神迷的。
顾景桓薄唇微抿,握住她的手,微微收紧,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昨天想了想,虽然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情和裴弘有关。但是如果真得想让他认罪也不难。”顾景桓淡淡地道。
“首先有监控录像为证,裴弘的不在场证明就不会成立,那么他在案发那段时间都是在Lisa的房间里的。就凭着这一条,就算他不是凶手,想无罪开释也绝对不可能。”
“二人都在案发现场,裴弘和苏秘书两人当时一个主犯一个从犯,只要想办法让苏秘书指认裴弘,将当时看到的都说出来,我们就有了人证。”
“再者,如果苏秘书指认裴弘,那裴弘也一定会反口指认苏秘书,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谁的动机更大一点。事实上明面上看,任何人的动机都不如他的更能够让人相信。裴弘现在是顾氏最有潜力的继承者,无论外界谁来看,都是他更希望我快一点摔下去这样他才好上位。而他在这个风口浪尖杀了Lisa,明面上收益的人一定是我。但事实上我也会因此很快变成嫌疑人。”
“虽然你我都知道裴弘不是顾家人,可外人不知道,裴弘也绝对不可能说,如果我们用这个动机来堵他,这个哑巴亏,他吃定了!”
随浅冥思细想,半晌道,“你说得有道理。但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如果裴弘面临谋杀的指控,那他想必不会再执着自己的身份,只要他要求重新检验DNA,纵使结果出来他失去继承人的身份,但他的动机也就站不住脚了。”
顾景桓微微一笑,“谁说我是要靠那些证据置人死地的了?我们没有证据,难道凶手自己还没有证据么?”
“嗯?”随浅面露狐疑。
“如果你也这么想,那看来顾泽凯也会是这么想的了。”顾景桓轻松地道,“只要我们能够让裴弘以为自己快死了,除了检验DNA没有别的办法了,那顾泽凯自然会因此被牵扯出来。大凡对争名夺利有极大欲望的人,都贪生怕死。即使这个案子抓不到任何顾泽凯的把柄,但只要有裴弘在,他就不可能真正置身事外。关键在于我们的方法对不对。”
顾景桓此时像足了运筹帷幄的帝王,他举手投足的模样让随浅有些崇敬。
“还有另一个问题。苏秘书为什么要承认这个案子是她做的呢?她这样不是正中顾泽凯的下怀了么?”随浅皱眉道。
虽然苏曼受过顾泽凯的恩惠,但是仅仅因为几年的供养钱就去替死,这不像是苏曼这种聪明人的作风。
听随浅这么问,顾景桓冷硬的眉眼微微有些松动,他神色有些古怪地“嗯”了一声,却又抿着唇久久不说下一句。
“猜到什么了?说来听听。”随浅戏谑地挑挑眉,显然她看到顾景桓的表情之后,也猜到点什么。
顾景桓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随浅,态度十分“谦虚”地道,“我猜,大概是因为我。”
“你试想一下,如果这件事不是苏曼突然出现,那么最有可能取代苏曼现在境遇的是谁?”
“你。而且你刚不是也说,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你么?如果不是苏曼出现,恐怕就和你脱不了关系了。”随浅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我是最后一个走的,我走之后没过几分钟Lisa就死了,不论如何警察也要将我列为嫌疑对象,如果原本就在屋里的裴弘再设计几个铁证如山的‘证据’那么我很难辩驳。可现在有了苏曼,矛头都指向了她。”
“我猜,苏秘书大概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情,所以担心我被诬陷,赶过来看情况,没想到我已经走了,而裴弘又正想要下手。苏曼和他达成了某种交易,让他没有嫁祸给我,作为交换她来顶罪。”
随浅连连点头,其实顾景桓的推测和她的不谋而合,只是苏曼的行事作风她想不明白,“可到了如今当口,她与其替你挡着不如告诉你实情让你将他们连根拔起。苏秘书这么做,并不明智啊。”
“她大概不想让我知道她的身份吧,毕竟这就意味着她承认最初接近我后来进入顾氏都是别有用心的。”
“有时候人是很奇怪的生物,能够宁愿为了守住什么东西而承受那些看起来更加复杂恐怖的东西。越是聪明的人,有时候越傻得厉害。所以只要你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她的事,她应该就会说出真相指证裴弘。”
“利用苏秘书让裴弘心慌,然后想办法让裴弘说出背后指使是顾泽凯,最后将警察的视线引到他的身上!我完全明白了。这件事我立即去办。”
随浅白皙的小脸上焕发出夺目的光华,只是很快她的眼里又闪过一瞬的暗沉,“恐怕这件事情走到最后,苏秘书会保不住了。她到底是帮凶,还涉及到作伪证妨碍司法公正。”
“你放手去做吧,最后到了什么样,那都是个人的命。”顾景桓弯身在她的嘴唇上安慰地吻了吻,低沉地道。
“好。”随浅似是受到了鼓励,她抿着唇重新振作起来。
……
再次到警察局去,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不出顾景桓的预料,苏秘书在听说顾景桓早就知道了之后,那一瞬间脸上支离破碎的淡定,看得让人不觉心疼。
随浅当时就想,如果顾景桓不是自己的老公,那说不上她还会帮忙撮合撮合两个人。
这个时候随浅再问,苏曼果然很快就全都招了。
她说的和顾景桓的猜测几乎丝毫不差。她是听到了动静有所怀疑所以上去查看,只是她不是为了去提醒顾景桓小心,而是想要去阻止对方的栽赃。
她想在不惊动顾景桓的前提下力挽狂澜。却没想到弄巧成拙,知道自己脱不了干系了,他索性靠着交易让顾景桓不受连累。
随后苏曼和何队长指证裴弘,这个时候不论事情是不是裴弘他都按理会被拘捕接受调查。
随浅主动提出要和何队长一起去抓人,碍于随浅的身份和上头之前的吩咐,何队长勉强点头答应。
警车在前,随浅的车跟在后面。
途中随浅拨出一个电话。
“随浅?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顾泽麟一手拿着浇花水壶,一手拿着手机,“你查到幕后主使了?”
“幕后主使是谁你还用问我么?你看看现在顾氏谁是新贵谁是旧人不是一目了然了么?”随浅冷淡地道。
“老三?”顾泽麟诧异地疑问,语气中掺杂着浓浓的不相信。
“不信?不如我们去试验一下?裴弘涉嫌杀害Lisa,背后主使也是顾泽凯,我和刑警队现在正赶往顾氏,作为裴弘的‘父亲’大人,你要不要过来亲眼见证一下呢?我猜你可能有兴趣。”随浅眼里幽光闪闪,嘴角的笑意透着森寒。
“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顾泽麟的电话,随浅清闲地靠在椅背上,幽幽地叹了口气,有了顾泽麟助力,这一次顾泽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
顾氏新贵副总裁裴弘最近可是顾氏的红人,首先他高大英俊,气质华贵,学历也够高,又是顾氏目前最有前途的继承人,顾氏很多单身待解救的少女们都期望能和他来一段狗血缠绵的办公室恋情。
再者因为平民出身,这么多年他和大多数职员都过得同一种日子,所以他更接地气,比起顾景桓每天冷着那张脸靠近他周身三米就会被冻成北极冰川的架势,裴弘要更平易近人招人喜欢一些。
最后他的工作能力在短短几天也得到了高层和长辈们的认可。他做事雷厉风行,眼光独到精准,处理上下级关系时言谈举止也透着高素质和高修养。
而昨晚的酒宴上他大放异彩,今天一来到办公室,就接到了不少长辈的电话夸奖,说他前途无量比起顾景桓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当裴大少爷坐在办公室里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赞美和荣宠时,随浅、顾泽麟和刑警队队长何云开推门而入,看到他们的瞬间,仿若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当即就泼了他一个透心凉!
“父亲?随董?何队长?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请坐。”裴弘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幸亏他的西装包裹的严实,否则估计根本都不需要审了。
“不坐了,还是你跟我们去一趟警局吧。苏曼已经指控你是这件案子的凶手,现在请你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何云开摆摆手,公事公办道。
“还有这样的事?我和苏秘书无冤无仇的,她为什么要这么诬陷我?”裴弘瞬间脸色大变,眼神无辜,“父亲,你要相信我。”
“何队长,能请你先出去一下么?我和顾二爷想和裴先生说几句话,然后你们再把人带走。”
“那请随董快点说完,你也知道我赶着回去交差。”何云开客气又疏离地道。
这个何云开也是个人物,在刑警队这么多年,软硬不吃,一心办案。听说他家里也有不小的背景势力,但是何大队长有个性,非得来当这个危险重重的刑警队队长。
其实当年家里人都以为他只是一时好奇来玩票,这才应允他出来,没想到这个队长他一当就当了二十几年。
所以凭着自家的背景和从警这二十几年的经验,何队长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他看人很准。还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绝对不向恶势力屈服。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公正执法这几个字。
他刚正不阿宁折不弯的性格有时候让人恨不得踹死他,可有时候又庆幸是这样的警察在维护着这座城市的治安。
所以随浅对何云开还是很尊敬的,她很客气地道,“这个没问题,只是劳烦何队长帮我守个门,我希望我们说话的时候,不会有别人进来。”
“真是麻烦。”何云开嘟囔了一声,不耐烦地出门离开。
人都出去了,随浅这才转向已经脸色苍白却还在竭力装平静的裴弘。
“我就开门见山了。”她冷淡地道,“我们有证据证明案发当时你一直都在Lisa的房间里。而Lisa是窒息而亡,能够轻而易举让她不挣扎就死亡的,苏曼没那个力气,只有你可以做到。苏曼也指控你杀了人。而你的动机也非常说得通,杀了Lisa诬陷顾景桓,如愿以偿将他赶出顾氏,从此以后你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裴弘,你做得不错。”
裴弘也笑了,纵使有些硬撑的感觉,但说出的一番话却也像是提前早就准备过的。
“随董这是哪里话,案发的时候我在场纯属是巧合,之前之所以没说出来不过是怕人误会平添麻烦。现在既然还是查出来了,那就是说说也无妨。”
“听说在Lisa的脖颈上找到了苏秘书的指纹?随董口口声声说我杀人,有直接证据么?苏秘书的指控算不得什么,当时我也在场,我也看见了,是苏秘书杀人的,我反应慢了半拍,人就没救回来。事后我害怕而苏秘书又招供,所以我才没说什么。我承认我确实有不妥之处,只是杀人的帽子可是不能随便扣的啊。至于随董说得动机,这个我将来可以解释。”
裴弘说到最后,脸上露出笃定的淡淡笑容。
随浅也笑了,她笑中的意味很深远,“裴先生和Lisa很熟么?去看她不说,还要凌晨去看她?凌晨去看也就算了,还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怎么?玩Cosplay么?还是,这是有人指使你去的,比如说……顾泽凯?”
裴弘脸上的淡笑顷刻间有些挂不住,“随董的话我不明白。这件事和三叔有什么关系。”
“其实裴先生大可不必如此,我一直觉得裴先生聪明,可如今看来突然发现你还真是太愚蠢!”
随浅笑道,“你以为你现在承认了你的这点罪然后把顾泽凯在这件事情里摘干净了就是对你最有利的做法了么?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今天被我们查到事情和你有关,就算定罪顶多被判个几年,然后顾泽凯会找人想办法把你救出来。到时候你就又可以自由自在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凭什么救你?怎么救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裴弘脸色一沉。
“顾二爷,他不懂,你给他说说?”随董微微偏头,淡淡地和身后的顾泽麟说话。
顾泽麟喝了口热茶,神色透着冷漠,“你应该感觉到了,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过我的儿子,相反如果不是你,少清现在早就回了顾家,我本来很发愁不知道怎么让老爷子放弃你,相信我的儿子。毕竟你确实很出色。可是这次……你觉得我会那么轻易地让你出来么?老三确实有手段,可是这不代表着别人就都是窝囊废。”
“我今天就表个态,不论老三帮不帮你,我都有能力让你下半辈子都出不来监狱那个门。我知道老三手里有些人,但是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玩的。正好我也很好奇,我和老三到底谁这些年混得比较出色,不如就拿你来试一试。”
话落,裴弘的表情彻底地变了,惨白的脸上一会青一会白,变换之快让随浅都有些可怜这个蠢货了。
见他心理防线已经松动,随浅马上乘胜追击,“除了顾二爷说的这一点,裴弘,有件事情你还得看得明白点。你以为进了监狱被扣了嫌疑人帽子的你,出来之后还能回到这间办公室高枕无忧的做你的副总裁么?身上有污点的你还能再继承在顾氏当你的继承人么?别太天真了吧?”
话落,裴弘身躯一震。
随浅眼露笑意,“试问什么用处都没有的你凭什么让顾泽凯救你?就凭你握着他的把柄,他不得不救你么?如果是这样,换做我是他,与其相信你守口如瓶,不如相信一个死人来的放心啊。能解决一个Lisa,再解决一个你,也没什么不行的吧?况且你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随浅的话每个字都像是一块巨大的坚冰,她将冰块投向被困在井中的裴弘,将他彻底地埋住,也让他从心底生出了刺骨的寒意。
“所以,我教你一个最聪明的办法如何?起码可以让你保住这条命。当然如果你配合得好,我想顾二爷会一高兴再拉你一把,到时候说不上你连牢都可以少坐个几十年。”随浅抛出诱饵。
“我……”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其中顾泽凯的声音若有似无地传进来,他在门口。
裴弘一下子慌了,他彻底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我只给你三秒钟考虑,你可以想想顾泽凯的为人,再想想顾泽凯都是如何处置那些办事不利对他有威胁的人,然后再说你同意不同意我的提议。只要你同意了,我可以保证你i的安全。”
“裴弘,你在里面么?”门外顾泽凯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裴弘听到这声音竟然莫名地打了一个哆嗦。
“三,二……”随浅冷淡的声音响起。
“我同意。但你要让我做什么?”
裴弘话音刚落,突然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