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成义话音刚落,换来的却是牛铁根轻蔑的嘲笑。
“这有你说话的地儿吗?你算是哪棵葱哪棵蒜?再怎么说也是牛家自家的事情,你是牛家的人吗?你可不止一次说过你已经和牛家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这种场合还轮不到你开口!”
牛铁根说这话的时候,恶狠狠的盯着牛成义。
之前,无论是牛成义和牛成军之间的矛盾,还是牛成义和牛成虎之间的过节,身为叔伯,牛铁根自然是门儿清。
因此,他对牛成义是非常不对付的。
牛成义并未开口,反倒是牛老爷子接过话茬。
他说道:“刚才小子说的是我要说的话,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如果这事不搞清楚,我绝对不进这个家门一步!”
牛老爷子的脾气,牛家下下都知道。
平日里,牛老爷子谦逊谦让,但是这牛脾气一发作,是八十匹马都拉不回头。
他做出这个决定,显然是无法改变的。
牛老爷子说完这番话后,恶狠狠的盯着牛成虎。
牛成虎之前把所有责任推脱得是一干二净,也博取了牛老爷子的信任,但若是峰回路转,这事儿的确是牛成虎干的,那是错加错。
牛老爷子可以允许年轻人犯错,但是,绝对不允许当犯错和谎言交织,此时,牛成虎犯的可是大忌。
而作为当事人的他却浑然不知。
牛铁龙再风言风语把所有事儿都抖出来之后,靠在大前门旁,呼呼大睡了起来。
看着自己儿孙如此不争气的模样,牛老爷子恨铁不成钢。
他现在气的是牙痒痒,但是却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办法。
牛成义紧接着对牛成虎问道:“你之前可没回答我那个问题?韩冰那事儿究竟是不是你干的?如果你现在在撒谎,可是接连撒了三次谎,再一再二不再三,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是什么意思。”
在牛成义如此询问之际,牛成虎还是之前那副态度,他一口咬定自己和韩冰这个人并无瓜葛。
他甚至辩解自己连谁是韩冰都不清楚。
“大爷他喝醉了酒胡言乱语很正常,我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定这事儿是大爷派人去干的。”
牛成虎现在是口不择言,只要能够将自己身的责任推脱干净,他无所不用其极。
人被逼到了一定份儿,都会失去原则,更何况对于一个本来没有原则的人来说更为可怕。
只不过让牛成虎没想到的是,刚才还打着呼噜的牛铁龙,却突然接过话茬。
他醉意熏熏,口齿不清的辩解道:“去你大爷的!那个人不是我雇去的,是你雇去的,之前韩冰答应了给你钱,你小子为了钱连你亲爷爷都敢杀,还有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所有人的内心都是一样的,在危急的时刻,首当其冲的是想到自保,而并非是顾及他人。
如果这个时候牛铁龙选择沉默,那这个屎盆子会结结实实扣到了自己头。
也只有出面澄清,才能够博取牛老爷子的信任。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牛成义眯着眼睛,直视着牛成虎。
此时,牛成虎恨不得找个地洞赶紧钻进去,或者是如水一般人间蒸发掉。
他并不想面对牛成义如此咄咄逼人的姿态,以及牛老爷子即将爆发的情绪。
尽管,平日里牛老爷子看去脾气并不大,凡事跟人讲道理。
但是,在跟着爷爷这么长时间以来,牛成虎对于牛老爷子的脾气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如果这错误犯在十年前,没准现在牛成虎的屁股早已经退了三层皮。
但随着成年之后,牛老爷子即便是惩罚,也会酌情考量一番。
牛成义之前说过,再一再二不再三,也正是因为他的提醒,让牛成虎现在有些前怕狼后怕虎。
他现在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若是他真的承认那件事是自己干的,开渣土车的那个叫做李全有的司机也是自己雇的。那么这一仗,他可以算得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但反之,如果死不承认这件事情与自己有关,到时候万一实际败露,牛成虎这可是欺骗长辈,试图帮凶谋杀牛老爷子,以及之后的失口否认,将会使得他两罪并罚。
到时候,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连站在一旁的牛铁根,这个时候也已经呆若木鸡,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这尴尬的境地。
牛家后一辈人,对于牛老爷子究竟是什么心思,所有人即便并不言说,但也是不公开的秘密。
他们对于牛老爷子多多少少都有些看法,他们都想要从获得利益,而牛老爷子固执的思想,也无形禁锢了这后一辈人的决断,包括牛铁龙卖地这事儿。
尽管出卖地契之后,牛铁龙会获得大量的钱财,这些钱财大部分都会归牛铁龙所有,作为牛铁龙的兄弟姐妹,或多或少都能够从获益几分。
所以在此之前,几乎所有人都是站在牛铁龙这一边的。
他们对于牛老爷子这冥顽不灵的思想,是怎么着也没法理解,在他们看来,老爷子是思想固化。
然而当牛铁龙把这一切都揭穿之后,牛成虎是彻彻底底的傻了。
现在,连牛铁龙都这么说了,可以算得是证据确凿,他是百口莫辩。
尽管如此,牛成虎依旧在做着困兽之斗。
他皱着眉头,做出一副非常苦恼的模样,随后他有些颤颤巍巍地对牛老爷子解释道:“爷爷,你听我解释,大爷他现在喝多了,喝醉酒的人的话怎么能行呢?我根本不认识那个韩冰的人,至于牛成义之前说的那些事儿,完全都是在血口喷人!爷爷难道你连我都不相信?”
牛成虎此言一出,牛老爷子凌厉的目光,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在这之前,牛老爷子是想方设法的说服自己,相信自己这孙子。
但是此时此刻,牛老爷整个人也呆若木鸡,他已经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再相信牛成虎。
常言道,酒壮怂人胆,牛老爷子自然也知道,牛铁龙之前说的那番话,若是在清醒之时断然不会说出口,而牛铁龙现在醉得如同烂泥一般,他压根不知道之前自己说了些。
此时此刻,他抱着酒瓶睡在一边的绿化带,连牛成义心都能想到,牛铁龙如果清醒过来,肠子都会悔青了不可。
尽管之前雇佣李全有意图对牛老爷子痛下死手,这件事由始至终都是牛成虎勾结韩冰所为,但是牛铁龙对此事是深以为然。
他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此,此种包庇,在牛老爷子看来也是无法容忍的。
此时此刻,牛老爷子感觉肺都快气炸了。
如果说牛铁龙只是单单为了出卖牛家的宅基地,可以对自己低声下气,如同一条狗一般阿谀奉承,从根本来说,牛老爷子顶多是对自己的儿子不待见。
但是现在性质完全变了。
这是"chiluo"裸的谋财害命,而且是害的自己最亲的人。
牛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尽管前前后后只经过了几分钟的时间,但这风烛残年的老人看去似乎苍老了几岁。
他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作为晚辈你们做了什么错事,于情于理来说,我都会原谅你们,你们不尊敬我也好,不孝顺我也罢,这些老爷子我心里都清楚,但是,你们居然为了钱想要害了我的命,这件事,我怎么着也没法原谅!”
牛峰山说完这番话后,看了一眼牛成义。
也正是因为牛成义的存在,让牛老爷子本来已经心灰意冷的心,稍稍有了一些温度。
之前牛成义对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是他并没有向牛老爷子透露太多,这是暗的帮助他脱离危险。
而且,在整个事件尘埃落定之后,牛老爷子可谓是毫发无伤。
可想而知,若没有当初牛成义从作梗,保全老爷子,恐怕现在牛老爷子究竟是什么下场也无人得知。
想到这里,牛老爷子甚至有些后怕。
当然,他更多的还是心寒。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亲近的这帮人,居然会对自己怀有这样的心思。
常言道,哀莫大于心死,若不是牛成义的存在,牛老爷子现在估计已经连想死的心都有。
“我觉得这其肯定有些误会,小虎他不是这样的人,尽管小虎性格有些张扬,但是咱们牛家哪个人不是这样,他再这么嚣张跋扈,也终究只不过是年轻人的本性,如果说他要是雇人对你杀下杀手,这种事儿我是不相信,还是之前那句话,都是一家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再这么争执不下,让外人知道了多半会笑话的。”
牛铁根在一旁打了个圆场。
“笑话?”牛老爷子冷笑了一声说道:“难道咱们牛家现在不是笑话?既然所有的事都开诚布公的摊了出来,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件事情搞清楚,如刚才小子说的那样,如果今天这件事不搞个水落石出,牛家的门我是绝对不会进的!”
牛老爷子态度坚决的目光,凌厉的扫视了一番牛铁根和牛成虎。
而至于牛铁龙,现在已经倒在绿化带,睡的是四仰八叉。
牛成虎现在连杀了牛成义的心都有,尽管之前韩冰与他勾结的事情没有办成,整个狼狈为奸的计划此流产,牛成义还来回马枪,这让牛生虎气不打一处来。
只是他现在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