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无妨,”胡奉书嘴角含笑的冲顾老爷子摆了摆手,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神色,“屋里在座的也没外人,顾夫子不必如此拘礼,要是您有何为难之处,可以说出来,虽然老夫帮不了什么大忙,但是帮些小忙还是可以的。”
听了他的话,顾老爷子垂眸沉吟了片刻,暗暗的打量了下悠闲喝着茶水的顾清宛一眼,然后方才对胡奉书拱了拱手,“多谢胡院长关心,其实也没啥大事,我就是想问问这清宛丫头她考试的事……”说到这里便停顿了下来,后面的没有说出来,不过话里的意思却已经表明的很清楚了。
在座的没有愚笨之人,顾老爷子话里的意思自然都听的出来。
“呵呵,原来顾夫子是在为这事担忧啊,”胡奉书捋着胡须哈哈一笑,安抚他道,“顾夫子不必有所顾虑,清宛丫头是老夫亲自邀请来的,所以顾夫子心中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有了胡院长这句话,那我便放心了。”听了胡奉书的话,顾老爷子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到肚子里,只要不殃及顾家的子孙后代,要怎么样就随他们去吧。
唉,他年纪大了,脑袋有时也犯糊涂,就像老四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都由它去吧,如今就算他有心做些事情,可也没力气喽,人到了年纪,不服老也不行,只希望自家婆娘以后不要再闹了就行,等以后他死了也能安心的闭上眼睛。
见顾老爷子的脸色恢复正常,坐在主位上的胡奉书便也放了心,随手端起右手边矮桌上的茶盏,掀开盖子,凑到嘴边轻轻吹了一下,然后小啜了一口,之后又把盖子盖好,将茶盏放回到矮桌上,这才看向顾元河说道。
“元河,虽然辰小子是老夫的徒弟,可是学院有学院的规矩,你家二小子和辰小子都得先经过考核才行……能上什么班,要看他们的天份,”说完,顿了顿,扭头看向顾老爷子又接着继续道,“这件事情,顾夫子应当也清楚,凡是想进育才书院读书的学生,都必须经过考核。”
说到学院的事情,胡奉书是极其认真严肃的,这也是育才书院能在兰栖县城所有书院之间立足的根本。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顾元河听了,顿时就冲着他点了点头,如果育才书院连这点坚持都没有,也不会让兰栖县城大部分的父母巴巴的让自个儿的孩子都到这里来上学了。
“哲儿,”见顾元河点了头,胡奉书便朝坐在门旁的秦哲喊了一声。
“师傅。”秦哲闻言,站起身先是冲着胡奉书行了一礼,随后才问道,“师傅有何事吩咐?”
“哲儿,带他们去文华院,一会儿跟今天同来考核的学生一起考试。”
“是,师傅。”秦哲向胡奉书行了礼,才又转身对顾清璃,顾清宛以及顾清辰兄妹三人笑着说道,“清璃兄弟,你们请跟我来吧。”
顾清璃兄妹三人闻言,同时站起身,从桌子上拿起各自装有笔墨纸砚的笼盒子,一起向胡奉书,顾老爷子行了礼,方才跟着秦哲往外走。
至于顾老爷子和顾元河则是留在了归芙院,或许是胡奉书有话对他们说吧。
文华院离胡奉书居住的归芙院不远,归芙院在整个育才书院的最南方,因着那里种着一院子的红梅,到了冬天便会盛开,梅香四溢,而胡奉书的夫人又是一位极其喜爱红梅的人,故而胡奉书把他们的居所定在了那里。
文华院在归芙院西不过三百米处,只是那个院子要比归芙院大了不止一倍,从进了文华院的门开始,到今天的学生要考核的地方,又有近百米,而整个文华院里也不像归芙院那样满院子种满了红梅,而是青石板铺成的路两边种满了高大茂密的梧桐树,顾清宛目测了一下,即使在炎炎夏日,呆在这文华院里应该也感觉不到热。
大约过了半刻钟的时间,顾清宛兄妹三人就跟随着秦哲走到了目的地,这大概是一间教师,里面摆放了近三十张矮桌子,没有凳子,只是每个矮桌子后面都摆放着一个坐垫。
看着里面零散的坐着十几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孩子,顾清宛猜测,考核的教师应该不止这么一间,因为育才书院每一年才对外招收一批学生,所以想让自家孩子进育才书院读书的父母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给孩子报名,只不过是一场考试,即使考不上也不会有任何损失,所以好多父母都是抱着让孩子试试的态度,说不定就考上了不是?
在来的路上,顾清宛兄妹三人又听秦哲说了一遍考试的规则,五分一下的能进菊班,但菊班也是有底线的,这次考试一共十道题,每道题一分,得分者可以进书院读书,可要是十道题没有一道题做对的,那便就不能进书院读书了。如果真想进育才书院读书,也只能等到来年的招生考试了。
秦哲把顾清宛兄妹三人送到之后,说了句让他们进教室等着,便转身离开了。顾清宛嘟着嘴,冲着秦哲的背影耸了耸肩,然后和顾清璃以及顾清辰一起进了教室。
这边,转身离开的秦哲并没有去远的地方,而是进了一间离顾清宛他们考试的教室最近的房间。房间里的人一见他,连忙迎了上来,“秦夫子,您怎么过来了?”
今儿监考的夫子不是没有他吗,怎么忽然间就过来了,莫不是胡院长有什么吩咐?想到这种可能,那个人忙又问了一句,“秦夫子,可是胡院长有事吩咐?”
秦哲闻言,摇了摇头,“曹夫子不必紧张,我只是奉师尊之命,送几个孩子来参加考试而已,并无要紧的事。”
听了这话,那位被称为曹夫子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片刻之后,又一脸兴味的八卦道,“不知秦夫子送来的是哪几个孩子?”能让秦哲亲自送来的,想必应该是什么了不得的人。
听他这么问,秦哲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随即答所非问道:“曹夫子,他们只是来参加考核的学生而已。”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又对他说,“待会儿我会随你一起去监考。”
在屋里坐着的十几个孩子,大概初到一个新地方,都显得比较拘束,全都安静的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可孩子终归是孩子,又哪里能沉得住气,虽然不敢在屋里胡乱的跑,但那一双眼睛却是骨碌碌的乱转,不停的在整个房间来回看着,又几个跟顾清辰年纪一般大的,更是彼此在做鬼脸。
顾清宛在最后面随意的找了个空位置坐下,顾清璃和顾清辰兄弟二人则是跟在她的身边,选了两个离她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之后把手里装有笔墨纸砚的笼盒子放到桌子上,打开,一一摆好。顾清辰的笔墨纸砚也是由他一个人摆好的,磨墨也是他自己磨的,顾清璃和顾清宛两人并没有帮忙,小弟年纪虽然小,但并不是不会。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顾清宛来到这里之后一直都是这么教顾清辰的,好在顾清辰自己争气,也极有耐心,一次做不好就会接着做,直到会做了才肯罢休。
等顾清宛兄妹三个在屋子里坐好,摆好笔墨纸砚,磨好墨时,刚好就有一个大概是老师的人,拿着一叠考卷的东西进了来,而他身后跟着刚刚离开的秦哲。
进了屋里之后,那个像老师的人,转身看向后面的秦哲,语气和善的说道:“秦夫子,试卷发下去之后,我负责前四排,您负责后四排,您意下如何?”
一听那个老师称秦哲为秦夫子,顾清宛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暗岑道,原来秦哲不是学生,是夫子啊,她就说嘛,育才书院里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的学生,就算他的师傅胡奉书是一位年逾五十的老者,比别人大,那他的学生也不用比别人大吧,再者说能让胡奉书收为弟子的,那见识学识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嗯,就按你说的。”就在顾清宛胡思乱想时,秦哲冲着那人点头赞同。
“各位考生,这份试卷发下去之后,你们将会有一个时辰来完成这份试卷,时辰已到,立马停笔,不得再写,考试期间,不得左顾右盼,不得抄袭,不得大声喧哗,一经发现,将会立即逐出考场,另外我将会每人给你们发两份一样的考卷,你们可在其中一张上作答,等确定无误后,再抄录到另一份上……最后一点,考试期间,如果有什么疑惑或者个人问题,可举手提问,我和秦夫子商量后,会酌情应允的。”那位夫子一长串的考场规则之后,便开始给每个考生分发试卷。
待试卷分发下去之后,那位夫子又道:“现在,各位考生先在两份试卷的卷首写下自己的姓名,记住,两份试卷都要收上来的,所以一定要写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