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拿眼睛看着静宜郡主,静宜郡主耸了下肩膀,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直不起腰来,还从来没瞧见自己弟弟这么一面过呢,太可爱了……她也漂亮……比蝴蝶漂亮,太逗了。
宛清挠着额头,静宜郡主憋着笑道,“宛絮想不嫁怕是难了,我娘已经在和你娘在商议他们的亲事了,估计今儿就能定下来,宛絮估摸着要常住这里了,招架不住他啊,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宛清无言以对,长公主府就小世子一个,还不得疼的跟个宝贝似地,什么都由着他也不是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世子说话都没人管,要真欺负宛絮,静宜郡主能帮什么啊,宛清心疼的瞅着嘴巴憋着眼泪就没干过的宛絮,拿帕子给她擦擦脸,“没办法,谁让咱宛絮魅力无穷呢,三两句话就把小世子收服了。”
宛絮鼓着嘴,她又没想收服他,他肯定是因为她不告诉他答案才故意这么说的,把她困在这里,然后再欺负回来,三姐姐说的,该放抗时就得放抗,他要是敢扔她,她就咬死他。
宛清牵着她往那边走,到的时候,二夫人和长公主已经商议的差不多了,宛絮以后就给莫冗祁做侧妃,宛清听了脸有些的沉,侧妃虽说也是有品阶的,身份也不差了,可宛清听着心里还是不大舒服,所以添了句,“将来宛絮若是不愿意给世子做侧妃,还望长公主可以允许宛絮悔婚,毕竟成亲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宛絮现在年纪还小,不懂这些,还得她心甘情愿才是。”
宛清可没说长公主给的身份低了,而是说年纪小,还得宛絮心甘情愿才是,长公主也无话可说,这不是摆明的是自己儿子逼的吗,长公主点头应下了,宛清这才松了口气,宛絮也放心了,就知道三姐姐对她最好了,什么时候都会救她的,她才不要跟个要扔她去湖里的人住一块儿。
长公主知道宛清是个有主见的,但是自己儿子的要求也不能无视啊,谁知道他会不会偷偷蹿出府去闹得王府鸡犬不宁,便为难的看着宛清,宛清想了想道,“齐老学士教世子学习,宛清想请他收宛絮做学生,不知可否?”
长公主听了脸上一喜,如此甚好啊,宛絮如今也算是祁儿的童养媳了,自己时时教导着岂不是更加的放心,忙让丫鬟去请齐老学士来,他就一直没走呢,也不是真心的想走,再者竹云梳云拦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老学士来了,宛清把这话跟他说了,老学士肯定不答应啊,他怎么能收女学生呢,这不是毁他名声么,宛清也知道这在古代是件为难的事,但凡事总有例外,她对宛絮有这个信心,怎么说她也亲自教导了几个月啊,她教的这个时代可没有呢,便道,“不若您考考宛絮,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资质吧,要是太笨了,宛清也不会为难您。”
老学士瞅着宛清,宛清现在大御谁人不识啊,再者这小女娃将来可能是世子的侧妃呢,长公主的面子怎么也得给两分的,便点了点头,“背首诗吧。”
宛清朝宛絮点点头,“随便背首小诗,让老学士看看宛絮够不够格,可不能丢了宛絮和三姐姐的面子哦。”
宛絮点点头,不能给三姐姐丢脸,便捡最拿手的背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
宛絮一口气只字不漏的背了下来,宛清点头赞赏,音韵什么的掌握的比之前更好了,回头瞅着老学士,宛清笑的自信,“不知老学士可否愿意收宛絮为徒?”
老学士哪里会摇头,目露诧异,这文采,比他高上百倍不止呢,当下点头应道,“老夫今天就破这个例了,这个诗作是谁写的?”
不当是老学士好奇,就是长公主也好奇呢,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能背出来这样的诗,可了不得了,驸马瞅着自己扭着眉头的儿子,打击道,“她以后就是老学士的学生了,要是你比不过她,那才是件丢脸的事呢。”
莫冗祁脖子一昂,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架势,不过心里还真不靠谱,万不能被她耻笑了去,他还记得她骂他笨呢,回去就读书识字。
宛絮听着老学士发问,拿眼睛望着宛清,宛清笑道,“这首诗名叫《春江花月夜》,是张若虚写的。”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诗。
老学士捋着胡须,但笑不语,张若虚,世上有这个人吗,他自认读书破万卷却未听闻此人,只此一首,定可名扬天下,这诗……老学士瞅着宛清,笑的慈和。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以后宛絮三不五时的就来长公主府跟他读书识字,宛絮心里虽然还有些抵触,不过宛清一说老学士知识渊博,她要好好珍惜便忍着了,她要学的比他多。
这亲事暂时就是板上钉钉了,不过回旋的余地是有的,耽搁了好长时间,这寿宴还得继续呢,外面还有好些客人在,宛清牵着宛絮往外头走,莫冗祁追上去不耻下问道,“那个字是什么字?”
宛絮朝他撅嘴,把脖子一别,留下几个字,“自然是错字了。”
莫冗祁愣在那里,嘴角狂抽,他的驸马老爹也同样呢,不带这么误导人的吧,傻子都知道错字念错了,关从小到大什么事啊,静宜郡主瞥头望了两人一眼,摇头跟上,得多找宛清姐姐弄几个问题来。
宛清出了内屋,才进正厅呢,里面讨论的可不就是宛絮和小世子的事,王妃看着宛清,宛清便把这事跟王妃说了一下,王妃笑着点点头,送了个镯子给宛絮做贺礼,那边不少人都摇头,长公主怎么真的跟顾府议亲了,好在只给了个侧妃的位置,依着小世子的身份完全可以娶到更好的世子妃,还没娶正妻就先纳妾对世子娶亲可有不小的影响呢,不过现在还只是定亲,年纪还小呢,公主府又尊贵,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些什么呢,心里那个羡慕顾府,尽攀了些高枝,庶出的女儿比嫡出的女儿嫁的还好。
沈侧妃和冰娴脸色却是不大好,静宜郡主和宛清的关系原就好了,长公主府和顾府结了亲,长公主势必会成为宛清的靠山,宛清的后台一个比一个牢靠了,那铁匣子可没两日就还给王府了,到时候站在她那边的人多了,要想再接手可不是件易事。
只是今儿是长公主的寿辰,大喜日子的,便压下这些烦闷的事笑着祝贺着,宴会早该开始了,因为莫冗祁才一再的耽搁,这会子一个个的都把贺礼送了上来,宛清也把香送了上去,长公主打开盒子瞅着六个不同花色的小漆木盒子,好奇的打了开来,闻着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还带着点玫瑰的芬芳,梅兰菊牡丹的,一样一盒呢,长公主脸色大喜,这一份寿礼可不轻,忙问道,“这是半月坊新推出的香吗,叫什么?”
半月坊三个字一出,所有的视线齐刷刷的看着宛清,没办法,半月公子不娶陵容公主要娶宛清的事她们都有耳闻,她可是入了半月坊的股,定是与他有些瓜葛的,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个什么结局,她倒是一点担忧的样子也无呢,真是怪异,离的近的,已经在问侧妃了。
宛清无语,眼皮跳了两下,只得想法子道,“这是相公托人送回来的,有两套,一套是给您的寿礼,一套是给母妃的,是不是半月坊新推出的,宛清也不知道呢。”是他相公送的,跟半月公子可没关系呢,她相公在半月坊治腿的事想必都有所耳闻,这样总无话可说了吧,宛清腹诽的想。
长公主听得连连点头,“这香闻着比沁香还要好,怕是比冰凝香也不差。”说着,长公主的目光瞅着王妃,羡慕的道,“还是宸儿孝顺你呢,人在外还念着你,我都跟着沾光了。”
王妃欣慰的笑着,心里还在想着莫流宸什么时候差人送了东西来,这两日没听说啊,不过宸儿巴巴的派人送根糖葫芦的事都做过,送香也不稀奇,便夸赞起静宜和莫冗祁起来,惹的长公主大笑。
宛清坐在那里,安静的端着茶啜着,只是一股视线让她难以忽视啊,宛清瞥头望去,就见一个一身淡紫色裙裳的姑娘眼神冷冷的看着她,长的很美,有一丝的熟悉,淡扫峨眉,皮肤细润温润如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只是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她不认识她啊,没必要这么仇视她吧,好似她抢了她相公似地。
宛清蹙眉低头思岑着她是谁,竹云站在宛清身后头,瞅着脸也是冷冷的,知道宛清在几人方面差了点,忙福身对宛清道,“少奶奶,她是左相千金,赵欣然。”
宛清这才想起来,难怪有那么一分的眼熟呢,上回在顾宛容后头表演的可不就是她了,不过好像因为她的缘故把这次的选秀宴会弄的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后来继没继续,莫不是因为这个把她记恨上了吧,要真因为如此,她还真的得担一部分责任,不过上回在皇后宫里不是说她是二皇子内定的皇子妃吗,完全没有表演的必要啊是不是?
宛清耸耸肩,朝她递去歉意的一笑,赵欣然冷冷的把脸撇过去,显然是不接受不屑宛清的道歉,宛清也就没继续了,她只求心中无愧就行了,歉她也道了,是人家自己不接受,选秀闹成那样又不是她的错,她错只错在不该救北瀚皇子而已,医者仁心这一点宛清得反思了,宛清想着这事心里还是暗气呢。
正想着,那边就有丫鬟禀告道,“北瀚皇子到。”
抬眸望去,宛清就见到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璟萧然迈步进来,见到宛清敌视的眼神,眉头蹙了一下,随即绽放出来一抹绚丽的笑,极其的欠凑,宛清把脸往远了一瞥,正好触及到二皇子的目光,在撞上的一刻,宛清觉出他眸底的一抹慌乱,宛清眨巴了两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有些摸不着头脑,继续把凑到嘴边的糕点塞进去。
竹云也一直瞅着呢,二皇子一下接一下的往这边望过来,真是奇怪,不过奇诡的不单是他一个,端亲王世子也一样,最奇怪的要数阮大公子了,眼睛瞟着他们两个再瞅着少奶奶,少奶奶有什么好瞧的,莫不是脸上有糕点屑吧?
想着,竹云就福身去望着宛清,宛清瞥头看着她,拿手擦脸,蹙陇烟眉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竹云摇摇头,没有,很干净,宛清眉头轻蹙,“那你看什么?”
竹云不知道怎么回答,凑到宛清耳边嘀咕着,宛清听得眉头那个蹙啊,楚欣然是因为二皇子瞅着她所以才敌视她的?这不是成心的给她添乱吗,宛清拿眼睛看着二皇子,那边北瀚皇子上前一步挡住宛清的视线,嘴角轻抿,蹙了下眉头,“不准勾引人。”
宛清听得那个火气上涌,“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人了!”
北瀚皇子说的还小声,听见的没两个人,但是宛清的声音就大了,所以人的目光都射了过来,都以为宛清是在勾引北瀚皇子,宛清那个咬牙啊,恨不得咬舌自尽才好,瞥眼瞅到璟萧然唇瓣的笑意,宛清气呼呼的走到王妃身边坐下,想哭,他是故意的,宛清回头瞅着冰娴郡主,北瀚皇子说的话她肯定是听见了,只是冰娴郡主嘴角淡笑的啜茶,什么话也没说,宛清扯巴下嘴角,她真是被气傻了,怎么会寄希望于她身上呢,宛清磨牙,咯吱咯吱的响,王妃听着都牙酸,拍着宛清的手,摇摇头,宛清撅撅嘴,点点头,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他一般见识,没得中了他的计。
长公主不知道北瀚皇子怎么回来,驸马爷殷勤的招呼着他,北瀚皇子坐在二皇子一侧,正大光明的瞅着宛清,二皇子脸也沉了下来,替宛清担忧呢,不定就要离开小宸身边了,不是嫁给他就该嫁给半月公子,想着,二皇子心里一阵烦闷,端起酒樽一饮而尽,那样,还不如嫁给他呢。
接下来,宛清半个字也没说,只盯着桌子上的糕点,气极了就咬一口,就是不抬头,谁表演都不抬头,直到梳云急急忙的从那边溜进来,凑到宛清耳边嘀咕了两句,宛清脸阴沉沉的,点头示意她知道了,瞥头望着王妃,顿了一下才道,“母妃,宛清身边的苏妈妈受伤了,宛清去瞅瞅她伤势如何。”
王妃听得怔住,对苏妈妈没什么印象,不过知道宛清身边确实有个妈妈,只是一直不在王府里,见宛清眼里焦急的神色,王妃点点头,嘱咐宛清顾着点身子,便让宛清下去了,那边静宜郡主和端宁郡主见宛清不抬头,正想过来宽慰她两句,陪她去园子里走走,正遇上宛清出去,忙上前,宛清正要找静宜郡主呢,长公主过寿辰,她先离开不合适,便歉意的道,“遇到点急事,宛清要先去处理,麻烦郡主代为向长公主致歉。”
静宜郡主瞧着心也提了起来,忙点了点头,和端宁郡主一起送宛清出门,宛清心里满是感动啊,也不用她们两个送她出去了,静宜郡主便让宁儿送宛清出门,宛清笑着点头,迈了步子就往外走。
望着宛清匆匆忙的背影,静宜郡主蹙着眉头瞅着端宁郡主,“我们把她找来散心是不是做错了?”不但没散到心,反倒添了不少的麻烦,她好像很忙的样子。
端宁郡主嘴巴撅着,她也觉得有点,都怪那个讨厌的北瀚皇子,还有那个戴着面具的半月公子,他还好一点,至少他没当面找宛清姐姐的麻烦,那个北瀚皇子,气的她都想踹他两脚了,宛清姐姐都嫁人了,他来凑一脚做什么,那么多大家闺秀他不去娶,非得拽着宛清姐姐不放,他就该把陵容公主娶回去!
两人心里担心呢,这一回陵容公主怕是把宛清姐姐恨上了,半月公子不愿意娶她,反而要娶宛清姐姐,她们都觉得半月公子很有眼光,她们更好奇那张面具下的脸究竟如何呢,是不是真的很丑,方才应该问问宛清姐姐的,她跟半月坊那么熟,肯定见过啊,要是真比锦亲王世子还要漂亮,那还真想不出来长的啥样子了。
静宜郡主回去把这话跟长公主说了,长公主也没在意,那边宁儿送完了人,回来手里拿着三个小木盒子,首先拿个给宛絮,恭谨的道,“这是锦亲王府二少奶奶让奴婢给您的。”宁儿现在可不敢怠慢眼前这个小主子,未来的世子侧妃呢,头一个敢说小世子笨的人呢,结果就被小世子相中了,小世子果然惹不得。
宛絮瞅着小木盒子,眼睛那个闪亮啊,三姐姐不跟她打声招呼就走,她追出去时都没瞧见人了,怎么让丫鬟给她拿了个小木盒子来,这里装的是什么,宛絮迫不及待的就打了开来,里面的东西很漂亮,但是以前没见过,宛絮拿在手头瞅着,二夫人揉了揉她的刘海,“来,娘给你戴上。”
宛絮把脖子往她那边凑,二夫人接过琉璃坠帮宛絮戴上,赞道,“很漂亮呢,正适合宛絮戴。”
宛絮瞅着脖子上的琉璃,笑的那个眉眼弯弯,三姐姐对她最好了,她得回送点什么才好,上回绣的小肚兜一直绣的不合心意,祖母说不急,她就一直没送去,这会子回去,她一定要用心的绣,让三姐姐早日给她生个小宝宝,想着,宛絮笑的更是乐了,问二夫人道,“三姐姐什么时候能有宝宝啊?”
二夫人把盒子合上,笑道,“这娘就不知道了,下回遇到了你自己问你三姐姐吧,娘问她不搭理娘。”说着,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是真急的不行,世子妃的肚子都微陇起来了呢。
宛絮坐在那里,祈祷着宛清能早点有宝宝,那一边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手里头拿着盒子,也是不知道什么,不过很漂亮是肯定的,只一眼就喜欢上了,直到听到那边说话声传来,才知道手里头拿着的是琉璃,琉璃啊!
宁儿送宛清出了公主府,宛清坐到马车上,头一件事就是翻药箱,这才发现里面有几个小盒子,这才想起来是半月坊送给她的琉璃首饰,宛清想也没想就让梳云拿去交给了宁儿,让她一人带一份回去,这原就是想给她们的,只是时日久了,忘记搁哪里了,因为这药箱就一直放在马车上锁着的,宛清让宁儿带了盒子走,就靠在马车上,眼神很冷,看来她的警告半点用处也没有啊,竟然派杀手去了小院。
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所以路上并没有多少的行人,就是那些叫卖的小贩也是把摊子摆的很靠边,因为马车飞扬会带起很厚的一层飞土,那些摊主也是汗巾搭在肩上,时不时的擦着汗珠,大口大口的喝着水,抱怨这天何时能下雨,还让不让人活,这天热的,谁会出来买东西,东西要是再卖不出去,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了。
就是这样,路上还不缺收保护费的,宛清急着去小院,可偏偏有人担着她的道,宛清气的都想爆粗口了,车夫勒住马车,瞥头对着车帘,还没说话呢,宛清早听到车外的叫嚣声了,直接就掀了帘子,只见大路中间,五六个身形剽悍的男子手里拿着把亮晃晃的刀,对着个卖伞老翁吼着,“快拿银子出来!”
老翁连连作揖求着,“大爷,你瞧瞧这天,一个多月了,一把伞都没能卖出去,实在交不出来银子啊,你再宽限几日吧。”
那飚形大汉却是不管,手里头的刀直接就躲在货摊子上,锋利的刀锋划在伞上,老翁心疼的伸手把伞往一旁挪,却不知道这一举动惹到了大汉,刀狠狠的剁在摊子上,哼道,“卖不来银子,你做什么生意!爷冒着烈日来保护你们,你竟然说没银子!”
说着,大脚一踢,直接就把货摊踢到了远处,然后脚狠狠的踩在雨伞上,那边几个一个人收一个摊子,有了这个先例,没一分钟,马路中间滚了好些的货物,宛清瞅的眼睛里火星闪烁,保护费,他们不来捣乱他们会很安全,若非逼不得已,谁大烈日的出来买雨伞,除非脑子秀逗了,宛清瞅着他们野蛮的样子,目光冷冷的。
后面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竹云梳云也停了下来,才下马车呢,后面赶车的就扯着嗓子喊,“让让,把马车靠一边去,丞相夫人要回府了!”
竹云梳云站在马路中间,招呼车夫把车往右边挪一点儿,好让他们走,估计是怕跟宛清的车撞上,车夫动作慢了点儿,那车夫见了脸就拉了下来,再看马车的样式一般般,一马鞭子就甩了下来,鞭子的尾巴打在地上噼啪的响,收回来时没差点就打了竹云,但还是挨到竹云的裙摆了,一长条的印子,梳云忙问她,“可甩到你了?”
竹云忍着丝丝的疼痛摇头,幸好她闪的快,不然非得被打青了不可,梳云咬牙瞪着那车夫,正欲破口大骂,就听他训斥道,“还不快走,这大热天的,热着了丞相夫人,就是十条命也不够你赔的!”
车夫说着,手里的马鞭在马背闪耷拉着,梳云气的直咬牙,就见帘子掀了开来,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嫌恶的眼神投了过来,“怎么还不走?”
那贵妇人说完话,车夫连连应声,这就走了,梳云插着腰瞪着马车,“不是正给你让路吗,你没瞧见吗,谁借你的胆子,竟然敢打人!”
那车夫掳着衣袖,笑的一脸的得瑟,“这是谁家的丫鬟呢,这么大气,连丞相府的马车也敢拦,来人,给我拖走!”
他话音才落,那边几个护卫就走上前来,竹云梳云忙往后退,退到马车处,听到前边宛清的说话声,忙转身往前走,只见宛清掀了帘子站在车辕上,捏紧了拳头,沉了脸喝道,“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这群狗仗人势的混账东西!”
宛清话音才落,几个暗卫就闪了出来,有四五个呢,三两下就将那群剽悍的大汉摔在了地上,叫苦连连,那边竹云梳云上前来扶着宛清走下来,“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在天子脚下作案,胆子不小啊!”
那几个大汉丝毫不知悔改,哼了鼻子道,“识相的放开我们,乖乖给爷道个歉,爷们不跟你一介妇人一般见识,不然有你好受的。”
宛清听了更是气,示意梳云去扶那个被打倒在地的老翁,老翁朝宛清摇头,“夫人,老翁在这里谢谢你了,这些人可惹不起,你还是快走吧,别让我连累了你。”
梳云听了就不大高兴了,“他们是什么了不得的人,敢在这里这么横,难道都没人管吗?”
老翁无力的摇头,“这么热的天,那些官老爷早不升堂了,就是有人去报案也只挨来一顿毒打,这些日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梳云听得回头瞅着宛清,老翁说这是丞相表弟府上的家丁,京都的官老爷可不就是丞相大人的门生,官官相护,哪有他们伸冤诉苦的地方,梳云听着丞相大人首先想到的可不就是阮文浩,想不到他家亲戚竟然这么横,宛清蹙眉,地上跪着的家丁鼻青脸肿的还在叫嚣着,宛清原本心里就烦,这会子听了心更是烦躁的慌,那边丞相夫人的家丁带着人过来了,地上跪着的人像是见到了救星似地,扯着青紫的脸皮道,“程管家,是我啊,牛成。”
程管家瞅着地上的牛成,眉头蹙了下,表老爷家的人被人打了,这不是没将丞相府放在眼里吗,当下挥手让人帮忙,宛清没说话,还真没料到丞相府的人会不闻不问就帮忙,暗卫照样全给收拾了,其中一人上前福身问道,“少奶奶,这群人怎么处置?”
梳云气呢,“打,狠狠的打,打的他们只能喝粥为止,挡了少奶奶的路不算还敢抢银子!”
暗卫听了回头就对着那些人踩下去,宛清撇过头,示意竹云给老翁几两银子,这天买伞怕是卖不出去,转身时,那边一个贵妇人目光冷冷的瞅着宛清,宛清眼神同样很冷,这怕是左相夫人,赵欣然的娘了。
程管家带的人全都被打的皮青脸肿的,幸好他站的远跑的快,回头瞅着左相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左相夫人瞅着那群从地上爬起来的侍卫,气的一甩车帘,“一群没用的东西,给我查那两辆马车是谁的,我才回来,就被人弄的这么晦气,还不快回府!”
程管家连着点头,吩咐人去追马车去了,马车像是下人坐的,那夫人不知道是谁府上的,竟然坐辆寻常的马车,瞧马车上的标记好像是锦亲王府的,不知道是谁,竟然坐的马车这么寒酸,听丫鬟说是少奶奶,锦亲王府的少奶奶可不就是那位二少奶奶了。
程管家把事理通,回头跟左相夫人禀告了,左相夫人眉头紧蹙,眸底露出寒意来,欣儿没能顺利当选皇子妃,可不就是她搅的局,她就是因为这事才急急忙的赶回来,没想到还没进府就撞上了,左相夫人离开京都有段时日了,并不了解宛清,但是关于宛清的传闻却是听了不少,不是说她因为温顺才被锦亲王妃选作儿媳的吗,就她方才的行事作风,哪里有半点温顺的样子,明知道那是丞相府的侍卫,还下这么重的狠手,完全没将丞相府放在眼里!
丞相夫人坐回马车,程管家赶紧的让车夫赶马车回府,宛清直接就到了清平街的小院,一进门就瞧见跟在苏妈妈身边的丫鬟,梳云忙问她苏妈妈情况如何了,丫鬟忙回道,“苏妈妈不碍事,只是胳膊脱臼了腿被刺了一箭,但是元妈妈伤的比较重,方才大夫说怕是没救了。”
宛清听了忙进屋去,元妈妈可不能死,她可是重要的人证,宛清想着疾步迈进屋子,那边大夫是半月坊的人,医术也很高超,他说没救了,元妈妈的命肯定悬,大夫见宛清进来,愣了一下,宛清直接走到床边,元妈妈脸色异常的苍白,一看就是失血过多,宛清一掀被子,就瞅到她肚子处被刺到了,血都染在了被子上,宛清眉头紧蹙,那边竹云拎着药箱子走近,打开药箱拿了药就给宛清,元妈妈瞅着眸底诧异,却是艰难的摆手道,吐字慢不说还有气无力,“少奶奶,没用的。”
宛清瞅着她,“元妈妈,你心里清楚,我和相公送你来这里就是要确保你万无一失,你不能死。”
元妈妈怔住,随即扯着嘴角,“这都多少年的陈年往事了,少奶奶还是别查了,不会有结果的,咳咳。”
宛清一边把脉,随口报药名,那边小允拿着笔记着,听了元妈妈的话,宛清回道,“元妈妈难道就不想替先王妃讨个公道,王爷认贼做母几十年,她甘心吗,她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吗?”
元妈妈张大了嘴巴,少奶奶怕是什么都知道,呆在小院这么多天,她哪里不明白少爷和少奶奶不是瞧着的那么简单,身边的一个妈妈就可以指使那么多的丫鬟婆子了,这小院四下更是不少人护着,元妈妈想伸手抓住宛清的手,却不料腰腹处的伤口被扯动,元妈妈一阵呲牙,脸迅速的泛白,元妈妈想着方才大夫说她命不久矣,扯着嘴皮道,“少奶奶,你想知道什么,奴婢告诉你,再不说,怕是没机会了……其实,你都知道,何必我说呢……。”
宛清打断她的话,眼神清冽坚定的看着她,“我是知道,可元妈妈你心里同样明白这事若是从我嘴里说出来没人会信,反倒会落得个污蔑的罪名,你放心,在事情大白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着,不等元妈妈说话便示意竹云捂晕她,腰间的刀还没拔出来,就怕止不住血,好在及时给元妈妈喂了雪莲丸抑制了毒,不然真不一定能坚持到她来,怎么事先也不说清楚,只说是苏妈妈受了伤,宛清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示意竹云梳云帮忙,帮元妈妈处理伤口,最主要的还是止血。
三个人在屋子里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才止住血,竹云梳云在收拾东西,宛清帮元妈妈把了个脉,有八成希望能保住这条命了,就怕伤口处理的不好,引起感染,到时候引发高烧,宛清眉头紧蹙,她不能一直待在小院里,宛清便让竹云将那个大夫喊了进来,大夫瞅元妈妈安详的睡着,铜盆里满是血水还有那把插的很深的端剑,诧异的瞅着宛清,那剑要取出来元妈妈怎么可能不疼的大叫呢,这会子睡的那个安详,宛清没理会他的疑惑,把元妈妈要注意的事项跟他说了,只要挨过这三天就没什么大碍了,大夫用心记下,宛清瞥头瞅着小允,“元妈妈要是不好了,就想法子通知我。”
小允听得连连点头,宛清问了两句苏妈妈的情况,大夫忙回道,“苏妈妈不碍事,修养个十天帮个月的就好了。”
宛清去瞅了两眼,说了两句让苏妈妈好生养身子的话便去找那群暗卫说话了,暗卫头低着,宛清也知道这事怨不得他们,是她让苏妈妈好好照顾元妈妈的,却没说让她禁住元妈妈不让她出门,今天两人一块出的府,就在门口不远处被刺中了,那些人都是平民百姓的装扮还挑着货物,暗卫一时不查,这才让元妈妈被刺中,等他们赶到时已经晚了。
宛清眉头蹙着,“那些杀手呢?”
暗卫忙回道,“死了四个,还有两个活着的,关在小屋里。”
宛清示意他在前头带路,出了门往前走几个约莫十步,转弯就瞧见门口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暗卫,两人福身推开门,宛清就瞅见屋子里还有两个暗卫,那边架子上绑着两个男子,好像被审问过来,衣服上有鞭痕,不过瞧样子怕是没问出点什么来,看着,就是怕他们自杀吧。
那两个男子瞅着宛清,鄙夷的把眼睛撇过去,梳云哼了鼻子道,“都是阶下囚了,还摆什么谱,老实交代,是谁派你来刺杀的?!”
男子半个字也没吭,宛清瞅着他,上下打探了一下,瞅着他脚上的鞋目光闪了闪,随即哼道,“果然是条硬汉子,不愧是宁王爷的手下,怎么他们都死了,你们两个没咬舌自尽?身为暗卫的节操和骨气呢?还是你们打算留一条命回去告诉宁王爷你们刺杀成功了好邀功请赏?”
梳云听得睁圆了眼睛,可没人告诉少奶奶这杀手是宁王府派来的啊,瞧这一身打扮,不像暗卫呢,就听男子矢口否认道,“什么宁王府,我不认识!要杀便杀,多说什么废话!”
宛清嘴角微冷,随即笑着吩咐道,“来人,把他的鞋给我脱下来,以半月坊的名义送到宁王府去,亲自送到宁王爷手里。”
说完,冷冷的撇了男子一眼,从他错愕的眼神中,宛清知道她猜对了,这鞋就是宁王府暗卫专用的,跟上回在南禅寺半山腰那群死的暗卫脚上穿的一样,七八个人穿一个样式花纹的鞋可不是巧合,知道这里是半月坊地盘的人怕也只有宁王府了。
宛清话音才落,两个暗卫就去脱鞋,手里拿着鞋瞅着宛清,“这暗卫怎么处置?”少奶奶什么事都知道,好像没有留下他们的必要了。
宛清瞅着那满脸惊愕的暗卫,唇畔轻弧道,“鞋子送到,一刻钟后把他们两个送去,让宁王爷亲自处置这两个偷鞋的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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