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届茅盾文学奖授奖大会没有在人民的会堂举行,而是选在了位于长安街东延长线上的燕京国际俱乐部。
燕京国际俱乐部原址最早是清朝的西绅总会,到七十年代国家政策开放,外事活动越来越多,WJ官们缺少一个可以与各国使节轻松交流的大型活动场所。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燕京国际俱乐部在长安街上拔地而起,与它一同建设的还有WJ公寓和友谊商店。
黄色的马赛克立面,白色的窗框,黑色的窗棂,让这三栋中西合璧的建筑在七十年代成为了长安街上的独特风景。
有了第一届评奖的成功,这一届茅盾文学奖的授奖大会声势更加浩大,来自各地文协、出版机构、文学期刊的数百位嘉宾汇聚一堂。
《人民日报》《文艺报》《中国青年报》等多家权威媒体的记者也来到现场。
林朝阳站在人群中仿佛黑夜中的萤火虫那般耀眼,所有人看到他时眼神都难免多停留几秒。
原因也很简单,太红了!
中国文坛就没出过这么红的作家!
下半年这几个月,关于他林朝阳的新闻就没断过。
先是有新闻报道说他在香江拿了个什么金像奖,你说你一个作家拿个电影奖项,有什么好炫耀的?
然后就是《楚门的世界》出版,又是搞签售会、又搞电影改编,新书发布那几天,文学界一片侧目。
等小说出版一段时间后,争论四起,热度又居高不下。
最近中日围棋擂台赛火的一塌糊涂,他那部《棋圣》的小说和电影又成了香饽饽。
小说出版都三四年了,硬是得抢着才能在书店里买到。
电影下映大半年时间,又重新上映,各地电影院居然还都是爆满状态。
直接给文学界这帮人都看傻了,这样的现象已经完全超出了文学的范畴,变成了一种文化现象。
谁能想到一场中日两国的围棋巅峰对决,受益最大的除了获胜国围棋界和棋手,竟然是一位作家!
眼下中日围棋擂台赛结束半个多月了,新闻热度虽降下去了,但影响力却绵延至今,林朝阳的出现自然吸引了众多眼球。
跟林朝阳站在一起的是花城出版社的李士非,《闯关东》发表于《花城》,又是由花城出版社出版的,今天得奖,花城出版社肯定不能缺席。
在场作家、评论家的目光多集中在林朝阳的身上,而那些出版社的人目光却多集中在了李士非的身上,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嫉妒。
花城出版社原来就是广东人民社下面的小弟,旗下除了有一本《花城》叫得响名号之外,在全国范围内根本没什么存在感。
可现在,这才几年的功夫啊,人家抖起来了。
码洋连续两年破两千万,效益比许多国字号的出版机构都好。
今天来参加茅盾文学奖授奖大会,李士非脸上的表情得意非凡。
不少出版机构的领导心里很不是滋味,得意什么啊?不就是抓住林朝阳这颗摇钱树了嘛!
离了他,你们花城出版社啥也不是!
田耕混迹在一群出版社领导当中,心情比旁人更加复杂。
当年《棋圣》是由他们燕京出版社出版的,销量极佳,后来他们还出版了《禁闭岛》,这两部小说都给燕京出版社带来了极为可观的效益。
后来林朝阳来找他们谈版税付酬,他们却没同意。
按照当时他们的想法,现在的基础稿酬加印数稿酬就已经是非常合理的制度了,版税付酬制度那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产物,哪能随随便便就这么同意啊!
况且,上面又没有文件,万一到时候追究起来,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抱着这样谨慎的心态,燕京出版社拒绝了林朝阳的要求,也把他推到了花城出版社的怀抱。
如今看来,这无疑是燕京出版社发展历史上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之一。
短短两年多时间,林朝阳就为花城出版社贡献了两千多万码洋。
这样的成绩不仅震撼了全国的出版行业,更让他们看到了市场经济的威力,原来单靠一位作家、两部作品就可以撑起一家大型出版社的业绩。
在崇尚了几十年集体主义的文化里,个体的作用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中日围棋擂台赛以来,《棋圣》小说的销量随着比赛进程的白热化一路走高,到比赛结束,中国队获胜,《棋圣》的销售热潮被彻底引爆。
根据燕京出版社的统计,中日围棋擂台赛开赛这一年来,《棋圣》小说卖了160万册,如果算上之前近三年的销量,《棋圣》的累计销量在开赛前已经突破了350万册。
而在擂台赛结束后的这段时间,《棋圣》的销量更是狂飙突进,每天的销量都是数万册,比当年刚出版那阵还要火爆。
短短二十天时间里,就卖出了近90万册,总销量已经奔着500万册去了。
按照现在的趋势,600万、700万、800万……恐怕都不是障碍。
中日围棋擂台赛不仅是一盘比赛那么简单,这场胜利除了带给中国的荣誉之外,也激发了国人对于围棋这项运动的兴趣爱好,这些人都是《棋圣》的潜在读者。
若干年后,那些为国征战的国手可能就是看着《棋圣》长大的。
想到这里,田耕不禁长叹一声,他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上午九点半,第二届茅盾文学奖授奖大会正式开始,流程与往年并无不同,只是今年的获奖作品相比上届要少了两部。
上台领奖的只有四人,分别是林朝阳(《闯关东》)、李准(《黄河东流去》)、张洁(《沉重的翅膀》)、刘昕武(《钟鼓楼》)。
奖项名单的排序是有说道的,代表的是这些作品在评选过程中得票数的多寡。
在官方发布的获奖名单中,林朝阳和《闯关东》一直排在最前面,自然也意味着他在评奖过程中是高票当选的。
四人站在台上,李准今年57岁、张洁48岁、刘昕武43岁。
而林朝阳,27岁。
台上的获奖作家里,年龄第二小的都比他大了一轮多,最关键的是这次已经是林朝阳第二次得奖了。
“少年得意啊!”
这是台下数百位嘉宾们的共同心声。
有些人不禁回想起了三年前,同样的场合、同样的主席台,那时的林朝阳更加年轻。
他们有理由相信,在茅盾文学奖的历史上,可能再也不会有这么年轻的获奖者了。
像这样的妖孽,百年难得一遇啊!
领完了奖,发完了言,林朝阳等几位获奖作家走下台,身边少不了恭贺之声。
林朝阳跟刘昕武说笑,“得了奖金打算怎么花啊?”
这一届茅盾文学奖的奖金跟上届一样,都是3000元,别看林朝阳版税经常一拿就是五位数、六位数,但在1985年的当下,3000元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买台彩电。”
刘昕武朴素的回了一句,张洁则说要存起来吃利息,几人有说有笑。
几位获奖作家是今天的绝对主角,但不代表他们领完奖后授奖大会就结束了。
作品要出版,离不开编辑和出版社的功劳。
这一届茅盾文学奖四部获奖作品,其中《钟鼓楼》和《沉重的翅膀》是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黄河东流去》是由燕京出版社出版的,《闯关东》是由花城出版社出版的。
三家出版社的领导也因此上台接受了表彰,不过他们的表彰属于荣誉性质的,没奖金。
倒是几部获奖作品的责编,在茅盾文学奖过后会收获来自单位的物质嘉奖。
在这三家出版社里,人文社是国字号的出版单位,中国文学的最高殿堂;燕京出版社顶着“燕京”两个字,同样是国内知名的大型出版社。
只有花城出版社,地处边远,又是最近几年才成立的出版社。
如今能够跟这样两家出版社一同站在领奖台上,李士非内心骄傲的同时,又有些百感交集。
花城出版社成立时间短、规模小、名气弱,跟燕京、沪上的那些出版社和杂志社比起来,先天不足。
为了组稿,花城出版社的编辑通常都要比其他出版社和杂志更大的诚意和服务。
举个例子,上次签售会林朝阳去广州住的是五星级的白天鹅宾馆,那其实并不算是特殊待遇,花城出版社对于他们看好的作家都是这个标准。
林朝阳只是住了两晚,他们请作家改稿,有时候经常是一两个月。
不占天时,不占地利,只有人和是他们可以努力的。
可即便是这样,许多作家给他们的稿子也多是作家本人的二流稿子,真正一流的好稿子,作家们还是要优先给《人民文学》、给《收获》、给人民文学出版社这样的顶尖平台。
想到这里,李士非的目光锁定在台下的林朝阳身上,眼中满是感恩之情。
人们只看到了这几年他们花城出版社给林朝阳的超高稿酬标准、第一个执行版税付酬,却没有想到林朝阳对他们花城出版社的投桃报李。
李士非骄傲的想到,这是他们花城出版社和林朝阳互相成就。
一上午的授奖仪式,下午还有采访和座谈会。
又两日,林朝阳按照惯例请客吃饭,大家听说他最近刚得了个女儿,各自送上祝福和礼物。
“说来也巧,我记得你大儿子好像就是那年得茅盾文学奖的时候生的吧?”刘昕武问。
“没错。那年赶巧,正好是请客那天生的。”
众人听了啧啧称奇,李准玩笑道:“朝阳这叫生孩子、得奖两不误,以后再接再厉,说不定能三度得奖。”
众人捧腹大笑。
客人们都走后,陶玉书给晏晏喂好了奶,把她哄睡。
那边小冬冬还在床上做转体一周半,精力旺盛的像头驴。林朝阳怕他磕碰,就在一旁看着他。
“睡觉!”陶玉书过来唬着一张脸,严厉的说道。
小冬冬立刻识趣的钻进了被窝,还不忘跟陶玉书露出个笑容,表示自己很听话。
“闭眼睛!”
他又立马把眼睛闭的紧紧的。
她一手拍着小冬冬,一边对林朝阳说:“你啊,别太惯着他。你没发现吗?他现在根本就不听你的话。”
“家里有一个人严厉就行了。”林朝阳不以为然。
“合着我就得唱红脸是吧?”陶玉书不满。
“那以后我负责严父,你负责慈母。”
陶玉书犹豫了片刻,“算了,我怕你太放纵他们。”
林朝阳哑然而笑,严父慈母还是慈父严母不是角色分工,而是因为性格不同。
就陶玉书这样一板一眼的性格,让她放松对孩子们的要求,是很难的事。
陶玉书拍了不到十分钟,原本还生龙活虎的小冬冬进入了梦乡,四仰八叉的不断在床上变换姿势。
陶玉书突然对林朝阳,“诶,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咱们让冬冬学围棋怎么样?”
这两个月中日围棋擂台赛的各种新闻报道如火如荼,比赛胜利后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民间的围棋热被彻底带动起来。
国内各个城市少年宫里的围棋班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围棋开始成为了八零后这批孩子们的童年噩梦。
“干嘛要让他学围棋?”林朝阳怕陶玉书是想跟风,特意问了她一句。
“你不觉得你儿子现在精力太旺盛了吗?一刻也不消停,学围棋可以培养培养他的静气。”
陶玉书的理由很充分,林朝阳想了想说:“那就学吧。不过他才刚三岁,现在学太早了吧?”
“不让他真学。你有时间陪他拿棋子玩一玩,先熟悉熟悉再说。”
“好。”
又过了几天,陶玉墨从香江传回来消息,说《楚门的世界》杀青了。
这个进度比剧组原本预计的慢了半个多月,一方面是因为许鞍华的精细打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张曼玉这个变数。
不过好在电影的后期制作时间是很充裕的,耽误的这点时间并不影响什么。
元旦刚过,这天上午林朝阳在看杂志。
这期《新体育》上全是关于中日围棋擂台赛的消息和新闻,第一届擂台赛刚结束,第二届擂台赛就已经筹备上了,计划于3月份开赛。
经历上一次的惨败,日本队估计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要找回场子呢。
这期杂志里面最有意思的一篇文章是介绍11月份日本队输棋后他们国内的反应。
根据文章描述,擂台赛最后一局比完,输棋的消息传回日本国内引起了一片哗然,舆论一边倒的批评那些原本被寄予厚望的棋手们。
这其中围棋迷们自然是最激进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要求那几名败北的日本国手切腹谢罪的呼声不绝于耳。
横行亚洲大半个世纪的日本围棋输给中国围棋,高傲的日本围棋迷们哪受过这个气啊!
切腹,必须切腹!
他们的这种荒诞要求自然是不可能被满足的,不过输了棋,对国民确实应该有个交代,毕竟赛前棋手们可没少放出豪言。
所以回国之后,在藤泽秀行、加藤正夫和小林光一的带领下,日本围棋队集体剃了光头,以表谢罪诚意。
《新体育》上的文章添油加醋的报道了一番日本队剃头的事,字里行间全是幸灾乐祸,看的林朝阳也忍俊不禁。
尤其是当他想到老聂同志在今后的几年时间里,将会持续制霸中日围棋擂台赛。
“输一回,剔一回,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他语气戏谑的自言自语道。
林朝阳看杂志看的兴起,这个时候消失了好几个月的杜峰突然出现了。
他一来,先是抱着小冬冬掏了个鸡儿,又掏出一把玩具手枪,小冬冬一看到手枪,两眼放光。
“piu~piu~piu~”
男孩子玩枪都不需要教,这小子握着枪学起了电视剧里的情节,嘴里还不忘模仿个音效。
“好小子!以后你舅老爷的光荣传统就由你来继承了。”杜峰摸着小冬冬的脑袋笑着说道。
刚收了礼物,小冬冬对杜峰格外亲昵,可惜小孩子没什么耐性,没过一会儿就跑到院里去玩了。
然后杜峰又掏出了一把小金锁,戴在了晏晏的脖子上。
“哎呦!我这外甥女可真漂亮,眼睛水汪汪的,鼻梁还这么高,瓜子脸,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姐,你可真会生!”
“行了,少拍马屁,下回别买这么贵的东西了。”
“又不是回回买,再说我这个不贵。”
杜峰买的金锁样式精致,是他早在香江的时候就买好了的,那边金价比内地这边低了一些。
“不贵也是几千块钱。”陶玉书责备了一句,然后转换了话题,问道:“这几个月都忙什么了?”
一听到她的问题,杜峰立刻来了精神。
“还能忙什么,忙服装城的事啊!我从香江回来之后,在广东待了一个多月,供货渠道已经初步谈好了。回来这些天我就是跑关系,另外就是服装城的选址,也有了眉目。”
“行啊,你这效率够快的。”陶玉书笑了起来,又问:“这么说,这回过来就是找我要钱来的?”
杜峰正色点了点头,“姐,剩下的事就全靠你了!”
听他这么说,陶玉书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兴奋来。
在家里待了快三个月了,她感觉自己都快生锈了,杜峰的出现简直就是救她于水火。
“都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打钱啊!”
陶玉书期待了半天,杜峰再也没有下文,她不甘心的问:“没了?”
“没了。”
陶玉书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哦,对了……”杜峰突然说道。
陶玉书的眼睛明亮了起来,“还有事?”
“注册公司和筹备过程你肯定得露几面。你放心,不会耽误多长时间,就是做个样子。”
杜峰怕影响了陶玉书照看孩子,殊不知陶女士现在对这些工作是求之不得的。
“没事。服装城这么大的项目,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是肯定的,我也是股东,做些工作也是应当的。”
林朝阳心里对陶玉书那点小心思门儿清,等杜峰走后,他语气幽幽的说道:“媳妇,咱闺女才两个月。”
“我又没说要扔下闺女。服装城这事咱不是也投资了嘛,总不能当个甩手掌柜的。”
陶玉书的理由找的正大光明,可闪烁的眼神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林朝阳懒得拆穿她的小心思,只提了一个要求,“那你把玉墨叫回来吧。”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生默契。
“也是。《楚门的世界》都拍完了,她在香江暂时也没什么事。”
这个时候陶女士已经顾不上妹妹的死活了,再说那些零花钱也不是白领的,该到玉墨同志为这个家做贡献的时候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陶玉书积极的跟杜峰商讨服装城的建设事宜,跟当初只想做个财务投资的态度截然不同。
林朝阳怕杜峰多想,只能给他解释:“你姐她没别的意思,就是在家闲不住。”
“姐夫,你瞧你这话说的,这生意你跟我姐本来就出了钱。”
腊八这天,燕京市西城区工商局内进行了一场特殊的工商登记。
1980年4月10日,中国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燕京航空食品有限公司被批准成立。
与燕京航空食品有限公司一同被批准的还有中国迅达电梯有限公司、XJ天山毛纺织品有限公司、燕京建国饭店等诸多合资企业。
这些合资企业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外资合资的对象都是国有企业。
过去几年里,国内各个省市的合资企业不断涌现。
一直到1983年,沪上第一家进入中国的跨国汽车公司结出了硕果,德国大众的桑塔纳汽车组装成功,这条新闻在当年有着太强的寓意和象征性。
而在84年,国家又为私人办企进行了松绑。
今天这场工商登记的特殊之处是在于,这次外资合作的对象并非是以往占据国内经济主流国有企业,而是一家私营企业。
外资与私营企业合资办企业,这在燕京还是第一家。
按照国内的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的规定,合营企业的形式为有限责任公司,外资合营者的投资比例不得低于25%。
新成立的合资公司名为燕京亚欧时装有限责任公司,中外合营者各持股50%,注册资本100万人民币。
“陶女士、杜总恭喜了!”
工商登记手续完成,区工商局一把手向陶玉书和杜峰表达了一番祝贺。
亚欧时装的投资规模虽然不算大,但毕竟是国内第一家港资与私营企业合办的合资企业,这也算是他们西城区工商部门一项不小的政绩。
工商局为此还特地找来了《经济日报》《燕京日报》的记者,想让他们好好报道一番。
今天的陶玉书完全是一幅港风美少妇的打扮,衬得一旁的杜峰有点土气,不过也刚好符合两人的人设。
一个是香江来的女企业家,一个是内地的个体户。
陶玉书身后还跟了个不情不愿的小跟班儿,陶玉墨几天前就被姐姐从香江给调回来了,从此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刚满三岁的小冬冬整天活蹦乱跳,精力旺盛的一塌糊涂。
现在又多了个只会吃喝拉撒哭的小丫头片子,在香江过了半年滋润生活的陶玉墨一时之间适应不了这样巨大的落差,差点抑郁了。
有心想回单位上班,可又舍不得陶玉书给她的零花钱。
之前她还担心回来之后陶玉书降她的零花钱,现在,她只感觉这些零花钱还是太少了。
看着陶玉书风风光光的接收着记者的采访,陶玉墨心里忍不住蛐蛐。
黑心的女资本家!
等采访结束后,两家人出来一行人从工商局出来,陶玉墨问杜峰:“咱还干什么去?”
杜峰得瑟道:“你现在得叫我董事长才行,陶董事!”
陶玉墨给了他一个白眼,“行,杜董事长,咱们现在干什么去?”
“走!去看看咱的亚欧服装城!”
杜峰大手一挥上了车,一黑一白两辆丰田皇冠来到屹立于西单北大街上的西单商场。
现在的西单商场是在1972年由西单商场职工们自己盖起来的新楼,面积比早年间大了四倍,营业面积达到了1.8万平方米。
这个数字放在后世平平无奇,可在如今却是燕京最大的百货商场。
五层高的商场坐东朝西,横居于西单北大街之上,是整条街最气派的建筑。
三人站在西单商场门前,杜峰用手指着商场,“二楼、三楼,两层1000平的面积,以后那就是我们亚欧服装城。”
1000平的营业面积,跟当初杜峰吹的2000平有很大的差距。
不过理想跟现实终究是有差别的,西单商场是国营商场,杜峰他们想在这里开自营的服装城可不是容易事。
自从改革开放之后,西单商场开始实行承包制,原则上任何企业和个人都可以跟西单商场签订承包合同。
但实际上没有点门路,你想都不要想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商场里租到柜台,更何况杜峰想要租的还是上千平的营业面积,这里面涉及到的协调工作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