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赛飞龙、钩渐三人,都是身手了得,一路东躲西藏,加之火小邪已有先前一去一回的经验,很是顺畅。而烟虫、花娘子、赵霸、柳桃四人,一个身材巨大目标明显,一个久疏盗阵不甚灵巧,所以很是有些别扭,好在有烟虫这等东北第一大盗在,指指点点,拿捏精准,尽管走的是险象环生,处处惊心,也算有惊无险。
说来就这么几句话,不就是带着赵霸、柳桃两个盗术不精的人吗?其实这一行人,唯有烟虫能带着他们两人,若没有烟虫在,纵然是两个火小邪、三个赛飞龙,也未必能办的好。在贼道中,最麻烦的就是带着生瓜做事,第一解释、指挥起来费劲,第二身体是别人的,让他三秒上墙五秒过沟,左脚踩哪,右脚踩哪就算说的明白,却不见得生瓜能够做到。
烟虫之强,就在乎此人是相当好的师父,既有耐心,又有决心,更有细心。烟虫说是个独行大盗,也不是任何时候全靠自己的,偷俄国老毛子的东西,他收买的生瓜不在少数,很多时候必须要带着生瓜前往,教人做贼算是烟虫的一门手艺。
说些烟虫的往事,他曾经指挥一个从没有偷过东西的门童,自己并不在现场看着,仅仅是教唆了三天,便让这个门童自己操刀,从哈尔滨俄国警备局里偷了一件国宝出来,谁都以为是大盗干的,哪有人想得到是门童这种小儿?那么是烟虫喜欢唆使人犯罪?绝非如此,想那个门童小儿,本来家境优越,存有国宝一件,价值连城,让真正的坏人盯上,串通俄国老毛子强抢了他家,俄国人性子粗,得手了还不甘心,把门童追上来哭喊的家人几记重拳,生生打死了几个,这才落得小门童孤苦伶仃。烟虫也是喜欢这小门童,同情他身怀大仇却不能得报,如果自己去偷再送给小门童,不是不行,而是不想自己的风格,所以才会让小门童自己发誓,自己去偷,自己去藏,方能让这小门童树立信心,暂解一些冤仇之恨,还能落得个安全。
所谓大盗,大盗不坏,坏的全是那些贪婪之人,若不是贪婪之人把别人的珍贵之物据为己有,哪会引来大盗?若世间人没有自私自利之心,又哪会有大盗?
闲话不表,说回来火小邪、烟虫这边。
两路人马,一共七人,总算越过警戒最严的区域,在废弃的万年镇旁聚首。
柳桃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脸色惨白,这一路她可算是领教了什么叫险中求胜。若此时让柳桃随便说话,她一定会哭喊:我宁肯当婊子让男人骑,也不想这么遭罪了。不过,不过,好过瘾!刺激,我喜欢!博君一笑罢了,真要有人听柳桃这么说就瞧不起她,最好自抽耳光。
烟虫见柳桃累的够呛,伸出大拇指,向柳桃比划了一下,表示对柳桃刮目相看。柳桃见烟虫夸奖她,脸上一红,压力骤减,晃着胸脯就要往烟虫怀里钻,被花娘子一把抓住,狠狠的白她几眼,方才止住她的浪劲。
众人见了,倒也轻松不少,如此高压的情况下,还有点闲情雅致的小插曲,倒不失为一种极好的舒缓方式。高压之下,人的行为会不能随心所欲,多有失常,西方生理学上有目的性颤抖一说。而早上这些科学名词没有传到中国之前,贼道上早就知晓,越是做贼做的高明,越要减压,越要淡然,心若无物,旁若无人,去偷而不想偷,宝物在前,信手拈来,方称得上有点层次的盗术境界。
火小邪在净火谷受盗拓,也就是隐忍几十年冤屈的火王严烈传授盗术,身手锻炼虽重,炼心更是为上,便是如此。
只是,现在的火小邪,心中却做不到盗拓要求的平静火小邪并不是忘了自己这么多年炼心的重要性,而是他实在无法完全的淡定下来,雅子的身影似乎就在眼前,怎么也挥之不去。
但火小邪掩饰的很好,似乎平静的如同一块地底深埋的石头,一丝一毫的波动也不存在。
烟虫见众人状态不错,事不宜迟,聚拢了大家,低声吩咐了下一步的安排。
众人无不点头,互相打了个手势,便又分成两组,依次散去。
火小邪带着赛飞龙、钩渐,向山上摸索而去。山路虽然曲曲折折,但并不难走,许多地方都是人工修整过,也见不到什么警戒、防盗的措施,所以不用多久,三人便来到一处视线开阔之地,向上可以观察道路,向下能够打望到抛尸洞的附近情况,称的上绝佳之处。
这地方并不是火小邪发现并确定的,而是大把子赛飞龙。这个老头看着平庸,肚子里确实有几把刷子。
要论腿脚,赛飞龙可以说仅次于火小邪,若不是他年纪大了,有些腾跳踩踏的能力,只怕比火小邪还要强。赛飞龙毕竟是轻身功夫的高手,修炼的路子尽管和火小邪不同,一个是盗法,一个是武功,归根到底还是异曲同工。
再者,赛飞龙此人对地形的把握能力,也让火小邪佩服,他能够从树木长势、山石纹络、风势潮气等自然状况中大致的推测出周边的环境,象火小邪他们找到的这个地点,就是赛飞龙说左前方必有高崖,三人拨开林木,过去一看,果然如此,明明没有看见,还有这等精准,想来只有五行中土家人可以做到。
怪不得赛飞龙几十年前当任野校督,下九流、外八行中有点档次的人听他名字如雷贯耳,并能够受命去寻找圣王鼎的蛛丝马迹,端的是靠本事吃饭,没有半点虚的。
钩渐呢?他似乎完全恢复到在御风神捕时的状态,沉默寡言,很讲纪律,落在三人最后,也不急不慌,前后均能照应。火小邪、赛飞龙打前站,他就在后面警备观望,甘当绿叶,绝无争功卖弄之心。每每停顿,钩渐均会急速用三叉铁给烟虫发信号,一丝不苟。
三人藏于高崖边,钩渐如常给烟虫发了信号,很快就得到回应,钩渐喜道:烟虫、顶天骄得手了!
火小邪心想他们才上山来没一会功夫,不禁略惊道:这么快!
赛飞龙低声笑道:不奇怪,烟虫做这种堵人窗户,封下水道这类歪门,是他最喜欢的,都是眨眼的事,天下只怕没有比他更快的了。我十多年前认识他,他在哈尔滨就走了一圈,大中午的,便把小鬼子银行的锅炉堵了,那次可闹的嘿!
啊!?怪不得烟虫大哥愿意听我的,他早有主意。
小恩公啊,不要妄自菲薄啊,他未必能想到的,他是歪门,你是邪道。你别看他没五没六的不正经,其实心软的很,就连杀鸡他也不愿意,还特别怕死。
怕死?不会吧?
嘿嘿,说笑了,不当真,他是惜命,他听到有人说什么二十年后又一条好汉,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就会嘲笑说是笨蛋二百五说的话,他怕死。嘿嘿,贼嘛,会算计的很。
火小邪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这边钩渐本来一直在打信号,这时却猛不丁的插上一句话:堵上了!让我们留心了!
赛飞龙哼哼道:顶天骄也算有点出息!好啊!
三人再不言语,聚精会神的向上观察。
不用多时,只见原本黑漆漆的半山腰,一道明亮的探照灯骤然射出,刺破如墨一样的夜空,几乎象把天空割成两半似的,横扫着向火小邪三人头顶上方掠来。
火小邪、赛飞龙、钩渐立即伏低了身子,屏住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