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苏晓晓护送着院长的遗体进入火化炉。当她看到工作人员要上前按键时,忍不住想冲过去阻拦。
“你想干什么?”穆思远拦在她跟前。
“不要,我不要院长离开。”苏晓晓不管不顾地想冲破他,手打脚踢地,想让他走开。
不想,穆思远轻易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沉声说道,“你要院长的遗体发生腐烂吗?”
左悦也在一旁抹着眼泪劝说,“晓晓,我们让院长安心地走吧。”
苏晓晓终是软了下来,只能看着工作人员按下了键。也许是流了太多的泪,她的眼睛干涩,竟然无泪可流了。
穆思远把她抱到了一边的椅子,扶住她的肩头,“休息一下吧。”
苏晓晓木然地坐在椅子上,盯着地上,发呆。
“晓晓,你还有我呢。”左悦坐在了她的右边,握住她冰冷的手。
“是的,你不是一无所有,还有很多人关心你。”穆思远放柔了声音,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也许吧,苏晓晓只觉得心灰意冷。
当院长的骨灰坛出来后,苏晓晓从穆思远的手中接了过来,紧紧地抱住。这一刻,她突然不想按照院长的遗愿进行海葬了,她想放在自己的身边。
“傻丫头,思念一个人,用心就可以了,实体那么重要吗?”穆思远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叹一声。
这货,怎么会猜到自己心里的想法的?苏晓晓愕然地抬头看他。
穆思远的眼神是温和的,透着暖意,不像平时那般的冰冷。苏晓晓甚至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怜惜。
是自己太脆弱了吗?苏晓晓第一时间就怀疑自己的判断。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的精神似乎振作了一些。穆思远的话,有道理。自己如果思念院长,怎么会在意是不是拥有对方的骨灰呢?
这些年,院长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福利院,牺牲了她的爱好。从来参加葬礼的院长的老同学的陈述中,苏晓晓才知道早年的院长是一个旅行迷。
可是,从她有记忆以来,院长的出行,只有在市内的公园,带着院里们的孩子而已。
也许,院长是让灵魂自由地飞翔,顺着洋流去那些曾经的梦想国度。
在去往海边的路上,苏晓晓慢慢地想通了。
左悦看到眼里,终于放了心,而且还觉得穆思远对苏晓晓的安慰是那么有效。这样看来,他的心意,应该不会是假的。
死党的心思,苏晓晓并不知道。
到了海边的渔村,穆思远带着两人到了一家渔民的家里。
渔民用水煮了海鲜,加了一点盐,味道就好极了。
尽管左悦不断地劝苏晓晓试一下,她都没有什么胃口。
“你准备绝食吗?福利院的管事人,可是你了。不吃点东西,过会,不允许你上船。”穆思远递过一只剥壳的虾,威胁地说。
苏晓晓愣了一下,看到他的表情很认真,马上接过来吃了。
穆思远的眼中划过一丝亮光,又剥起壳来,自然地递给苏晓晓。
左悦看着两个人,笑弯了眼眉。
用完午餐之后,苏晓晓精神慢慢恢复了,不像之前那么悲观了。因为她想通了,自己没有父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既然现在知道了结果,那么就应该为以后活下去。穆思远说的对,自己还有福利院的孩子们要负责。
休息了一下后,穆思远带着两人到了港口,上了一艘游艇。
穆思远开着游艇,一直驶向海的深处。
慢慢的,岸边就消失了,四周只有湛蓝的海水,天空也是一洗如镜,就连海鸥都不见了。
站在游艇前方,苏晓晓看着广阔无边的大海,心里的郁气,一下子就少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带着腥味的空气,仿佛要把胸中的浊气全部挤走。
无边无际的大海,真的是院长的最好归处,就像院长的那片爱心,那么的大,那么的深沉。
穆思远停了下来,走到苏晓晓的身后,“这里,可好?”
也许是看着海,心境变得也开阔起来,苏晓晓露出久违的笑容,点点头。于是,她打开院长的骨灰坛口,站在上风处,向外倾倒。
灰白色的粉尘,随风而去。
苏晓晓似乎听到了院长的笑声和告别声。
“再见,院长。我一定会好好地替你守住福利院的。”苏晓晓在心中默念道。
海葬结束之后,穆思远带着两人又回到了港口。
坐在车上时,苏晓晓真心诚意地说,“穆先生,谢谢你。”
穆思远点点头,也未多说什么。他开车,先把左悦送回了学校,然后送苏晓晓回福利院。
苏晓晓下车时,穆思远才说,“明天傍晚,我来接你。”
“干什么?”苏晓晓记不起有什么事情。
穆思远皱了一下眉,“流星雨。”
苏晓晓这才恍然大悟,点头答应。
目送穆思远的车离开时,苏晓晓突然有点不想赢了,如果自己欠下的愿望都抵消了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在自己的生活里出现了?这个念头,竟然让她有点困扰。
回到福利院后,苏晓晓把院长的旧物整理了一下,只留下一些摆件,其余的都烧了,希望可以烧可以另一个世界的院长。
晚上,苏晓晓躺在床上,不禁想起了这个赌约,穆思远真的会带自己看流星雨吗?按照左悦上网查找的结果,不应该会有流星雨啊?
不过,因为这段时间的心力交悴,苏晓晓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睡着了。
第二天,苏晓晓时不时还会想到这件事,心中充满了期待。
到了傍晚时分,穆思远果真来接她了。
上了车后,苏晓晓发现穆思远穿得很正式,就随口问了一句,“你参加宴会回来吗?”
穆思远挑眉看了她一眼,“今天很重要。”
苏晓晓觉得他怎么有点答非所问。不过,她也不想问太多,只想着过会看流星雨。
一路上,穆思远也没有多说什么,车内,悠扬的音乐流淌,让她心情安宁。
“在这里?”苏晓晓发现车子开到了举行葬礼的教堂前。
“请下车。”穆思远已站在车门旁,像绅士一样,替她
打开了车门。
苏晓晓满腹怀疑地递上自己的手,下了车。
也许是黄昏时分,光线有点晦暗,她发现穆思远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高冷,反而有一点神秘,就像童话里的王子,而且他的表情是那么放松,甚至在微笑着。
当苏晓晓把视线从穆思远的脸上收回时,发现教堂前面的草坪上,支起了一个铺着白纱的桌子,桌子两侧各放着一张椅子,也用白纱笼起。
除了桌上摆放着烛台外,桌子的四周都支着高高的落地烛台。烛台上的蜡烛,闪闪烁烁。
“请。”穆思远领着她,走到了桌子的一侧,优雅地拉开椅子,做出了请的手势。
这货,是请自己来烛光晚餐的吗?苏晓晓看到桌子中间的花束,以及桌上两套银制餐具和水晶酒杯,心里有点搞不清状况。
“不是要看流星雨吗?”苏晓晓坐了下来,疑惑地说。
“不急。”穆思远神秘地笑了一下,然后,走到了另一头,坐了下来。他轻拍了一下掌,优美的小夜曲响起,听起来那么逼真,就像有一个乐队在附近演奏。
然后,苏晓晓就看到鱼贯而出的服务生,端着盆子,从教堂里走了出来。
哇,这么精美。看着造型优美的食物,苏晓晓忍不住惊叹一声。
“这是干什么?”苏晓晓奇怪地问。
“请问餐吧。等天色暗了下来之后,流星雨就会开始了。”穆思远面带微笑,笑得那么的温柔。
这样的穆思远,是陌生的,也是危险的。苏晓晓听到了自己心中的警告声。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去拒绝这么美的场景。
算了,不就是吃顿饭吗?自己心慌什么?反正这货有钱,不就是想在自己面前显摆了下,展示一下金钱的魅力吗?自己可不能怯场。苏晓晓终于镇定下来,开始专注于面前的美食。
太好吃了。刚开始,苏晓晓还端着,想模仿电视里看到的那些上流社会的吃饭姿势,可是到后面,她就不管了,撒开膀子,畅快地吃了起来。
扫光美食之后,她发现,穆思远跟前的食物几乎没有动,对方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这货,是在取笑自己的吃相不雅吗?苏晓晓脸上一红。
“好吃吗?”穆思远轻轻地问。
“嗯……还行。”明明好吃到爆了,苏晓晓还是装了一下,心想,不能让这货看扁自己。
“喝一口果酒吧,助消化。”穆思远的笑意浓了几分。
是烛光投在他的眼中吗?苏晓晓觉得他的目光太过璀璨,有点无法对视了。她连忙转过头,端起装满了琥珀色液体的酒杯,喝了一口。
醇香的美酒入喉,让苏晓晓狂跳的心,得到了喘息的空息。她好像听到了他的低笑声。
这货,是存心要戏弄自己,才装出深情款款的样子吗?苏晓晓这么一想,就有点恼意,掉转头,瞪大了眼,准备质问他。
“快看,流星雨。”不料,穆思远侧头,指向了教堂的方向。
什么?真的有?苏晓晓顾不得别的,忙扭头去看。
果真天空中划过一道道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