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姜国皇家狩猎场。
“夫人,您身子重,好生歇息下,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是。”
元嬷嬷刚进帐篷便看见自家主子挺着肚子踱来踱去,惊得她忙过去扶着;元嬷嬷是顾国公夫人元氏的陪嫁嬷嬷,也是元氏的心腹。
“又不是第一胎哪有那么娇贵,总躺着身上难受,就想走走。”元氏和顾国公顾澜夫妻和睦、相敬如宾,膝下四子一女:世子顾承泽时年十六岁;长女顾臻十岁;二子顾子慕和三子顾子善六岁;幼子顾承志已经两岁;如今已经是第五胎。
元氏想着昨夜下了雪,顾子善生来有不足之症,心里惦念的不行:“子善身子弱,不知道这几日可好。”
“夫人放心吧,府里那么多人侍奉,大小姐也在府里照看着,三公子不会有事的。”
“也是,过几日我们请示了皇后娘娘快些回去。”
“唉,都怪陛下,好端端的怎就非要家眷陪着,旁人还好,夫人还怀着身子怎经得起颠簸。”姜元帝好骑射,前些时日命百官携家眷一同至皇家狩猎场冬猎,顾国公生母与太后是亲姐妹,姜元帝亲点元氏跟着顾国公一同来,元嬷嬷难免有些怨言。
元氏听着这话,忙打断元嬷嬷:“嬷嬷糊涂,怎敢妄议陛下,若传出去,我怎保得住你。”
“夫人息怒,是奴婢疏忽了,万不敢再犯。”
“好了,你去看看国公爷和世子可有回来。”
“哎。”万嬷嬷应声,出去嘱咐外面的丫鬟出去打探顾国公消息。
这边,姜元帝带着亲信进了林子,远远看见一只梅花鹿突然窜进南边树林。
“顾澜,咱们去南边林子比比,朕要看看你这骑射可有长进。”
顾国公心里惦记妻子敷衍的应承姜元帝几句,姜元帝拿着弓箭紧跟其后,顾国公等人哪会真的跟姜元帝比试,一个个不远不近的跟着。
一行人刚进树林,四周静悄悄的一片;梅花鹿就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姜元帝举起弓。顾承泽皱着眉打量周围,小声对着顾国公说道:“父亲,有点奇怪。”
顾国公手按在佩剑上:“嗯,小心些,保护陛下。”
顾承泽点头,随着姜元帝手中的箭射出去;周围传来破竹声,几个侍卫应声倒地:“啊!”
“护驾!”
皇家狩猎场周围重兵把守,因而此行并没有带太多侍卫;加上顾国公父子只余六人将姜元帝护在中间。
这时二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狗皇帝!拿命来!”
两方顺势厮杀在一起,几个侍卫难敌众手,不一会儿黑衣人便对姜元帝砍去,姜元帝吓得捂住头:
“顾澜。快来救驾!”
预料到的疼痛并没有落下,姜元帝睁开眼就被顾国公拉着护在身后,顾国公带着累赘很快就落在下风;
“国公爷,您快带着陛下走,这里我们挡住!”
顾国公心里明白再不走,几人怕都要折在这:“承泽,走!”
顾国公拉着姜元帝在前面跑,顾承泽护在身后,三个人狼狈的逃出来;身后还有五六个黑衣人追着。
“把狗皇帝交出来,我们还能饶你们一命。”
顾国公停在原地,前面是万丈深渊,身后是亡命之徒;顾国公身上已经是鲜血淋漓;姜元帝已经是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顾承泽还好些,只是年纪小,也没多少力气了。
“承泽,看来天要亡我们,今日我们父子是死也要为陛下尽忠。”
“是,父亲!”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杀了他们!”
无论黑衣人怎么攻击姜元帝,顾国公父子始终将其护在身后;顾国公手一滑剑掉在地上,再抬头时一把剑朝着他面门而来。
“叮!”
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挑开黑衣人的剑,随后挥剑将几人杀死;当他回头时,顾国公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顾国公拱手行礼:“多谢相救!”
道士摆摆手,将手里的包袱交给顾国公:“你可让我好找。”
顾国公一愣,也没注意自己抱的是什么,刚要说话就见一个黑衣人奔向姜元帝,那道士一把推开姜元帝,自己因为惯性从山崖落去,幸而他将匕首卡在下方;姜元帝三人想着救他,那道士便说道:“顾大人,六年前我曾为你次子批过命,今日来就想将我这孩子托付给你,切记要与你次子是……”
还没说完那匕首便掉了出来,这时顾国公手里的孩子突然哭起来:“哇!”
姜元帝此时也心血来潮戳戳这个孩子:“朕还是第一次听说道士还有孩子。”
顾国公此时也没心情说笑,将孩子托在怀里:“陛下,趁着没有人追上来,我们赶快回营地吧。”三个人谁也没瞧见孩子的右手心一条金色的小龙一闪而过。
傍晚众人尚不见姜元帝等人归来,皇后派去查看的人也迟迟不归;元氏也急得扶着元嬷嬷就要出来看情况。
“不好了!娘娘出事了!陛下遇刺,随行的侍卫都死了,陛下如今下落不明。”
元氏刚走近就听到这句,惊的脚下一滑,得亏元嬷嬷即时将人拉住:“夫人,小心!”
元氏拉着一个侍卫就问道:“国公爷呢?可有看到国公和世子?”
侍卫小心翼翼的开口:“回夫人,国公爷随陛下一起的。”
“额……”元氏突然觉得小腹一阵钻心的疼,右手掐住元嬷嬷的手臂。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我肚子好疼,嬷嬷……国公爷,承泽……疼……”
元嬷嬷此时是又惊又吓:“快,快来人呀,将夫人送回去。”
皇后此时也顾不上元氏,吩咐侍卫快去找姜元帝。
元氏被送回帐篷时,身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元嬷嬷吓得握住元氏冰冷的手:“夫人,你可千万别有事呀。”
医女一摸元氏的脉象:“遭了,夫人这是要生了。”
元嬷嬷大惊:“要生了,那可怎么好,这孩子才八个月!”
“若孩子还不生下来,夫人只怕有生命危险。”
元氏此时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的:“嬷嬷,保,保,孩,子……”
元嬷嬷点头:“夫人放心。”
随后元嬷嬷趁着元氏不注意,扯住医女,小声说道:“保大人,无论如何,保住夫人。”
元嬷嬷看着一盆盆的鲜血,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又不敢走开,生怕元氏出事:“夫人,你坚持住,大人和世子会没事的,夫人,你可想想几个公子小姐呀。”
元氏张张嘴,面上一片死灰;顾国公和顾承泽一回来就瞧着丫鬟端着一盆血水出门,顾承泽拉住那个丫鬟:“出什么事了?”
丫鬟端着盆颤巍巍的道:“国公爷,世子,夫人要生了。”
顾国公记着妻子才怀了八个月,怕是不好;不顾众人阻拦就进了产房,元嬷嬷抓着元氏的手:“夫人,国公爷回来了,国公爷和世子回来了。”
元氏对着顾国公惨然一笑,顾国公握住妻子的手:
“元娘,我回来了。”
顾国公怀里的孩子像感觉到什么一样,放声哭起来: “哇!”
元氏像是得到鼓励一样,用力咬住唇:“额!”
“生了,生了夫人,是个小姑娘。”
元氏生了这个孩子便昏了过去,确认元氏没事后,元嬷嬷抱过新出生的孩子,手指放在孩子鼻前一试,眼泪止不住落下来:“这,这孩子……”
顾国公心知孩子没保住,怀里的小孩子又一直哭,旁边的医女想帮顾国公抱,谁知这孩子竟然死死扯住顾国公衣襟;顾国公没法只得自己抱着哄,又吩咐元嬷嬷:“将孩子抱去好生安葬,免得夫人瞧见难受。”
元嬷嬷应下,随即抱着孩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