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翊收回手,“三个。”
楚云歌有些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什么叫第几个五年?
“三个!”怪不得体内有着那么浓郁的毒素,可是他是怎么挺过来的?此毒乃至阴至邪的隐毒,刚刚被下毒的时候基本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的毒素就会越积越多。
霁谷子有些不太相信,他又重新的给凤翊把了一次脉,询问道,“你可是每月十五都会剧痛难忍?但若是过了十五便会一切正常?”
“对。”他曾经遍寻天下名医,最后也不过就是得了张续命的方子而已。
霁谷子向后退了一步,该是怎样的毅力能让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青年忍过十五年,无数个剧痛难眠,宛若割肉的夜晚。
“准确的来说,马上就要第四个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年以后的八月。”
“你今年多大?”这种毒素会长年累月的积攒身体里,然而当积攒到了一定的限度的时候,就回有一个彻底的大爆发,这个爆发期限便是五年。
到时毒素会瞬间冲破人的经脉,血液逆流,摧毁着身体里面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将身体内脏弄得一片狼藉,中了此毒之后能活上一两年已经是幸运的了,从未听说过有人能熬得过爆发期!而且还是三次。
按照毒理,这种隐毒会在身体里越积越多,每一个的月圆之时都会更加的痛苦,每一次大爆发的时候都会更加的惨烈!
“二十岁。”
“二十岁?还有一年是第四次爆发……”那就说明他一岁的时候就已经中了这种至阴至邪的毒,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要每月十五忍着剜肉一般的疼痛,在六岁的时候就要挺过血脉逆行,筋脉尽断的爆发期,他还从未看过有人能熬过那样的苦痛,更别说一个六岁大的孩子。
此时在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凤翊已经是一脸的淡然了,他从不刻意的去想这些事情,被霁谷子这么一说,原来他中毒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一岁,本来是还没有记忆的年龄,可他却有!
他记得自己那小小的身躯在床上不停的打滚,痛得要死了一样。那是他这一生都磨灭不掉的记忆,长大了他便四处探查为何自己和其他的皇子不一样,为何只有他要承受那非人的痛楚,可是一直都无果。
第一次爆发的时候,他还在和别的皇子在院中玩耍,就突然倒在了血泊里,那种毁天灭地的痛,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有些后怕,可是他硬生生的挺过来了,从那以后“玩儿”这个字眼就从他的生命里完全的消失了。
他一心组建自己的实力,拼尽全力也要找到下毒的那个人,另外一面便全天下遍寻名医,可没有一人敢医治,只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御医在风烛残年的最后时刻为他研制出了暂时压制毒性的方子,他才能苟活到现在。
十几岁的时候,他
的势力便已经遍布大陆各地,那个在他身上下毒的人也终究是浮出了水面,那便是无忧殿!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皇子之中只有他被下了这么狠毒的毒药,那时他还是个一岁的乳臭未干的孩子,至今他都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也算是不负所望他的特殊待遇,他最终还是成为他最忌惮的力量。因为他赐给他的痛苦,他也成了这大陆上顶尖的人物。
霁谷子在怀里掏啊掏,从一堆堆的药罐子里掏出了一瓶隐藏最深的,“这个药可以帮你解一部分的毒,可以保你两个月不犯。”
霁谷子手心里躺着一个碧玉色的小瓶子,瓶子本身就是圆圆的样子,里面只有一颗药丸,霁谷子把药丸倒出来在手上,小拇指一般的大小,和平常的药丸不一样,是一颗白色的药丸。
“明日便是月圆之日了,你服下吧。”自从十几年前,他这一生唯一医治不了的患者七窍流血的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解了这种毒,只可惜就算是十几年后的今天,再见到被这种毒药折磨的人时,他依旧没有完全解除毒性的能力。
这颗药丸他已经随身携带了几年的时间,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再留下懊悔一生的遗憾。
凤翊将药丸接下,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一张嘴便吞了下去。
他们俩聊着,楚云歌在一旁听着,她是见过凤翊毒发的,那种不能言喻的痛,连她这个旁观者都是不能忘怀。她从小无父无母,被抓到特工组织里面训练,受尽各种痛楚苦难,她觉得她已经够不幸够倒霉的了。
可如今相比凤翊,好像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谢医仙。”凤翊双手抱拳致谢。
霁谷子只是笑笑,心里面从新审视了一番凤翊,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个人不可小觑,将来的成就必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三个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开饭了,开饭了!”饭勺敲打铁栏杆的声音在牢房中回荡着响起。
三两个衙役拎着一个食盒走到了牢房前面,将铁链子松开,“还愣着干什么,吃饭了。”食盒丢近了监牢里,衙役随手锁了门,游荡游荡的走了出去。
楚云歌弯下腰,将稻草上的食盒捡了起来,食盒的盖子掀开,扑面而来就是扣肉的香气,食盒的第一层是满满一盘子梅菜扣肉,颜色酱红油亮,一片片五花肉规则的排列像是绽开的花朵,楚云歌吸了吸口水,用手指捏了一小块扣肉填进嘴里。
扣肉还是烫的,专属于梅菜的香味充斥着口腔,扣肉滑溜醇香,肥而不腻,汤汁黏稠鲜美,食之软烂醇香。
再打开第二层,是一整只油酥酥的烤鸭,四个爪子张开着趴在食盒里面,背上的鸭皮翻着黄橙橙的油花儿,楚云歌伸出魔抓将要下嘴,被霁谷子连盒子带肉给抢了过去。
“你这吃货,就是被毒死了都不知道!”
楚云歌不理,转头问道,“
凤翊,你们凤莱的监狱伙食都这么好吗?”大鱼大肉的,这等美味在外面一般还吃不到呢。
“小丫头片子,你听不见我说话是不是!”霁谷子急了。
“哎呀,不会有毒的。”楚云歌看着那一大盘扣肉舔了舔嘴唇,楚云歌后退了两步,抓住锁牢房的铁链,稍稍的用力一拽,铁链子上的锁头就自己崩开了。
那两个衙役锁门的时候根本就没锁上,估计也是故意没锁上的,都是有意要放他们出去的,还会再饭菜里下毒害他们?
“这……”
楚云歌脚下划了划,地上的稻草都划走,留出了一个圆圈的位子,把食盒里的菜都摆了出来,梅菜扣肉,香酥烤鸭,最底下的一层是牛腩汤和一盘子雪白雪白的米饭,还有汤匙和筷子。
几天以来都是东躲西藏的,没想到吃的最安稳最好的一顿饭,竟然是在牢房里。霁谷子不信,从袖口里掏出他独家自制的银针,挨个菜扎了一遍。果真是一点毒都没有。
“他想放了咱们?”
“谁知道呢,没准儿一切都是巧合呢。”他们帮忙帮的那么明显吗?还是知府大发慈悲了?
霁谷子闷头吃饭,眼睛在几个菜之间溜溜的转,心里却想着另外的事情,趁着二人都不住,从袖子里飘出来细细的粉末洒在了自己的白米饭里。
“冯羽啊,这饭太多了,我吃不了了,拨给你一点吧。”霁谷子用筷子的背面将自己米饭的一半拨进凤翊的碗里,凤翊也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接着,然后自顾自闷头的吃饭。
当他再把饭拿回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凤翊停住了,久病成医这句话是没错的。凤翊把他的饭碗放了下来,“不好意思,我不吃别人动过的饭,这些还是留给你自己吧。”说完就又去饭盘子里成了一碗。
霁谷子呆了一刻,讪讪的把凤翊的碗给端了回来。
“噗。”楚云歌没有憋住笑,几粒饭粒从嘴角喷出来,她就知道霁谷子一定是忍不住的!果然还是试了吧,然后也不出所望的碰了一鼻子灰。
霁谷子嘴里笑声的嘀咕,这是什么人啊,他的毒无色无味的,凤翊怎么可能发现呢,而且他下毒的时候动作几乎让人看不见,这一定是巧合!赤裸裸的巧合。
霁谷子有些尴尬,现在他面前的两碗饭都是下了药的,他也不可能再去盛了,只能从药瓶里掏出解药,自己先服下。
“医仙,咱们正吃饭呢,你怎么开始吃药了啊。”楚云歌把住霁谷子的手腕。“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啊。”
霁谷子恨恨的瞥了楚云歌一眼,把药丸一抛,准确的扔到了嘴里,喉结微动药丸咕噜噜的就咽了下去,“这是我的老毛病了,你管得着么?吃饭!”
“汪汪汪。”牢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汪汪汪。”好像是已经闻见了饭菜的香味。
叫的霁谷子烦的不得了,“傻狗,边儿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