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云痕与方绝代同时转身,看到的却是冷若冰霜的蓝衣‘女’子,绕着鬼医走到了前头。
“太子殿下,我师父也对太上皇束手无策,这个‘女’子年纪轻轻,又何德何能治好太上皇的不治之症,何况,她来路不明,万一对太上皇动什么手脚,那后果谁来承担,这种事情,岂能儿戏,太子殿下,还妄思量过后,再定夺要不要让这‘女’子来医治太上皇。”蓝宁可的言语听起来是为太上皇担忧,可话中却能明显的听到她对方绝代的讽刺与嘲笑。
笑话,区区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怎能与自己的师父比较。
何况,她自幼跟随师父,不敢说医术天下第一,可世间诸多疑难杂症,她绝对不在话下。
她蓝宁可以断定,太上皇得的,就是不治之症。
而方绝代在听到蓝宁可的话后,却没有生气。
她刚才说她师父,想必鬼医是她的师父,鬼医与圣医大人齐名,两人的名字名震五湖四海,而她方绝代却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辈,蓝宁可对她有成就,也不无道理。
换成她,她也会不相信这么年轻的人,能够跨横鬼医,治好“不治之症”。
因而,方绝代并无多言。
赫连云痕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她的右手是赫连云痕带她到一名居住在深山的老医者治好的,两个月过去,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却已经无大碍。
赫连云痕虽然握她握的有些紧,却并没有‘弄’痛她。
“后果自然有本宫来承担,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十杯茶水里,她可以挑出醉茶,并说出饮用此茶后的后果,蓝小姐,当初你在品茶的时候,却是醉的不省人事。”
赫连云痕的一句话,打击的蓝宁可面容发烫。
鬼医大人听后,眉头微微一蹙,自是觉得自个的徒儿太过逞强了:“既然是太子殿下请来的人,自然有过人之处,宁可,为师不行,不代表广大人海中,没有能者。”
“是。”蓝宁可不甘的低下头。
赫连云痕回头,声音温和的说:“走吧。”
“嗯。”
……
赫连云痕与方绝代离开了名御庭后,蓝宁可这才抬头看向赫连云痕离开的背影,不甘的回头问:“师父,为何替那‘女’子说话,她摆明就是来拆师父的台,人本就有生老病死,太上皇的病……”
“为师倒觉得,此人在医术方面拥有着极高的天赋,她的嗅觉是分辨‘药’材最好的道具,宁可,你就看着吧,为师不会看错人的。”鬼医迈出了脚步:“走,我们也去看看。”
“是。”蓝宁可眉头恶狠狠的拧紧,鬼医说的那些话,让蓝宁可心里很不舒服。
师父她从来没有这么夸奖过她,如今倒好,对一个与她同龄的‘女’子,竟这般赏识。
还有太子殿下竟然对那个那般温柔。
她从来没有见过太子殿下对她笑过。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
阳光明媚。
曲折的廊庭,蜿蜒的小道,终于来到了西玄皇宫最为谧静的祖上宫。
那是西玄太上皇长年所居住的地方,因为久病不愈,西玄皇上赫连硕命人不得在祖上宫走动,以免干扰了太上皇休息,所以,祖上宫只有暗卫,没有‘侍’卫。
赫连云痕将‘侍’卫、宫人都屏退后。
只有方绝代与他踏入了祖上宫。
但是,鬼医与蓝宁可跟随在他身后,赫连云痕并未召他们入殿,所以,鬼医与蓝宁可只能在殿下守着。
……
赫连云痕掀开了内帘。
“来,就在里面。”
方绝代还未踏入内殿,就听到里头传来剧烈的咳嗽之声。
“我祖父一直咳嗽,特别是秋冬之季,祖父喘的更厉害,有时候还无法喘上气。”
“嗯。”方绝代默默的听,还未看到人,她不敢‘乱’下定论。
来到了‘床’榻前。
她看到的老人,瘦骨如柴,两眼深凹,毫无生气。
一旁的老太监在伺候着他,在他咳的很厉害的时候,替他‘摸’背,顺气。
老太监看到赫连云痕后,立刻起身,却先被赫连云痕给叫住了:“免礼吧。”
“代儿,你看?”赫连云痕压低了声儿问。
方绝代听到了他的呼唤声,先是怔了一下,看他一眼,而后,便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贵为一国太子,想知道她是谁亦是很容易的事。
不过,叫出来的“代儿”咋那么别扭。
“咻呼……咻呼……”沉重的喘息声,打断了方绝代的思绪。
方绝代快步的走了过去,问:“太上皇病发多久了。”
“就在刚刚发作,看起来比上一次还严重,最近这些天,还咳的厉害,看上太上皇这般辛苦,奴才这心都‘操’心了。”老太监一边轻拍太上皇的背,一边心酸的说,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方绝代听后,把手搭在太上皇那如干木一样的手腕。
然而,她的手刚刚放在太上皇的手腕上,太上皇就立刻将方绝代的手给甩开,并指着方绝代大喊:“鬼,鬼,有鬼,快来人呐,快来救救朕,有鬼,有鬼,你这‘女’鬼,别靠近朕,不是朕杀了你的,要怪就怪你们自作孽,报应啊报应,鬼,快来人……”
“太上皇,太上皇,这儿没有鬼,只有太子殿下跟新来的太医大人。”
“鬼,她就是鬼,小喜子你看看她像谁,她回来了,她回来要朕的命来了,快请法师大人,快把这只‘女’鬼抓走。”太上皇指着方绝代大吼大叫,就是不让方绝代靠近她。
方绝代无奈的站在‘床’尾的那个位置,默不作声的看着太上皇。
这个老东西莫不是做了太多亏心事,见着了人就喊鬼,不然就是快死了,回光返照,看到了鬼。
方绝代这么一想,便忍不住的打了几个寒颤。
莫不是真的鬼。
她可就是从华夏穿越来的呢。
她回头扫了眼赫连云痕。
赫连云痕对她点了一个头,便走向太上皇,往太上皇的身上点了点,太上皇立刻倒在了小喜子的身上,小喜子把太上皇扶到了‘床’上躺好,一把泪一把鼻涕的说:“太子殿下,太上皇近来每日夜里总会喊有鬼,总是觉得有鬼要来害他。”
“先别说那么多了,代儿,你去看看我祖父。”
“好。”方绝代多看了两眼躺在榻上的太上皇。
他头鬓霜白,脸‘色’黑青,气‘色’宛如死人,看这情况并不大好。
她先是端起了放在桌面上的那一碗‘药’嗅了嗅,那碗‘药’早已放凉了,估计是这太上皇刚好在准备吃‘药’时就发病,所以这碗‘药’一直没有动过。
闻过之后,方绝代便问小喜公公一些事情。
“公公,太上皇是否经常在夜间子时发病,发病时有‘胸’闷,呼吸急促的症状,闻到其它刺鼻之类的东西也会产生这种症状。”闻着这碗里的‘药’材,再看看刚才太上皇的发病症状,以及太上皇的病状来看,病情渐渐的浮在她心底。
小喜子听后,点头道:“是,正是如此,所以这祖上宫什么‘花’‘花’草草咱家都不敢种。”
方绝代问完了话,不再准备替太上皇正面的号脉,她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一根红线,递给小喜子:“把线系在太上皇的手腕上。”
小喜子就按方绝代说的话去做,把红绳系在了太上皇的手腕。
方绝代拿着另一端红绳,来到了桌前,坐下。
赫连云痕望着她,‘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晃然间,视线渐渐的模糊,一道紫‘色’的身影却出现在他的脑海。
她在跳舞,妙曼的舞姿令人梦回牵萦。
紫画,你说她像不像你?
她跟你一样,喜欢紫‘色’的衣服,‘玉’钗,最重要的是,你会的,她都会。
我把你留下来的东西,留给她了。
……
“先前那些‘药’,没有问题,太上皇只要按那些‘药’来服用是不会有出错。”这时,方绝代的声音将赫连云痕的思绪拉拢回来。
赫连云痕脑海中的画面也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那为何太上皇不但没有缓解病情,反之更严重。”
方绝代反手一抖,便针太上皇手腕的系着的红绳解开,红绳瞬间被收回到她的衣兜里,她站起身,回道:“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太上皇居住,他得了哮喘病,古人云,外邪至哮,这里的风气不太好,你看看‘门’窗都是闭塞的,半棵树木都无,空气不流通,就算服用再多‘药’,也无效。”
“那在院子种些树,把‘门’窗打开,是不是就会好些。”赫连云痕问。
“不!”方绝代起身道:“有时候只会适得其反,你们这里,离山最近的地方是哪里?”
“东南位。”赫连云痕看向东南方向。
方绝代立刻转身,朝东南方向走去,轻轻的打开了窗子,对面真的有一座山,山木的草木青葱郁郁。
“太子殿下,你入过山吧。”方绝代问。
赫连云痕听到这样的问话,只觉得好笑,也觉得方绝代这样问他很可爱,前两个月还从大森林里走出来,这会儿她问她“入过山吧”,不觉得很滑稽吗?
“嗯。”赫连云痕轻笑点头。
“你有没有体会过大自然的空气比这繁华的城市要清爽干净的多,特别是早晨。”方绝代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她并没有在这片宫殿闻到一丝清爽的空气,反而是一呛的‘药’香,但是,她的神情就好似自己身处在深山之中,享受着干净纯真的空气。
赫连云痕不可否认点头,虽然他每一次入山狩猎,都没有特别的去注意山里的空气,可每次踏入茂密的山林,总能给人一股用不完的劲。
“的确。”
“你家祖父若是单靠‘药’物来医治,我敢保证,你祖父过不了这个冬。”
“这……”赫连云痕眉头皱了起来:“代儿,我千里迢迢寻到你,是想你医救我祖父,我祖父……他还不能死。”
“还不能死?”方绝代回身看他,这话让她有些不明白了:“什么叫还不能死?”
“就是……”
“皇上驾到!”
就在这时,大殿外面传来了通报的声,打断了赫连云痕的话。
方绝代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那皇上不正是赫连风华的父亲,赫连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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