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身边一直都有保护的人,这个无论是东篱还是陆苒珺都知道,因此一来庄子她就吩咐下去,将今日的事送到陆家。
陆苒珺也知道自己的行踪她父亲定然都知晓,不过有些事她还是让人带了信回去。
“吴家那样的首富,人口不下百人吧!”
东篱将簪子重新插在发间,点头道:“应当是,小姐可是害怕,奴婢会守着您的。”
陆苒珺摇头,“并不是,我只是在想这些人……太无辜罢了,原本只是寻常人,过着富足安生的日子,却一朝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东篱低下头去,走过去在她脚边的杌子上坐下。
她是平民出身,对于这样的不公早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认知。
可那又如何,这就是生存。
“小姐无需多想,下辈子他们定然有个好归宿。”
“看来这个朝廷早已腐败了,”陆苒珺轻笑,“既然如此……”
“小姐……”东篱连忙阻止她后头的话,道:“天色已晚,您该歇息了。”
陆苒珺扫了她一眼,“啊,是呢!”
屋子里的灯火不久便被熄灭了,归于寂静。
陆苒珺这一夜睡得不大好,她梦见了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束缚着她的牢房里,不同的是身边多了许多沐浴在血泊里的人。
他们张着手,向她求救,哀嚎着……
天色微亮,陆苒珺便惊醒了,躺在陌生的床上,额间冷汗淋漓。
她没有出声打搅睡在脚踏上的东篱,只是睁着眼看着头顶的帐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
“小姐……”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陆苒珺侧目看去,见到东篱坐起身子,她道:“你也醒了。”
东篱应声,苦笑了下,看到昨晚的情景,是谁都很难安然入睡吧!
“小姐要起身吗?”
“不必,我不大想动,你也躺下吧,现在还早。”
两人就这么躺着,谁都未在说话,的确,经过昨晚的事她们都没休息好。
陆苒珺很快就又睡了过去,毕竟昨日累了一天。
待她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梳洗完毕,她用着东篱端来的粥和小菜,“小侯爷呢?”
“奴婢打听过,小侯一直未现身,怕是不在庄子里。”
“是么,看样子差不多了。”
她将粥用完,东篱也自主地收拾下去又沏了茶过来。
直到正午时分,裴瑾琰才回来,竟是第一时间来见了她。
知道她没有先行回去,他其实是高兴的,“那笔脏物追回了?”陆苒珺掀起眼帘问道。
裴瑾琰点头,一夜的奔波劳碌让他很是疲惫,眼中的红色血丝也极为明显。
平日里打理得极好的衣冠也有些凌乱,陆苒珺看得出来,他是一回来就见了自己。
“我也与父亲说过了,这件事会以正常路径呈报到皇上面前,而皇上的暗卫会查到于二皇子有关的蛛丝马迹。不过我想即便如此,以皇上的性子大约也是掩饰过去吧!”
这就是太子的无奈了,无论他做的有多好,无论二皇子做得有多差,皇帝看见的永远只是他与最爱的人的孩子。
也就是说,从太子出生就输在了起点上。
这些年因为裴家,太子没有出过大错,同时又要防备着无时无刻盯着他们的二皇子与薛家。
想来这场博弈真的是很精彩又危险至极!
裴瑾琰疲惫地靠着大引枕,歪在炕上,“即便如此,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好,今年江南水患,皇上因着二皇子的名声,有意让他南下治理,好博个美名,将来继承大统也有益。”
“但是他也怕二皇子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不是么,毕竟他不像我父亲。二皇子可是有你们这样的死对头呢,一旦有机会,你们决不会放过。”
陆苒珺的话让裴瑾琰轻笑出声,“你倒是什么都看得明白,不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对我说出来,真的没关系么?”
“是你的话就没关系。”
“哦?”
“我们是同盟不是么,”陆苒珺呷了口茶水,“想要获得别人的信任,就得先相信别人,况且,这个人还是你。”
裴瑾琰勾唇,“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对我也是不一样的?”
“的确是,至少除了身边之人,就只有你最让我信任了。”
陆苒珺垂下眸子,这话有几分是真她已经不知晓了,但是不可否认某种事情上她还是信任他的。
虽然不是完全。
裴瑾琰扬起淡淡的笑意,其实,他们都是同一种人,所以彼此的想法都很清楚。
可就是这样,他才会有失落。
“如果皇上真的打算让二皇子南下,那么最好的跟随着就是我。若是二皇子出了意外,我难辞其纠,而且这样我也不可能下手。”
没有再纠结那个话题,他平静地叙述着可能发生的事实。
陆苒珺歪头想了想,“那么,趁着二皇子不在京都得日子,削弱他的势力不也一样么!”
“是这样不错,可我一旦离开,能胜任此事的……”
“陆家不会出手的,”陆苒珺道:“我也不能出手,父亲是皇上身边的人,我的动作瞒不过他。”
所以,这就是个死局。
可以说,皇帝已经料到了这些,也是在为二皇子保驾护航。
陆苒珺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很不舒服,想到宫里那个弱小的太子,头一回觉得对皇帝竟是如此愤怒。
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薛贵妃与二皇子,明知道一旦他最爱的儿子登上帝位,皇后与太子都活不了。
可他还是那么做了,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拥有他们呢!
赋予了生命却又要剥夺回去,对于太子来说何其残忍。
裴瑾琰知道她的意思,不过他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二皇子不会放过陆家的,薛家亦不会。”
“作为皇帝的心腹,父亲会有法子解决的。”
“你就这么相信皇帝真的信任陆大人么?”
陆苒珺动了动眸子,“不,身为帝王,或许他谁都不信任,所有人不过都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既然我都知道这个道理,父亲更应该明白,所以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