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父亲

?

请牢记本站域名<=““>

一道纤瘦单薄的身影跑出咖啡厅,跑过车流纵横的马路,继续,不停歇地跑在人行道上,就像是一头年幼却倔强的母豹,她的眼泪碎裂在空气中。

苏暖迅速地跑着,她转头看着路上的车辆,想要拦下一辆的士,她听到心脏传来暴烈的跳动,那种跳动发出过于巨大的回响,以至于她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宿命带着悲剧色彩,却不知是如此的残忍,脚上的高跟鞋一拐,跌倒在地上。

完好的掌心被蹭破皮,晴朗的阳光下,她看到大片的划痕,和划痕缝隙里渗出的细密血珠。

纱布染上妖冶的血色,苏暖只是笑了笑,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裙衫沾染了灰尘,她无暇去清除干净,便开始飞奔。

脸色苍白似空白的纸张,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那双空洞的凤眼只是迅即地寻找着可以送她去那个地方的车辆。

她的大脑里还回荡着刚才的画面,聂晓颖站在她的对面,清清淡淡地望着她,和她相似的凤眼里,闪动着湿润的光泽。

“虽然你的身体里流着一半我的血,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聂晓颖一边说着,一边流下了眼泪,她轻轻地擦掉,残留泪痕的眼紧紧地看着神色寂静的苏暖。

她大约也无法容忍自己说出这样恶毒的话,却最终无法将它埋藏在心底,二十四年后再看到这个孩子,她所有的不堪记忆都被才黑暗处勾引出来。

“当年和苏振坤的协议,只要我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去,他就放我离开,不会再将我困缚在那个贫穷的地方。”

“明明不想爱的两个人,我明明已经告知他,我有自己心爱的男人,他却还是强迫勒了我,让我怀孕,直至……生下对我来说是一个耻辱的孩子。”

聂晓颖的身体不可遏止地颤抖,咬牙切齿的话还未说完,泪水便如泉涌般往下掉,分不清是因为太过怨恨还是过于痛苦。

她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对苏暖的厌恶和痛恨,这个高贵的女人喜欢坦诚,尤其是对眼前这个被自己抛弃的孩子而言,坦诚得近乎残忍。

“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差点失手掐死你,幸好没有,如果你真的死了,那现在宁儿该怎么办?”

苏暖静静地听聂晓颖说完那些狠绝的言语,看着那些掉落在地上的眼泪,她听说眼泪送身体里流出来的时候有几千度,烧得一颗心发疼,然而流出来后,却慢慢地变凉了。

“也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惩罚我对爱情的不忠诚,所以现在,宁儿竟然需要你的血才能活下来。”

聂晓颖的口吻低郁了几分,眼里眉间充满了忧郁的仇恨,她深吸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不允许自己一再地失态。

苏暖微微地漾起嘴角,很纯净的笑容,却格外的幽深:

“或许您当年应该掐死我,最起码现在您不必一直抱有希望,宁儿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她只是您的女儿,请您一直记住这一点,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苏暖冷冷地越过这位伟大的母亲,像一阵虚无的风,聂晓颖却抓住了她的手,也只是一错愕,彼此都颤抖了下,而后迅速地放开,恢复平静。

“我不喜欢别人突然地碰我,尤其是陌生人。”

苏暖淡淡地解释,眉眼间不见任何情绪,聂晓颖的眼泪没再流出来,而是在空气里干涸掉。

“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又怎么样,我早已决定和自己的宿命和平相处,即便是带着悲剧色彩又如何,人一旦认命了,便会变得无所畏惧。”

“这个世界上,瞿夫人觉得还能有什么能威胁到我吗?”

苏暖静静的声音仿佛要穿透人的灵魂,她的眼神很清冷,看不到生也看不到死,只是望着聂晓颖脸上的痛苦,很好奇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她早已在时光的流逝和鞭笞里,忘记了那种清晰的描绘。

苏暖笑笑,然后擦肩而过,便听到聂晓颖的声音:

“那么苏振坤呢,他对你来说,是不是同样不构成威胁?”

----《新欢外交官》----

“苏振坤被关押在f市的重刑监狱里,虽然是无期徒刑,最起码人还活着,你当然应该知道,为了宁儿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直到再也跑不动,苏暖气喘吁吁地站在路边,俯下身,双手撑着膝盖,眼眶内积蓄的泪水倒涌,心口里涌出大朵的风,黑暗阴冷。

多么滑稽的惊喜,她的父亲竟然还活着,却唯独她一个人蒙在鼓里,难道父亲对她的怨恨真的深到不愿再看她一眼吗?

不可能的,即便她当初做错了事,父亲也不可能这样对待她,他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而已,只是为了让她苦难的生命不再有任何的牵挂。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她让自己笑了一下。

苏暖,笑了一下。

于是,便真的笑起来。

她再次跑起来,在十字路口看到一辆熟悉的跑车,那一刻,空寂的内心被开心填充,她在那辆跑车启动该驶过去之前,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便冲了上去。

两条手臂大喇喇地张开,阻拦下那辆宝蓝色的跑车,车子停下来,在距离她只有十公分的地方,骤然刹车,涌起呼啸的风,吹鼓了她的裙摆。

苏暖钻进车里,将包里所有的钱都倒出来,放在跑车内的储物柜上,模糊的视线看不清司机的脸:

“请你送我去f市的监狱,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伸手揩掉眼角可能滑落的泪珠,苏暖才看清身边的男人,是那个英俊的混血儿,他正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似乎有太多的疑问。

苏暖淡淡地笑了下,将那堆钱往泰伦斯的面前推了推:

“油钱我可以支付,如果这些钱还不够的话,回来后我可以还给你,现在,可以快点开车吗?我急着去见我的父亲。”

泰伦斯有霎那的晃神,望着苏暖眼底浮动的泪波,抿了抿嘴没有多问,发动了引擎,车子飞快地行驶起来。

许久之后,安静的车内才想起苏暖的声音,她一直遗忘的一句话:

“谢谢。”

泰伦斯凝重的神色忽然轻松了几分,他在后视镜里瞟了眼脸色疲倦的苏暖,伸出一只手将那些零碎的钱都扫进了储物柜里。

“不用感谢我,你付了我油费不是吗?f市的监狱,可不近啊!”

苏暖在看到泰伦斯真的伸过手来拿钱时,她的手略略挣扎了下,终于还是选择了放开,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钱被拿走。

她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身上毫无分文,她原本抱有侥幸的心态,以为开这样高档跑车的男人,怎么会稀罕那些钱,结果她想错了。

“你的车上没有计程器,你怎么知道那些钱没有多?”

“既然这辆车没有计程器,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它拦下来?”

泰伦斯偏头打量着苏暖,而后优雅而风趣地笑笑,灰蓝色的眸子里只有苏暖一个人的影子:

“看来我真的有自我检讨的嫌疑,第三次,你似乎还是没有认识我?”

苏暖转头看着这个和她有过两面之缘的男人,她的确想不起他的名字,即便他上一次特意强调过,她能认得这辆车,因为曾经陆暻泓开过。

陆暻泓。

眼前飘过这个名字,苏暖低头看了看一身脏乱的裙子,她忆起今天的约会,她再一次地爽约了,以他的脾气,定然会不悦,事不过三,她却促成了第三次发生。

拿出手机却发现已经没电,她没有熟练地背下陆暻泓的号码,即使借来手机也无济于事,这一次,终究还是她对不起他。

“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泰伦斯笑了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因为他看出苏暖并不愿意告诉他是什么重要的事,便转移话题:

“刚才那样站出来拦车,难道不害怕吗?”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爸爸不想再见到我。”

苏暖笑得有些灿烂,却有种强颜欢笑的苦涩,泰伦斯瞥了她一眼,身边的苏暖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便道:

“还有四个小时车程才到f市,你先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苏暖应了一声,她时刻关心着父亲,然而,大脑里还不时闯入陆暻泓的模样,望着窗外的高速公路道口,如果她愿意的话,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可是,在陆暻泓和父亲间,她终究是选择了后者,车子驶上高速公路,苏暖闭上了眼,依靠在座位背上,听到泰伦斯淡淡的笑声:

“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吗?”

苏暖没有睁开眼,却在睡着前回了他一句:

“谁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一点也不骄纵傲慢的语调,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泰伦斯眼角的余光瞥向苏暖,她安静的睡颜映在他的瞳孔上,因为苏暖那一句破罐子破摔的话而莫名地心疼这个单薄的女孩子。

他想并不止是他会心疼,只要是个男人,看到这样的生命,都会不由自主地去怜悯,而他只是其中的一份子。

----《新欢外交官》----

到了f市苏暖便主动醒过来了,车前是一大块空地,萧条之景令她酸涩了眼睛,她一转头便瞧见车窗外的监狱,硕大的铁门挡住了里面的景象。

苏暖的心难受得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她推开车门跳下去:

“谢谢你,再见。”

她朝着不远处的铁门飞快地跑去,涌动的风声灌入她的耳蜗里,给她一种萧瑟的压迫感,然后,她的脚步便顿住了。

在门口站岗的武警拦住了她的去路,当那枪支往苏暖跟前一指,她吓得倒退了一步,后脚跟一扭又差点摔倒,却被一双手扶住。

苏暖好奇地转头,便看到泰伦斯笑吟吟地朝她眨眨眼,然后扶正她站稳后,放开她,径直走去和武警交涉,当他再次走回来时,身后的铁门也徐徐打开。

“现在可以进去了,记得在门口办好手续。”

苏暖有些怔愣,她不知道泰伦斯用了什么方式让对方同意开门的,却是很感激地向泰伦斯鞠了个躬,快速地跑了进去。

她去过拘留所,却从未来过监狱,就像现在走在空荡的道路上,趔趄地跟在狱警身后,她却无法压抑内心的战战兢兢。

原来真的有苏振坤这个人,然而,她却是在两年后才知道,还是由恨不得她去死的母亲口里得知。

监狱的四周都是七米高墙,还有防护网,苏暖透过防护网时,便看到在里面操场上打球运动的犯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并不见苏振坤年龄层的犯人。

“犯人现在应该还在制衣厂里劳动,所以我先领你去接见室等吧。”

“好的,谢谢。”

苏暖在去接见室的路上,便看到几辆大卡车从外面开进来,然后沿着她所走的道路开到底,在一间占地面积比较大的房子前停下。

狱警察觉到苏暖缓下脚步,也未催促,还好心地解释道:

“那里就是制衣厂了,这些卡车是来运衣服的,等装好这些货估计就放工了。”

苏暖的心跳一顿,她往制衣厂的方向走了几步,便被狱警阻止,不允许她再走过去,但苏暖却忍不住望过去,试图寻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过会儿就能看到了,没必要现在这么急。”

苏暖饱含歉意地朝耐心的狱警笑了笑,却没有立即就走开,一双眼睛还在那些来回走动在卡车和制衣厂之间的犯人间停留。

她想念着自己的父亲,无论是出于亲情还是愧疚,既然父亲还活着,她就无法做到不闻不问,即使父亲的爱总是那样深沉,她也始终爱着他。

她已经没有了多于的感情,这个世上,唯一值得她全身心去信任的只有父亲,她也只能爱一个人,便是自己的父亲。

即便她此刻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张美丽而英俊的脸庞,她也刻意地去忽视,她将之归类于内疚,她失约了,所以才会这样经常性地忆起陆暻泓。

在被狱警拉走的霎那,苏暖的眼角瞥见卡车边的一抹身影,她的双脚像灌了千斤如何也挪不动,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站在远处,看到父亲在田间辛苦的样子。

卡车边,几个中年男犯人将沉重的纸箱搬上车厢,然后又回到仓库里抬出别的纸箱,苏暖的眼泪再一次流下,她伸手一把抹掉,耳边狱警在说着什么,她完全听不见,只是静静地看着,不愿移开自己的双眼。

苏振坤身上穿着狱服,喘着粗气,将一个纸箱搬上车子后,他慢慢地走回到仓库边,蹲坐在地上休息,喝了口门边摆放着的水瓶。

一月初的天气明明很冷,他的脸上却渗出细细的汗水,他用刚挽起的袖子擦了一把,便重新起身去搬箱子,两年前的一头黑发已经半白,苏暖看不清他的脸。

远远望去,苏暖看出苏振坤苍老了不少,每搬起一个箱子,她都会发觉苏振坤的停顿,他会在原地站一秒,然后才朝卡车走去,脚步很沉重,沉重到每一步都仿若踏在她的心头上,令她的呼吸困难起来。

“小姐,他们就要放工了,你还是过去等吧,这里不允许犯人和家属见面。”

苏暖轻淡地扯了下嘴角,很勉强的笑容,她快速地擦掉残留的泪迹,在狱警的叹息声里,跟着走去接见室,转身离开前,目光还是望着远处劳作的身影。

然后,她的眼泪又涌出来,静静的,也是透明的。

她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问,想要问苏振坤,这个她叫做爸爸的男人,为什么宁愿让她活在自责里,也不愿见她一面?

可是,当在接见室真的看到走进来的苏振坤时,苏暖哽咽住了所有的话语,她紧紧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苏振坤从小便不喜欢懦弱的孩子,所以她从不在他的面前哭,即使嚎啕大哭,也只会得来清冷的一句训导,那就是她的父亲!

苏振坤的身上还残留着汗水味,黝黑的脸庞上早已沧桑遍布,当他看到僵硬地站在玻璃窗另一边的苏暖时,皱了皱眉头,却还是走了过去。

当真的被苏暖发现这个真相,他也没有再躲避,而是坦然地面对,走到玻璃前坐下,拿起了搁置在边上的电话。

苏暖隔着一层玻璃,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有些无措,却还是在苏振坤拿起电话时,也用微颤的手捧起了电话,放在耳边,听着父亲的呼吸声。

在苏振坤刚才皱眉时,她便看到他额头上清晰可见的皱纹,就像是被无数刀子深深地刻过一样,身体也消瘦得不成样子,所以,这一刻,唯有沉默是她最为真实的感情。

“你的手受伤了。”

苏振坤的声音很清淡,并不夹杂着任何的感情,仿若是在陈述一份报告中的一句话,苏暖抬头,看着苏振坤甜甜地笑起来,忘记了一切沉痛。

“我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爸爸。”

所有的质问都没有出口,最后只化为寻常不过的对话,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质问苏振坤,唯有她不可以。

她从小便见证着苏振坤的苦难和决绝,知道他每一天的艰辛和悲苦的内心,这样一个男人,被无望的爱折磨得身心疲惫,她又怎么能要求他给出宠溺的父爱?

即使他一父亲的身份清冷地对待自己,她也无法去责怪,不忍去责怪。

可是,苏暖直到自己并没有那么伟大,日复一日地用这些理由麻痹着自己,早已在心里结茧,不愿再去自欺。

她是隐隐怨恨着苏振坤的,然而这份埋怨远远抵不过对父亲的敬重和爱意,所以,当她面对苏振坤时,永远做不到歇斯底里的质问。

“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也知道你一定会找来,所以,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在等待,因为我清楚,不见一次你是不会罢休的。”

苏振坤的声音幽远而冷寂,苏暖握着电话,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然而父亲那静寂的眼神里只有无尽的空洞,再无别的情绪。

没有见到她的喜悦,也没有对她当年一意孤行的责备,只有波澜不动的淡漠和冷静。

苏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她不认为那会是喜极而泣,牵强地抿起嘴巴笑了一下:

“爸爸,我就是想你,就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我过的很好,我一辈子都是这样过的,没什么不好的。”

从喉咙最深处发出的沉寂声音,苏暖垂下眼沉默了几秒,倏尔仰头盯着苏振坤,声音跟父亲一样安静:

“可是我过得不好,这两年我一直在想爸爸,我以为爸爸已经……”

“无期徒刑跟死难道有差别吗?”

苏振坤坐在对面,看到苏暖红润的眼圈,没有激动的心情,只是淡淡地说:

“既然已经见到了,现在,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我是您的女儿,为什么不能再来看望您?”

苏暖的声音不禁提高,带着固执和些许的质问,虽然前一刻她还谨慎地思考着,如何不惹父亲生气,可是,现在她却无法做到冷静。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算你来了,我也不会再见你。”

苏振坤静静地说完,便果断地挂了电话,站起来转身便走了出去,接见室的门打开的瞬间,他的狱服在风中轻轻地扬起一角。

苏暖拿着电话,站在玻璃的彼端,望着那道没有留恋的背影,冲着已经走出接见室的苏振坤大声喊道:

“我还会再来的,不管爸爸愿不愿意见我,我还会再来的!”

苏振坤的脚步没有些许的停顿,一如既往地往前,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呼唤。

坐在监狱外的阴暗角落,苏暖的眼泪大片大片地滑下来,无法阻止,也不屑去阻止,既然难过,那就彻底地难过吧。

她的母亲恨不得她立刻去死掉,那样,她的身体就可以留给宁儿了,如果她真的死了,父亲也不会伤心一秒。

既然如此,她凭什么要将身体留给宁儿,即使死去,她也会在死前毁掉这具身体,她所遭遇的痛苦,不是成全宁儿的理由。

既然已经知道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会查不到她的身体状况吗?

明知道她曾做过换心手术,却还是执意要她捐献骨髓,不顾她的生命安危吗?

宁儿,你成就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而我,造就了这个世界上最冷血的母亲。

可笑的是,我们的母亲竟然是同一个人!

----《新欢外交官》----

陆暻泓站在陈旧的楼房下,挂断电话。

“陆部,苏小姐被瞿夫人带走了,现在正在如岸咖啡厅里……”

一句话就像一根刺狠狠地刺进他的心房,陆暻泓将手里的蓝色妖姬往路边的垃圾箱里一丢,蓝色的花瓣纷飞落地,他转身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一眨眼便飞出了几米开外,然后在咆哮的发动机声响里,迅速地远去直至消失。

装饰雅致的咖啡厅隔间的门霍然被推开,聂晓颖被这莽撞的声响拉回神,回转过身便看到面色冷清的陆暻泓屹立在门口。

镜片后的眼眸冷冽地扫过聂晓颖对面的沙发,然后冷冷淡淡地落回聂晓颖的脸上:

“暖儿人呢?”

“暖儿?如果我没记错,陆部长和苏暖认识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吧?”

聂晓颖优雅的嗓音里,难掩的是对陆暻泓这样称呼的不满,拧着柳眉,看着这个冒失撞进来的男人,这些年,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想起苏暖离开前对自己的顶撞,聂晓颖轻轻地拂去眼角的细碎晶莹,微扬削尖的下颚,红润的唇瓣微启,属于中国式的冷漠和阴郁:

“我已经开了个价给她,陆部长也该清楚自己和苏暖之间的身份差距,又何必要用鸡蛋去磕石头,最后受到伤害的终究还是她。”

陆暻泓的脸色顿时阴暗起来,就像是下雪前的征兆,他看着聂晓颖自以为是的脸庞,脸上突然勾勒起生动的笑容:

“那瞿夫人到底出了多少钱让她来断绝和我的关系?”

“这不管陆部长的事,陆部长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再去纠缠她便是。”

“那瞿夫人出价吧,多少钱以后才能不再干涉我的私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

聂晓颖骤然起身,目光冷然地盯着陆暻泓,微眯的凤眼和苏暖那双澄澈的眼睛十分相像,只是聂晓颖的眼中已经不复苏暖的干净。

所以对瞿夫人的这双眼睛,陆暻泓丝毫生不出异样情绪,甚至连最起码的斡旋都不愿,对他来说,女人便是一种不可理喻的生物。

当然,苏暖对他的生命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也只会是这样一个,便已足矣。

“无论有没有苏暖,我都不会和宁儿在一起,瞿夫人这样费尽心机地赶走我身边的女人,不如去规劝宁儿放手,没有结果的执念,只会害人害己。”

“你以为只要你想要就可以了吗?不说你和她隔了个陆少晨,单单是你陆家长辈,会允许一个身家不清白的下堂妇进门吗?‘

面对聂晓颖的咄咄逼人,陆暻泓只是轻笑了一声,脸上依然是清冷的神态:

”瞿家的长辈当年能同意夫人进门,为什么陆家就不行,就因为瞿副总参谋长也是二婚吗?“

”我和弈铭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可以为了彼此放弃一切,像你们这样玩弄感情的人怎么会懂!“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我们是不是在玩弄感情,夫人和参谋长的爱情,我想如果没有已故前瞿夫人的成全,今时今日,夫人还只能守着爱情的空壳吧。“

”你派人调查我?!“

”夫人不是也做了相同的事,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聂晓颖冷眼看着和自己对峙的陆暻泓,冷冷地一笑,复而坐回了沙发上,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你已经知道了我和苏暖的关系?“

”那很重要吗?认回自己的母亲,对一个从小缺乏母亲的孩子来说,根本没有必要,况且,夫人根本没想要认回暖儿,不是么?“

聂晓颖喝咖啡的手一顿,一滴咖啡溅落在膝盖的裙衫上,温热的触觉直达皮肤表层,她将杯沿凑到唇边,轻抿一口:

”我为什么要认回这个孩子,她残忍到不愿意救自己的妹妹,她甚至比苏振坤还冷血无情,呵,这样的孩子你觉得我认回来有什么用?让她笑着看宁儿一点点地死去吗?“

陆暻泓的脸早已覆上了一层薄冰,他俯视着优雅自处的聂晓颖,可以想象到,刚才在这个位置,这番话原封不动地对另一个人说过。

”那么,夫人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聂晓颖诧异地看向陆暻泓,陆暻泓只是转身打开门,离开前淡淡地留下一句话:

”夫人已经丧失了一个母亲的资格,如果夫人为的是暖儿身上的骨髓,那么,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即便是赌上我的一切,也不会让人伤害她一根头发。“

”陆暻泓,你以为你斗得过瞿家吗?“

陆暻泓停驻下身体,微侧头,看着气愠的聂晓颖,轻蔑地扬起嘴角: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是瞿夫人告诉我,爱情应该无所顾虑的吗?“

聂晓颖不敢置信地看着陆暻泓:

”你竟然敢说你爱苏暖?“

------题外话------

看了亲爱的们的留言,咱惶恐了……哆嗦了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

你接过吻吗? 三苦涩的生命 二第七十八章 我想给你拍裸照“殉情”和“谋杀” 三毒舌的男人 一错过的相遇 一第七十七章 往事如烟第五十八章 父子对阵第四十一章 挚爱一生“殉情”和“谋杀” 四第六十章 自作自綬第二章 售书会 一第六十一章 婆媳大战 精第四章 下跪求饶第十三章 我家暖暖第三十二章第五十三章第八十章 我有点喜欢你了 一第二十章 在水一方大结局 下卡布奇诺的余味 四第七十七章 往事如烟第七十八章 青岩门 一第十章 母女第六十六章 结婚证?第六章 陆暻泓,你跪下彼此陌生 三第二十六章 我喜欢他怎么样第八十章 我有点喜欢你了 一第五十一章 公主的奖励第八十章 我有点喜欢你了 一彼此陌生 三谁的维纳斯 四第五十九章 幼稚的男人第三章 天使的陨落第八十五章 真的结婚了大结局 下谁的维纳斯 三第二十四章你接过吻吗? 一第三章 售书会 二第五十二章第五十九章 花栗鼠也咬人第三十七章 陆家的媳妇第五十三章第三章 售书会 二第三十七章 陆家的媳妇第四十九章 偸鸡不成蚀把米第八十章 我有点喜欢你了 一第十二章 童话第二十八章 无赖是这样炼成的第七十章 爱第五十四章 古怪老头卡布奇诺的余味 二第六十一章 婆媳大战 精第八十五章 真的结婚了第四十五章 生日宴会我们的关系 四谁的最残忍 六第二十八章 无赖是这样炼成的卡布奇诺的余味 一第六十四章第二十二章 耍流氓第六十三章 美人鱼 二第二十章 在水一方“殉情”和“谋杀” 四第六十章 自作自綬第二章 新生命的到来毒舌的男人 三 +入V通知第十三章 我家暖暖你是故意的吧? 二太阳雪 三第三章 这孩子像我 免费第三十八章 他的用心第七章 爱情的答案第三十二章谁的最残忍 三第二十三章 男人的蜕变针锋相对 二第三十五章 我爱你 精第六十四章第四十三章 我不会让出他第七十一章 陆部的鱼尾纹第三章 天使的陨落第六十二章 美人鱼 一我们的关系 三第五十九章 花栗鼠也咬人第六十三章第四章 下跪求饶第五十六章 老活宝第六章 可怕的男人 精第六十三章 美人鱼 二彼此陌生 三第二章 售书会 一第十八章 我要你负责第二十一章 爱情来得太快第十九章 代理yun母
你接过吻吗? 三苦涩的生命 二第七十八章 我想给你拍裸照“殉情”和“谋杀” 三毒舌的男人 一错过的相遇 一第七十七章 往事如烟第五十八章 父子对阵第四十一章 挚爱一生“殉情”和“谋杀” 四第六十章 自作自綬第二章 售书会 一第六十一章 婆媳大战 精第四章 下跪求饶第十三章 我家暖暖第三十二章第五十三章第八十章 我有点喜欢你了 一第二十章 在水一方大结局 下卡布奇诺的余味 四第七十七章 往事如烟第七十八章 青岩门 一第十章 母女第六十六章 结婚证?第六章 陆暻泓,你跪下彼此陌生 三第二十六章 我喜欢他怎么样第八十章 我有点喜欢你了 一第五十一章 公主的奖励第八十章 我有点喜欢你了 一彼此陌生 三谁的维纳斯 四第五十九章 幼稚的男人第三章 天使的陨落第八十五章 真的结婚了大结局 下谁的维纳斯 三第二十四章你接过吻吗? 一第三章 售书会 二第五十二章第五十九章 花栗鼠也咬人第三十七章 陆家的媳妇第五十三章第三章 售书会 二第三十七章 陆家的媳妇第四十九章 偸鸡不成蚀把米第八十章 我有点喜欢你了 一第十二章 童话第二十八章 无赖是这样炼成的第七十章 爱第五十四章 古怪老头卡布奇诺的余味 二第六十一章 婆媳大战 精第八十五章 真的结婚了第四十五章 生日宴会我们的关系 四谁的最残忍 六第二十八章 无赖是这样炼成的卡布奇诺的余味 一第六十四章第二十二章 耍流氓第六十三章 美人鱼 二第二十章 在水一方“殉情”和“谋杀” 四第六十章 自作自綬第二章 新生命的到来毒舌的男人 三 +入V通知第十三章 我家暖暖你是故意的吧? 二太阳雪 三第三章 这孩子像我 免费第三十八章 他的用心第七章 爱情的答案第三十二章谁的最残忍 三第二十三章 男人的蜕变针锋相对 二第三十五章 我爱你 精第六十四章第四十三章 我不会让出他第七十一章 陆部的鱼尾纹第三章 天使的陨落第六十二章 美人鱼 一我们的关系 三第五十九章 花栗鼠也咬人第六十三章第四章 下跪求饶第五十六章 老活宝第六章 可怕的男人 精第六十三章 美人鱼 二彼此陌生 三第二章 售书会 一第十八章 我要你负责第二十一章 爱情来得太快第十九章 代理yun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