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占便宜

“如此隆重的宴会,本宫怎能马虎。”我假笑道,身体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太妃今日这般,倒让朕想起了一个词?”我明知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他。

“什么词?”

“爱屋及乌。”北天帆性感的唇瓣大大扬起,笑得明媚如三月春阳,但只那么一瞬间立刻乌云盖顶,某人的脸阴沉的吓人。

“太妃,朕用词是否准确?”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那张脸,又笑得绚烂,明媚得有些刺眼,这家伙变脸的速度还真快,我冷哼一声,扭头装没听到。

我以为宴会结束后北天帆会继续借题发挥,对我冷嘲热讽一番,但结果他抛下了这句爱屋及乌之后,对此事不曾提及,让我十分意外。

北天帆除了说话歹毒,为人阴险这一点,但却没有荒废朝政,听说这段时间,还特别勤勉,御书房的灯火经常半夜不熄,连着十几天都没有翻过哪个妃子的牌子。

这下妃子们就坐不住了,开始奇招百出,不是这个去御书房送参汤,就是那个熬了滋补养神粥端去,并且个个都打扮得明艳照人,衣服、妆容都别出心裁,但北天帆粥喝了,参汤也喝了,就是美人不享用。

一时后宫的妃子们的心七上八下,有人害怕自己容色已经被皇上厌倦,有有害怕皇上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从此她们只能在皇宫里守活寡,总之表面平静的后宫下面暗流急涌。

宫中的女人急得如热锅的蚂蚁,我却悠闲自在地散步赏花,这男人我巴不得他变太监呢!想起他曾经那般轻薄过我,心中就有气。

“太妃,皇上登基已经有年余,之前宫中姐妹雨露均沾,但皇上依然没有子嗣,今日臣妾听说有大臣提议皇上广选秀女,充实后宫,不知道太妃意下如何?”路上偶遇皇后燕楚灵,她这般对我说。

这做皇后的真悲哀,明明对夫君身边的女人妒忌得要命,但却要提出广选秀女,充实后宫来博取自己的贤德之名。

“皇后贤德,此提议甚好,本宫也希望后宫能热闹些,最好明年宫中能多几个小皇子,小公主,那真是北国之幸。”

“皇后、太妃在聊什么那么开心?”说话间北天帆冒了出来,这家伙一向神出鬼没,我已经习惯了,燕楚灵则显得一脸惊喜,估计她这个做皇后的,也没能天天见着自己的夫君,还是民间的普通百姓好,虽没有锦衣华食,没有滔天权势,但起码夫妻相伴,儿女绕膝。

“皇上这段时间忙于政事,身边也没有一个贴心的人能侍候皇上左右,臣妾心疼,所以向太妃建议,广选秀女,充实后宫,替皇上找几个温柔贴心的妹妹,好好服侍皇上,也替皇上开枝散叶,皇上你意下如何?”

“燕儿,朕有你足矣,天下女人还有谁比你温柔?还有哪个比你贴心?朕还等着你替朕诞下龙子呢,选秀女这事莫提了,要不朕可要生气了。”

“皇上——”

“燕儿——”北天帆与燕楚灵深情凝望着,仿佛天地间只有彼此,这场面着实让人感动。皇后的脸红扑扑的,双眼绽放异彩,柔软的身子不自觉地靠了过去,而北天帆则无限怜爱地一手搂过她,这时的他们,甜蜜得我头皮发麻。

好一会燕楚灵才记起还有我这么一个人,微微挣脱开去,不过那一脸的的绯红娇羞,十足怀春少女一般。本来如此温情的场面,这样温柔甜腻的话语,我应该十分感动,但我却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即使两人相携而去,我那头皮的麻痹感还没有消除,许是我见不得旁人如此缠绵。

不过选秀女这事就这样搁置了,无聊时,我也想这北天帆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犹记得上次他把我当成静妃时,他如狼似虎的表现,我是不相信他满足于宫中这几个女人,我更不相信因为他勤于政事,十几天不碰女人。

不过他想装成一代圣贤君王,我也不会去拆穿他的。

虽然北天帆勤勉,但北国上百年的积弊陋习,依然十分突出,党派纷争,贪官污吏众多,等级森严,有权势之人,横行霸道,抢人妻女,烧店砸铺,无所顾忌,即使北天帆的新政能冲破朝中大臣的层层阻挠,但到了下面,地方官员都是阳奉阴违,效果并不是十分明显,虽然已经减轻了赋税,但地方官与当地豪强勾结,对百姓欺压深重,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这些贪官里面不乏我们护龙司下面的官员,他们甚至仗着护龙司这靠山,放肆得不行,我早想对他们狠狠整治一番,但可惜这些势力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而我初掌大权,身边又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北天帆,万一我跟北天帆闹翻,我还得倚仗这些势力,所以思前想后,终是不敢有所行动,免得一个不慎,引火烧身。

但不清除这些毒瘤,长此以往,对北国,对护龙司终是一个祸害,我好几次下定决心要整治他们,但临出手我又犹豫了,如果我现在把刀子伸想他们,必然引起护龙司的内乱,这无疑是砍了自己的手脚,如果北天帆看准这个机会趁虚而入,后果就不堪设想。

所以面对他们种种罪行,我不但没有清理门户,甚至有时还有出面替他们处理,心中像吞了一个死苍蝇一般,十分难受,时间长了,这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姐姐,那南衡太守越来越过分了,这些都是状告他的状纸,他所犯下的罪行多得数不清,我恨不得为民除害,但昨日他竟然还敢却进府寻求庇护。”轩儿将给厚厚的状纸递给我,我看得简直是火冒三丈,这样的恶徒,就是死十次都不足平民愤,他还有脸要我们救他?

我一掌拍在桌子上,但冷静下来,我又犹豫了,这里面牵涉的官员全是我们护龙司的人,他们盘踞一方,实力不容小觑,以前曾为我们护龙司立下不少功劳,如果我处置了他们,护龙司管辖之下的官员会怎么想?如果我任由他们这样下去,那——实在是伤脑筋。

“轩儿,姐姐恨不得将这群贪官推出去斩首,但这事关系众大,牵涉的人多,我们再从长计议。”

这天轩儿刚走,北天帆就来了,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来过碧水宫,所以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愣了愣,有些意外。

“皇上怎么来了?”

“朕想母妃了,前来看看,太妃莫非不欢迎?”

“本宫天天盼皇上过来,怎会有不欢迎之理?那皇上自便,随意逛逛。”

“太妃不陪朕?”

“皇上睹物思人,最怕是有人打扰,本宫怕跟在皇上跟前,碍了皇上的眼。”我笑着说,我才不想跟他呆一块。

“太妃说的甚是,的确是有些碍眼。”某人说完扬长而去。

“你——”我怒极,但却又发作不得,毕竟这是自己说的话。

北天帆在碧水宫闲逛之时,我在树阴下找了一个凉爽舒适的位置,悠闲地品着茶,凉风吹袭,坐得久了,倒昏昏欲睡。

“这是太妃画的?”突然闯入耳畔的声音猛地将我惊醒,不知道什么时候,北天帆已经站在我身边,手里拿这几幅画卷,不用问这家伙刚刚又登堂入室,进了我的寝室,这段时间,我迷上了画画,看到什么就画什么,找到了新的乐趣。

“这是观月亭?”他问我,他拿的这几幅是我得意之作,不禁来了兴趣。

“皇上你觉得如何?”话一问出口,我已经后悔,这家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的画连罗音都不知道画什么,他能看出是观月亭已经很厉害了,我这样问肯定是自取其辱。

“不错,有西刀子的风骨。”北天帆很认真地说,但嘴角却抽搐得厉害,一看就知道一定说着违心的话,西刀子可是北国负有盛名的画家,这家伙这般刻意讨好我,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谢皇上夸奖。”我笑着说,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等着他的下文。

“逛了那么久,肚子有些饿了,传膳。”不曾向这家伙话锋一转,竟然说要吃饭了,有什么又不直说,非得绕那么多弯,他累不累?

“太妃,你执掌护龙司那么久,可知护龙司的职责何在?”酒足饭饱,我的耐心几乎磨光的时候,他终于转入正题了。

“保护皇上,护佑北国。”

“北国如一栋恢宏的建筑物,但现在出现了不少蛀虫,假以时日,蛀虫成灾,楼倾房倒,太妃认为当如何做?”北天帆看着我,目光沉沉,倒十分认真,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他估计开始对我的人下刀子了?

“皇上有什么直说,本宫听着。”

“这是朕这段时间压下的奏折,太妃请看。”

“朕初登帝位,有心改善民生,奈何贪官污吏众多,阳奉阴违者众,这是朕整理出来的名单,里面个个都罪大滔天,罪证确凿。”我拿起那份长长的名单,不出所料,都是我护龙司的人,其中不乏我自己都恨得牙痒痒的人,如果我不是执管护龙司,我一定拍手称快,甚至巴不得亲手整死这批贪官,但如果这一批贪官全被北天帆砍了,他们的职位全给被天帆的人替了,那我们护龙司还不是他北天帆刀下的肉?这样一想,惊了一身冷汗。

“这些祸国蛀虫,太妃认为该当如何?”北天帆那眸子亮如繁星,逼视着我。

“这些蛀虫,祸国祸民,本宫恨不得一把火,将他们烧得连灰都不剩,皇上此举甚合我意,只是祸国蛀虫哪止这些?皇上,你看。”我朝他粲然一笑,也拿出一份长长的名单,这里面也是贪官污吏,只不过这里面全是他的人。

“我们要灭就灭得干净点,皇上你说是不是?”我睁着大眼睛,笑吟吟地看着他,要整一起整,要死我也拉他下地狱陪着,谁也别想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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