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鬼卫做了什么,这一天夜里,鬼卫带回了很多钱,但是也带回了一身的伤。
神将并没有表示任何的关心,暴君觉得这个人似乎要将冰冷进行到底一样,他在刻意拒绝别人。鬼卫和神将原本可以在星奇城中住上几天,可是,就在第二天,神将反悔了,不返回不行,因为出现了一大群追杀他们的人。
暴君扮演的败神和鬼卫只能离开,因为在人群越密集的地方,杀手就会越多,被暗算的可能就会越大。
鬼卫和暴君离开星奇城的时候,被一群九刑刺客追杀,鬼卫忽然拔剑,高耸的九刑大战旗在暴君的面前倒下了。
一声落地的巨响,大旗扬起的尘灰如同一朵猖狂的花在千万刀锋中喷薄怒放。鬼卫甩下自己身上的长袍,扶起砍倒的大旗,再用铁链将它紧绑在自己的后背上。神将惊异的看着乱,但鬼卫一意孤行,他一人大战九邢杀手。
鬼卫甩下的长袍在北风中放肆旋响,荡气回肠。乱,是长空落泪的颜色,这天又下了雪,大雪遮天,长风悲鸣,蝴蝶般的雪花片片断落在鬼卫身后的大旗上。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冻裂的指尖,抬头看火焰的凋谢,苍天的碎片落满鬼卫那万劫不复的脸,扬手,刀断,恩怨却难断,大雪埋尽爱恨,却淹没不了是非。
“祭天的鬼影笑成你万劫不复的脸,颓败的刀尖嘲弄了醉葬黄昏的血。”
鬼卫放肆的招式,残酷的声音,莫名其妙的台词,没有人想得到,他杀光了那群杀手!鬼卫还说:“残酷洒满你悬在北风中的笑脸,看尽从妖媚到沦落的黑色温柔,从风烟到沧海的执迷不悟,最终觉悟的却只有一辗转之后的苍凉!神!谁要杀你,必须先杀了我!”
暴君觉得,这鬼卫的身世恐怕很离奇,他真的是一个无名的鬼族小卒吗?绝对不可能!至少暴君不相信。
杀死九刑杀手的地方名为幽香谷,那里有成群成群的风梨花树,像含笑的眼神一样干净的颜色,在乱风中自由飞舞得格外的迷人,而神将却不喜欢那种美,败神说,因为它像极了鬼焰山上的雪。
村庄的附近有一潭宁静的湖水,紫色的,捧起它,如同捧起梦里无数枯萎的泪水,荒芜,残酷,却美丽,却温柔,湖光映满着鬼卫绝望的脸,微风吹动我身后的旗,暴君扮演的败神恍惚之中似乎听见一个声音。“神!我们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鬼卫的声音。
“谁想杀我们,我就先杀了他!”还是鬼卫的声音。但是,神将只装作没听见,他一直在喝酒。
暴君抬头看天,天很高,很远,很远。落花,人独立,闭眼,因为败神不想看见自己的泪,风乱了,人乱了,落花幻聚如一只颤抖的手,抚过败神的胸口,抚过暴君的额头,然后如同捧着他的脸颊:“活……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败神忽然站起来,鼓起勇气说了一句令鬼卫万分感动的话:“鬼!我想通了,我们去鬼焰圣山吧!”
鬼焰圣山是什么地方?暴君不知道,也想不通,这个地方一天前还是败神绝对不允许鬼卫提起来的地方,但是这一刻,他竟然提出了这样的建议,是败神变了?还是因为已经走投无路?暴君不知道。
鬼卫笑了笑。
黄昏,败神睁开双眼才发现,那些,雪一样的风梨花,在鬼卫的笑声中谢尽,落成了一地的希望,一地的悲伤。
夜幕降临的时候暴君和鬼卫坐在幽香谷的含笑野店里喝酒,看着窗外,暴君忽然发现那些谢尽的风梨花重新开满了枝头,于是暴君开始喜欢上那些花,喜欢那种凄凉和绝望之后的重生,就像那个声音,活下去……
鬼焰圣山,这个名字似乎带给了败神喝鬼卫两个绝望的落魄客一些新的希望,虽然暴君并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暴君扬手,将那些乱花的倒影映进酒坛,狠狠地喝下去,摔碎酒坛:“哈哈哈……”暴君笑了,莫名其妙的冷笑,然后我扑在桌上,望着窗外的梨花昏昏沉沉地睡去,而鬼卫,这一夜,一直在喝酒,他从前很少喝酒的。
那天夜里暴君做了很多梦,他不记得梦里发生过些什么,但暴君记得那种感觉,很远,很远,很远很远……
第二天一早,败神喝鬼卫往传说中的鬼焰圣山去了……
离开那幽香谷野店的时候下起了雨,不是很大,但却很凉,雨滴打碎梨花洒满了败神与鬼卫之间渐远的距离,败神不断地回头,似乎是在看野店,更像是在看自己走过的路,直到再也看不见幽香谷的影子,他告诉鬼卫,这是他最后一次眷恋人间,说得好像鬼焰圣山是一个鬼地方似的。
不知道暴君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那场冰凉破碎的花雨里,显得格外的脆弱,和凄冷……
在去鬼焰圣山的途中,鬼卫和败神又遇到了杀手。风雪霏霏,蝴蝶雪花乱满天,遥遥地暴君看见鬼卫的那把刀,那把不曾出鞘的刀,那把天下最狂热的刀,大敌前伴随狂啸挥舞,无法无天的笑,他还是那么诡异的招式,只不过暴君发现他的刀已经不再像从前的那样快,那样狠。
暴君对鬼卫说,想不到,我们一直在逃,逃到最后,却要与更多的人为敌。
鬼卫听着便笑了,无奈的笑,他笑着回头,却已经看不清回头的路……
杀手群渐渐败退,他们的血渐落在鬼卫的眼里,流成了眼泪一样的颜色,流进鬼卫的嘴角,鬼卫说:“我们要活下去……”
活下去是一句无比沉重的话,可以说出一千种味道,但似乎只有从鬼卫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才是最壮烈的。
杀声中鬼卫的狂笑在败神的声音里渐渐渐渐的冷却了,在摇曳的冷风中忽然间露出一阵刺骨的寒,"鬼焰圣山!"鬼卫从不落泪,但这一场杀戮之中,暴君看见他眼角结成冰凌的血,暴君在想,那或许就是他的泪。
一条每一步都是追杀和抗争的路,这一路上,鬼卫施展浑身解数,保护败神前往鬼焰圣山。
鬼焰圣山四个字在暴君的心中越来越重,他已经非常渴望见到那个地方,为什么这两个人想要去那个地方呢?
或许败神真的是一个曾经猖獗的人,也或许,他根本就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平凡的感情,平凡的理想,只不过,为了一份永远忘不掉的伤痛,他背负了一生不平凡的痛苦,鬼焰圣山,那里会是一个终点。
想去鬼焰圣山,得走过千里迢迢。鬼卫无怨无悔跟着神将,这个颓败之神早已经只剩下了半条命,一是由于喝酒,而是由于被追杀,或多或少受了些伤。
暴君感到很痛苦,扮演败神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窝囊的事情,一个曾经绝世大将军,却因为喝酒而忘记了功夫,一路受伤也就罢了,令人无法承受的是天天醉生梦死,将一切扔给鬼卫去收拾。
鬼卫是一个值得敬重的人,至少暴君觉得是这样的。
败神喝鬼卫的落魄行程从幽香谷到白头草原,穿过草原,又越过了昆仑山,昆莱山下,已经很接近鬼焰圣山了,在那里,他们遇到了一条横亘逆流的大江:流尘江!
流尘江流的是红尘一般,一眼望不到边,败神和鬼卫站在流尘江岸,鬼卫说:“神!过了这条江我们就到鬼焰圣山了!”
西风,浓云,寂寞红雪飞满天。
暴君扮演的败神没有说话。
“神!过了这条江我们就到鬼焰圣山了……”唯鬼卫的声音,映在江水里晃晃摇曳。
没有人知道这流尘江有多远,他们过不了流尘江,这流尘江的感觉一如暴君这几天梦中的感觉,很远……很远……
鬼卫只能和败神找一个江边小镇住下来,江边的小镇名字就叫江边,有一家客栈,唯一的一家,暴君扮演的败神喝鬼卫最后的落脚点。
败神说,他非常想要看一看鬼焰圣山的景色。
鬼说:“没问题的,我陪你一起看!”
可是,苍天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这一天夜里,江边客栈又遭到了杀手的偷袭,鬼卫拼了命保护神将,挡住了杀手们一次次的进攻,刀锋所向,鲜血飞溅。
鬼卫身怀奇技绝非一般小卒所能有的,他不是普通的鬼卫,但是败神从来没有问过他的身世,知道这一次行刺,来的都是高手,鬼卫开始占了下风。
晃晃晃……
刀锋抖动,刀剑争鸣,这一次来的人只有三个,追杀行列中最少的一次,但却是最厉害的一次,鬼卫很快便败下阵来。
杀手翻身朝败神杀去,鬼卫舍命去当,杀手的攻击被打退,但是,杀手的剑气破风扫过,败神忽然一声惨叫,那剑气扫过了他的眼睛,他失明了!
失明的同时也是暴君,暴君心理骂着:妈的!什么破秘境,竟然让我失明了!天哪,这太残酷了!倒霉啊!
鬼卫也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我倒很想看看,这将死之人到底是谁!”其中一个杀手,或许知道有人派了很多杀手来围剿这两个人但是一直失败,他很想看看这鬼卫到底是什么人。
长剑划过,鬼卫的面具被挑开了,鬼卫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也出现在暴君眼前,只可惜,阴差阳错,他失明了,他什么也看不见。
“啊!”三个杀手一阵惊呼。
其中一个惊骇道:“竟然是个女的!”
女的!
暴君心中一惊,想必当时的败神也惊骇了一阵,女的!鬼卫竟然是个女人!
鬼卫忽然暴起,用处保命最后一招,鬼神乱斩,一时间,三声惨叫,三个杀手人头落地……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杀手再来找他们,鬼焰圣山之前的流尘江还是没有来船,他们只能一直等,客栈很小但却很清静。
暴君扮演的败神天都靠在鬼卫的身边,他什么都看不见,而他却依然一直朝着窗外看,他不停地问鬼卫,天是什么颜色,外面是不是洒满了鲜花,有没有云朵在天空里跳舞,然后,他听着鬼卫的回答,浅浅的笑了,如同一朵飘零在西风里的风梨花,那样的干净,却也那样的憔悴,颓败……
“神!过了流尘江就到过焰圣山了!”鬼卫依偎这什么也看不到的暴君,依偎着败神。
败神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他没问,因为没有意义,是谁都无所谓。
“可是,我们却永远也过不去……”败神声音凌乱。泪水被风吹落,敲响琴弦,绝望的气息在残阳里扩散,然后,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