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史无前例的调查审理开始了,公安机关挑选了精兵强将参加工作。
格桑出奇的配合工作。他放下了傲慢的身段,手里拿捏着一直刚刚点燃不久的哈瓦那极品雪茄,潇洒的坐在警察对面的椅子上。
他回答问题干净利落,真正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案发前后自己的事说得一清二楚,李永红被桑吉抓走那天自己一直在医院里,医生还注射了安定,医院病历上都有详细的记载,不信你们就去查;桑吉在医院的谈话被小马用录音笔录下了,他没有指使;制药厂仓库里的事更和他没关系了,下班时间,自己在医院,而且桑吉一伙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仪记录在案;运尸体上山,那时格桑在家里和妻子亲密,人证就是保健医生、保姆夫妇、雁南、还有小马,以及别墅里的十来名保安;要说电话指使,格桑的手机里没有任何通话或者短信联络的信息记录,雁南的手机里也没有,家里面的电话也没有任何的通话记录,这些都可以到通讯部门调查取证嘛;爆炸案和格桑无关,也不在现场,而且任何证据都找不出和格桑有关;桑吉的死是车祸,属于以外交通事故,西海警方已经做出了结论……
警察很无奈,半个多小时的询问,就是找不出和格桑有关的任何有力证据。桑吉,包括一起参与的几个人的电话都没有通话或消息记录,通讯部门已经出具了相关证明,这些证据是警察来矿山之前就拿到过的。而且,格桑提供的无罪证据却是相当的有力。
最后,警察问格桑,“你的录音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留心桑吉的对话并录音?”
“不是我录的,是小马。”
“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你得去问他。”
“你明知道桑吉脾气不好,并扬言要收拾李永红,你为什么不采取有效措施进行制止?”
“录音你不是听了吗?我已经制止了,他也答应我了。”
“你明知道强巴法律意识淡薄,为什么还要安排他担当煤业公司的法人代表?”
“很简单,他是我叔叔,而且,他是持证上岗,这你又得去问问上级有关部门了,再说了,法律也没有剥夺他的权利……”
审问没有任何进展。格桑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良好的配合态度令警察吃惊。可以说格桑这是有恃无恐。
才让州长很不甘心,决定亲自去会会格桑。高局长欣然同意,反正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才让,他想趟混水就趟呗。可马书记不同意,认为这不符合司法程序。党政领导不应该直接参与到案件的审理工作,这样有悖于司法读力和公平公正。马书记有很强的法制意识,这是现代领导和从基层走上来的经验型领导的最大区别。一个从思想领域里就带着依法行政的基因,而另一个则是全凭自己多年的执政经验,至于法律,那就要看是否对自己有利了,如果有利,那就“依法行政”,如果不利,也很简单,不[***]律了,讲原则、讲国情……
外面灯火如昼。这是格桑为了防止意外踩踏事件的发生而采取的有效手段之一。食堂的大师傅在老板的授意下送来了热腾腾的馒头、开水、熟肉和白酒,矿工们一边吃着肉夹馍,一边喝酒驱寒,一边等待着处理结果。还有好多的工人干脆在野地里架起了火堆,整个的全羊在柴火的熏烤下发出诱人的香味,让人不得不把目光投向火堆的方向。更有一帮藏民矿工,他们点起篝火,围在篝火四周,唱着欢快的藏歌,跳着欢快的锅庄;回民矿工此时则围坐在手抓羊肉旁尽情的唱着花儿与少年。可州上的领导和武警官兵、公安战士就惨了,没有水,没有饭,冻得瑟瑟发抖,一个个饥肠辘辘。
矿上老板说:“本想安排吃饭来着,可是矿工不答应,只能委屈领导了。”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想让这些家伙吃饭。你们要是不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情呢?好好的生产被你们搅和的乱七八糟,还叫人恍惚不安,再怎么是领导,也不会让你在这里吃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办法来表达不满,对于这些休养并不很高的煤矿负责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矿工放开肚皮大快朵颐,而让近在咫尺的不速之客只有眼馋的份儿。
“算了,只要矿工师傅们吃好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高局长汇报了审问情况,马书记听完摆了摆手,“立警为公,执法为民。这不是挂在墙上就算了的事,我们必须身体力行,现在,你去向矿工兄弟们解释清楚,做出深刻的检查和诚挚的道歉,求得他们的谅解。诚信的政斧,才是有威信的政斧。实事求是,有罪就是有罪,无罪就是无罪,一定要给老百姓一个明确的答复。构建和谐社会,还要慎用警力啊,不是靠暴力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以暴制暴的野蛮时代已经过去了。今天的事,对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深刻的教训,怎样处理突发事件,如何面对愤怒的群众,这些都是我们必须深刻思考的问题,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是万万不可取的……。”
于是,高局长按照马书记的指示向矿工兄弟们道了歉。可格桑不干了,他要讨个说法,既然没有证据证明有罪,谁给的权力让公安机关逮捕他的,这个“逮捕证”又是怎么回事?
“你的错?不会吧?据我所知,‘逮捕证’只有检察机关才有,是谁办理的批捕手续?”
“这个……”
“高大局长,劳驾您给我们这些煤黑子上堂法制课吧,大家好像对公安机关的执法范围不是很清楚啊……”
“格桑,有些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我承认,今天的事情,我们警察的确有些问题,是个‘误会’,等以后调查清楚了,一定给你个说法……”
“以后?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个暴力抗法的罪名可不轻啊,你要是不处理我,那以后警察还哪来的威信啊?我可以跟你走,你连‘逮捕证’都搞到手了,还弄不来一张‘判决书’吗?要不,你们公安现场给我判刑算了……”
“格桑,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领导还等着你疏散群众呢……”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一个戴罪之人,有何面目……”
“算我求你了,你要是真的不愿意疏散群众,就劳驾你见见马书记吧……”高局长算是恳求了,一个州公安局的副局长,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眼看事情就无法收场了,现在别说是求人家,如果能把事情圆满解决,就是跪下来他都愿意。
“可以,你局长一声令下,我一个小老百姓还能有什么说的?如果不照办是不是还有披枷带锁的把我捆了去?不过,我不想麻烦马书记,你叫才让来见我……”格桑在柴律师的全程陪同下接受警察的询问,此时,他还不忘挖苦这位高局长。
格桑清楚,一定是才让在背后捣鬼。他在记恨格桑在胡局长的事上袖手旁观,他这是典型的报复,公报私仇。格桑心灵深处的仇恨之火被点燃了,他不想善罢甘休,一定要高局长解释清楚不可。高局长哪里解释得清?要不是尼玛局长心脏病突发,自己才不会当这个替罪羊的。
尼玛啊尼玛,你这心脏病发作的可真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