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考虑收个徒弟么?环肥燕瘦随你挑选。”
这是选美,还是收徒啊?陶紫险些喷了一口上好的灵茶:“王师兄,我这灵茶不醉人,怎么就说起了醉话。”
陶紫苦笑,合虚宗并不是什么小宗门,上下运行自有一套机制。宗门规定,所有宗内弟子进阶元婴后,都会成为宗门长老,所尽义务也不尽相同。
但有一样,对每个高阶修士来说都一视同仁的,便是收徒。
按照合虚宗的规定,但凡修为超过中期的修士,必须收徒弟,以保证传承的延续,和宗门的繁荣。
元婴中期是必须收徒的底限。
宗门培养你几百年,你也总要反哺一二吧。
没有什么,比收徒更加直截了当。
但关键是,陶紫不过金丹后期的修为,现在收徒是不是为时尚早?
而且,她根本不想收徒,最起码现在还不想。
见陶紫一脸复杂,几次想开口又硬生生的咽回去的样子,王正端笑眯眯的道:“怎么,宁心师妹,莫非担心我推荐的人选资质太差?”
陶紫一把放下茶盅:“当真连人选都有了?”如此看来,王正端此话不是玩笑话。
难道又到了宗门开山收徒的时候了?
“距离开山收徒还有三年,不过,若是师妹着急,师兄我这里,倒真是有几个好人选。”
陶紫连忙摆摆手,不急不急,我不急。
看着笑眯眯的王正端,陶紫有些无力,也有些叹服。一张嘴能将宗门授课,说成是修士第一等历练,为了让自己选择授课,竟然还用收徒来激将自己。
王掌门和刘掌门还真是大有不同。
“哎,宁心师妹,我这可不是激将法,授课也是传业解惑,收徒也是,师妹何不考虑一下早些收徒,反正早些晚些都是要收的。”
早收早培养啊。
陶紫一噎,一时竟然不能反驳。想想宗门内,金丹期便收徒的似乎占了一半还要多,像自己师尊一直靠到元婴才收徒,才是少有……
可陶紫还是:“王师兄,如此,我选择授课。只不过我才疏学浅,所学可能与大多数人的认知有些出入……这万一要是……”
“师妹放心,兰蔚大会……”王正端摸摸鼻子,有些尴尬,似忽刚想起来就是眼前人的师伯一挥手灭了一个岛一座城,才又继续道:“别的不说,光师妹这一手炼丹的手艺,谁不想学个一二,能得到师妹的指点,是他们的福分。”
兰蔚大会虽然不会再有了,但陶紫魁首的名头却是落定了的,况且,以她当时以区区金丹中期的修为,就能炼制八品,还是极品的冰心丹来,已经正式跨入了八品丹师的行列。
金丹期的八品丹师,即便背后没有天瑜峰的那位老祖撑腰,谁又敢小瞧了她?
想着想着,王正端一拍大腿:“哎!瞧我这张嘴,我是真的想给师妹推荐个好苗子的,不过既然师妹尚无收徒打算,便也只能罢了。”
陶紫晃晃脑袋,终于摆出了诚恳的姿态:“多谢王师兄成全。”
明明自己根本不想授课,也不想收徒的,现在不得已二选一了,还要做好感谢的姿态。
果然,口才很重要啊。
得到答复,王正端点点头,满意的离开。
在自己还没有接任掌门的时候,这个陶宁心就已经是宗门长老了,她的供奉拿的和旁人一样,但每年上交的灵丹却比旁的元婴长老还要厚上一分。
即便她此举是为了免去旁人的口舌,但王正端知道,陶紫其实是个厚道人。
不过她不收徒,可真的就可惜了那几个好苗子了。
天瑜峰规模占地,算不得多大,但风景却别有一番韵味。
尤其是春秋二季。
此时正值仲春时节,山花烂漫,华盖如锦,王正端拎着陶紫送的灵茶,慢悠悠的欣赏着山中春光。
谁说掌门就一定日理万机了,这天瑜峰他还是第一次来呢,可不得略微饱览一番。
晃悠悠的走到了山脚下,离开了天瑜峰的范围,王正端刚预备架起飞行法宝,却忽然眉头一皱。
“出来吧。”
一个看上去十**岁的少年从树丛中钻了出来,发顶上,还沾了不少花瓣。
“畏畏缩缩,偷偷摸摸,你想干什么?”王正端肃然了面目,俨然已经恢复成了人前端正公平公正的一宗掌门。
那少年跪下,扬起头:“掌门,不知您此去可有进展?那位陶真人……”
“放肆!”王正端大怒,却见眼前少年倔强、痛苦、紧绷的样子,终究又缓和了语气:“陆燕,你如今只不过是我宗内的杂役弟子,想要过问更多的事,也得先有过问的实力。”
这少年就是王正端预备推荐给陶紫作为徒弟的人选之一,王正端对他的印象不坏,不过现在有些改了主意。
他是个死了同胞妹妹的,仇恨未免太过深重。
执念太深。
陆燕双手攥紧,喉头动了动,伏拜下去,一言不发。
王正端摇摇头:“你天赋不差,先在杂役处安心待着,待三年后宗门开山收徒,好好表现,尽有拜得良师的机会。”
说完不再理会陆燕,连飞行法宝也不用了,直接招来一只宗门驯养的仙鹤来。
看着他乘鹤而去的背影,陆燕才抬起来他红着的双眼。
三年,太久了!
给双双报仇,怎么能等三年?
想了想,他便决定自己去登天瑜峰,求见那位陶真人。
……
无边无垠的海上,有一红衣少女站在一小艘木板拼凑出来的小舟上,随波逐流。
小舟不大,却勉勉强强载了两个人。
除了那个红衣少女,小舟上还有一个满头银灰色头发的老者,他闭着眼,全身都是冰霜之色,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或者说在抵抗着什么。
他的脑后,枕着一把半人高的大刀。
其上锈迹斑斑,只能从偶尔一块没有生锈的地方,窥见原本的银白霜雪之色。
风不大,浪自然就不高。
小舟平平稳稳的行驶着,红衣少女托腮,良久,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半块墓碑,贴在脸颊上,喃喃道:“姨姨,你说,这是哪里啊!”
这便是,你常说的外面的世界么?
为什么只有水,连块陆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