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翔云一时之间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百里莲奕心头火起,就要走出那个屏风,看是谁胆敢对他的人有歹心。
情儿瞟过去一眼,眼里的意思表达得分明:呆在那里。
不情不愿的坐回原位,百里莲奕用极其哀怨的眼神看着情儿,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情儿无奈,干脆用手遮挡住右边的脸,避开那道视线。
钟离翔云看向太常卿方昊林,为他的大胆和不怕死,撇开莲奕的存在不说,光是情儿这几天的表现便足以说明情儿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的吧?
他要是记得没错,方昊林的儿子好像是个书生,整天咬文嚼字的摇头晃脑,就那小身板压制得住情儿?
再说,看多了情儿莲奕的相处后,他实在没法想像情儿和别的男人相处的样子,莲奕就算粘着情儿,事事顺着情儿,宠着情儿,可是身上那股气势并不会因为他对情儿的柔和而消失不见,相反的,要是有人触到了他的逆鳞,他的反击恐怕更会大到无法想到,尤其是这个逆鳞是情儿的情况下。
刚才后背那股冷气一定不是因为他身体虚弱而生出的错觉。
“方爱卿,这事以后再议。”
“启禀皇上,臣的儿子这几天听说了公主的英姿后便心动不已,一直求着臣来向皇上提亲,臣知道公主金枝玉叶,方家定以十二万分的诚意来打动公主。”方昊林这会就跟中邪了似的,固执的非要得个答复,安宁公主是强势了些没错,可是以她的受宠就算娶回家供着对方家来说也是大大有利的,过个几年以后,辰儿再迎回几个喜欢的小妾就是了。
想得倒是挺美,可是他是不是忘了情儿的手段了?要是她一怒之下毁了那个男人,方家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父亲,女儿想请问一下,娶了公主的附马可以纳妾吗?”
钟离翔云不知道情儿为什么会突然开腔,下面的众臣亦然,连那几个老臣都掀起了眼皮。
“除非公主三年不孕方可纳妾。”
情儿点头,望向方昊林,“方大人,你的儿子要是娶了我,那这辈子便只能有我一个,不能纳妾,不能和其他任何人有染,他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方昊林连连点头,反正他又不止一个儿子,牺牲一个,能换回对方家大大有利的局面,这也是赚了,再说了,这娶回家以后,到底怎么样不也是他们夫妻关起门来的事吗?
情儿笑笑,“希望方大人没有忘了我这几天的手段才好,我下手没轻没重的,夺人性命的事也不是没做过,就不知道贵公子承不承受得起。”
方昊林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公主下手有多狠这里的人都知道,他也没忘,可是只要让她爱上辰儿,到时候不还是他方家说了算?女人都心软,再狠辣一旦爱上一个人,也就和普通女人差不多。
不过回去后还是要和辰儿好好说说,至少前面这几年还是要忍住的,那些小妾通房也要处理干净,最好是把辰儿所住的院子都翻新一下,把那里的痕迹全部抹掉。
“辰儿就是被公主的果敢给吸引住了,自是不会做对不起公主的事。”
褚白智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继续坐壁上观,想摘情儿这朵带刺的花啊,你先打败了她的守护骑士再说。
钟离翔云本来就虚弱,这会是更无力了,以往这个太常卿也不是个说不通的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原本就火气直冒的百里莲奕这会更是到了暴发的边缘,听到方昊林这话,冷哼出声,整个大殿的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好冷。
首当其冲的方昊林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五脏六俯都像针扎般的疼,惊骇的四处观望,这不会是安宁公主手下那些会隐身的人下的手吧?
他也没说什么啊安宁公主现在不是已到适婚年龄了吗?虽然也有听说公主身边有了护花使者,可是皇上不是一直没有下旨宣告天下公主要大婚吗?
看着从屏风后边走出来的人,钟离翔云看向情儿,情儿只能回他一个无奈的眼神,莲奕平时极少发脾气,当他似笑非笑的时候,熟悉他的人就知道要反省了,可是看他现在这样子,明显就是怒火中烧了,这本就是方昊林找死,打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皇位后面那个位置一直就是做装饰用,从没有起过什么作用,可是当众臣看到那个气势非凡的男人从那里走出来时,第一个想到不是他逾越了,而是方昊林完了。
既然皇上能让他呆在那里,那他的地位自是不用说,安宁公主身边不但有神秘高手保护,还有个长期不离左右的男人跟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也都猜测是公主的意中人,方昊林这不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结果啃出铁骨头吗?
百里莲奕走到情儿身边,把她拉起来,自己坐了下去,然后把情儿拉到腿上坐下,手臂占有性十足的环在她腰上,随意的坐着,气势却不比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弱,冷冷扫了下面一眼,“你儿子想娶情儿?”
方昊林这时候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答才好,他不是瞎子,男人都做得这么明显了,还不知道他们到了怎样的程度,要是娶回个破鞋,以辰儿迂腐的性子,怕是要出人命了。
看他在皇上面前都敢这么随性,可想而知他的身份也不是一般人,说不定还是安宁公主身边那些神秘高手的主子,虽然没人见过他出手。
心肺受伤的方昊林再被这么一惊一吓,非常果断的昏了过去,昏得很是时候,要真让百里莲奕敞开性子大闹一番,怕又是一轮的腥风血雨了。
钟离翔云心下松了口气,吩咐内侍把方昊林抬下去,找太医诊治,对另外三个帝国的皇者,他都没有这般紧张过。
情儿捏了捏搂住她腰肢的手,示意他适可而止,这会正主都昏过去了,到这里就算了,多少给父亲点面子。
百里莲奕不满的更用力的环住她,“你们要怎么争怎么斗不关我什么事,但谁要是把情儿牵扯进去,把主意打到情儿身上,我非常乐意好好招待你们。”
钟离翔云看他松了口,赶紧示意成容宣布退朝,这朝会开不下去了,不知死活也要有个度啊。
“退朝。”平时一天要听上一次的两个字,这会听来异常动听,哪怕是被成容那过分尖细的声音喊出来,也让他们有活过来了的感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情儿从莲奕怀里退出来,上前扶住有些虚脱的父亲,渡了丝灵力过去,让他不那么吃力。
成容指挥着几人把软榻停到侧门边上,皇位所在的地方可不是随便谁都能上去的。
众臣以跪拜的姿势送皇上离开才站起身来,胆子小的甚是狼狈的爬起来,腿还在颤抖。
几位老大臣在门生的搀扶下也站了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让扶着的人不敢松手,看着一众人等侥幸的表情,不紧不慢的提醒道:“都把自己的爪子收好,这时候敢伸出来的,被人跺了别怪老夫没提醒。”
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下意识的把手放到身后,旋即想到这是什么场合,看着其他人忍笑的样子,讪讪的把爪子又放下来。
不用老太师提醒,他们也知道这时候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先是安宁公主手下那些神出鬼没的人,再是安宁公主的狠辣,再到今天这个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便让方昊林吐血的男人,他们还没活够哪,哪敢再去招惹,柿子还得挑软的捏不是?
回到永延殿,刚把父亲安置到床上,无艳便如掐算好了时间般端着药进来,情儿喂父亲喝下,成容出去了一趟,直到这时候才禀报道:“皇上,二皇子,四公主,五公主,六公主,七皇子,八皇子求见。”
来得可真齐,钟离翔云不置可否的笑笑,“让他们进来吧。”
情儿当没听到,该做什么还做什么,除了四皇姐有单独接触过一次,对自己有着善意,其他人,和陌生人没什么差别,大概唯一不同的,便是有着相同的血脉了。
按排行,几人鱼贯而入,看到情儿自如的照顾着父皇,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原本对她只是有着畏惧,这时候,倒是有了几分被轻视的怒意。
钟离卓垂下眼帘,隐住眼里的笑意,皇后娘娘的女儿啊,果然与众不同,这一众兄弟姐妹里,她原本有两个人看不透,一个是永远一副钻在书本里的样子的二皇兄,还有一个便是九皇妹,相对于二皇兄,她对皇后娘娘所出的九皇妹更是多了几分关注。
这短短几天的时间,便让她看得明白,这天下如果九皇妹想要,那么一定跑不了,如果她不想要,一门心思助大皇兄上位,那么,这事便会成为事实。
她这些年经营的势力恰到好处的交出来,即全了自己对皇后娘娘报恩的心思,也让自己能全身而退,至于其他人,她不会去提醒什么,他们之间的互相防备更像是敌人,而不是兄弟姐妹,她又何必去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