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淑静咯咯一笑,挤过来拉了苏良玉的手,哼一声道:“姐姐们可真是偏心,都想着让文表哥赢,要我说……我还希望我家弟弟能拔得头筹呢!”
“你这丫头……”苏良玉失笑,娇嗔道:“杰表弟才几岁?”
陆淑静摇头晃脑:“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长百岁……”
众人登时笑作一团。
落座后,苏良玉满脸羡慕道:“三表姐,上次在外祖母的寿宴上,你绣的仙鹤送寿图绣工真好,你能教教我吗?”
此话正好中了陆淑芳的下怀,寿宴上陆淑怡出尽了风头,她却黯然失色,她一度认为陆淑怡是作弊,那仙鹤送寿图不可能是陆淑怡绣的。
此刻正是验证的好机会,她绝对不能放过。
“是啊,三姐姐在寿宴上的仙鹤送寿图真真是绣的活灵活现。”话锋一转,陆淑芳眼珠子一转,又幽幽道:“以前绣艺课三姐姐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只当三姐姐不擅长绣艺呢,看来真是我见识浅薄了。”
陆淑静听着这些话有些生气,挑了眉角忍不住道:“寿宴上的事情你还好意思说?你明明知道我姐姐要绣贺寿图,你便跟着我姐姐也绣了贺寿图。好在我姐姐手艺好,不然……还不让你得逞了?”
“八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欺负三姐?”陆淑芳声音哽咽,欲要垂泪:“我别的什么都不会,就只会刺绣,若是我不绣贺寿图,我还能如何?”
此话一出,倒像是陆淑怡对不住她似的。
还真是会装可怜。
陆淑怡心中冷笑,眉眼微动,四平八稳慢悠悠道:“这倒是奇了,姨娘不是给七妹妹你请了琴艺师傅吗?听说那师傅以前还是国手。我还以为七妹妹琴艺也好呢!看来是姨娘请的师傅不够好啊……”
此言一出,陆淑静登时捂嘴而笑。
陆淑琪也觉得陆淑芳这是自己找没脸呢!自己一个区区庶女,却总是想要把自己抬高,不安分守己,心里便也鄙夷不已……
陆淑芳被陆淑怡当众揭穿落了面子,一时涨红了脸,嘴唇气的发抖,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陆淑怡并不理会,只端过炕上的绣棚细细看一遍。
苏良玉绣的是两朵玉簪,颜色搭配倒是好,只是针脚不够细腻,缺了些活度,看着总觉刻板。
“表姐觉得如何?”苏良玉一脸期待。
陆淑怡沉吟道:“颜色搭配的很好,看着很鲜亮。”
苏良玉脸上露出淡淡羞涩,细声细气道:“我娘也说我绣出来的东西颜色搭配的好。”
陆淑怡点头微笑,又道:“只不过这针脚我总觉得太稀了,间距有些大,不够细腻。”她指着一处花蕊的拐角处,仔仔细细道:“比如这里,你就要大胆的拉线才行,你一犹豫,这针脚便会看着小气不大方,也不够自然,总有些刻板的意味。”
苏良玉听着不由连连点头,一脸惊喜道:“三表姐说的真是太对了,我就是每次到了这里就不敢下针,生怕下错了地方。”
陆淑芳心里总有些不服气,撅着嘴赌气道:“都说光说不练是假把式,三姐姐何不改一朵花试试,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苏良玉正好也想看看,便央道:“三表姐改改我这个,我也学着点。”
陆淑怡点头,端起绣棚仔仔细细的将花蕊部分改了一遍,鹅黄色的花蕊针脚用的极大方,入眼十分灵动。
陆淑芳只看了一眼,心就跟着沉了下来。
陆淑怡手里绣棚上的玉簪花果然大变样,鲜亮好看的仿佛就要绽放在眼前一般。
苏良玉和陆淑琪都凑了过来,苏良玉眼睛一亮,惊讶道:“你这样一改,这花儿确实活灵活现,针脚也看着自然大方。”她又欢喜道:“三表姐,往后我可是缠上你了,你要教教我。”
前世陆淑怡和苏良玉并不要好,彼此相看两厌。
近来相处下来,她才渐渐发现苏良玉是个很不错的姑娘,至少比陆淑琪她们要好。
反正这几日她要躲着苏子丞,不如往后就过来教苏良玉绣艺好了。
她温然一笑,点头道:“表妹若是不嫌弃,我天天过来帮你把关。”
“那真是太好了。”苏良玉一脸欢喜,高高兴兴道:“那我可要跟娘说去,留你们多住些日子……”
陆淑芳听着苏良玉的言辞,心中又是恨又是不甘心,仿佛烧热的油锅,来回的翻滚,可又偏偏不能盖上锅盖让油锅冷却。
陆淑琪亦越发觉得陆淑怡是个威胁,因为陆淑怡现在的表现就像是耀眼的美玉一般,走到那里都是焦点。
陆淑琪笼在袖内的手捏了又捏,看向陆淑怡的眼神自然而然多了几分冷然。
这一日陆淑怡就在苏良玉的房中度过,好在苏子丞也不在府上,今儿是诗会,整个易州的世家公子都去赴会,他自然不敢怠慢。
倒是苏良林和苏良婧找了陆淑怡两次,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这一日便如此打发过去,临近傍晚,众人聚在苏老太太的正房里等诗会的消息。
外头突的传来讯息,说是此次诗会苏子文得了头筹。霍二公子十分赏识苏子文的才学,还赠了一对西域产的夜光杯做为赠礼。
苏老太太听后大喜,忙吩咐人从易州最豪华的酒楼天宝楼订了酒席送过来。
陆昭萍也是红光满面,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对着苏老太太道:“这孩子从小就用功,这次诗会他能拔得头筹,也不枉您这么疼他。”
陆四太太也恭喜道:“君义本就是有出息的孩子,美玉自然不会被掩埋。”
陆老太太虽然心里也很为她这个外孙子高兴,可毕竟还是有些失落。
这次陆家参加诗会的男孩子也不少,怎么就没有一个有出息的?
后又有人送信进来,说是陆家六少爷陆文杰做了一首咏竹的诗,虽然诗意略显稚嫩,可霍二公子说其年少志高,也赠了一对夜光杯,以表赏识和鼓励。
陆淑怡听后微愕,前世她弟弟陆文杰可没得到过霍二公子的赏识,更没有得到过什么夜光杯。
这一世怎么变了?
“杰哥儿?”陆昭萍哑然,几乎不敢相信。
陆四太太也喜道:“真没想到会是杰哥儿,这孩子有出息。”
陆老太太听了先是一怔,继而又笑了起来,一脸与有荣焉对苏老太太道:“本以为杰哥儿小呢,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
苏老太太亦恭喜道:“八岁的人儿就能得了定北侯府的赏识,真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陆老太太笑着摆手:“什么前途不前途的,不过是闹着玩罢了……”心里却暗想,从前倒是没有注意过这个孙子,往后看来要好好栽培了。
苏家姊妹和陆家姊妹们都很高兴。
陆淑琪更是满面娇羞,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等到天色渐黑,参加诗会的人方坐了马车回来。
苏老太太很高兴,带着众人去幽兰阁的花厅进席。
谁知才走到一半,刚过回廊,就有个小丫头跑来气喘吁吁的禀道:“大公子回来的路上被歹人给打了……”
众人大惊,一个个都驻足不前。
陆淑怡虽然觉得打的好,可还是觉得吃惊不已。苏家在易州城的势力不容小觑,谁胆子这么大,敢明目张胆的打苏子丞?这不是找死吗?
“什么?你说什么?”苏老太太眼睛睁的仿佛铜铃一般,喘一口气颤声道:“被谁打了?伤势如何?”
那小丫头战战兢兢禀道:“二公子说伤的很重,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
“这……”陆昭萍扶着苏老太太急声道:“怎么会这样?谁这么大的胆子?”
陆老太太念一句佛,也沉吟道:“陆家在易州也是赫赫有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天煞的,黑了心肝的……”苏老太太垂着胸口,气的牙齿咯咯作响,一面疾步往前走去,嘴里喊着心肝肉。
苏良婧和苏良林听着哥哥被打,二人呜呜咽咽哭了起来。陆家姊妹忙上前劝解,陆淑怡亦安慰道:“先去看看伤情再说吧!哭坏了身子也无益。”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良林抬眸狠狠瞪了陆淑怡一眼,这一眼充满了恨意。
陆淑怡一愣,下意识的捏紧了袖口。
苏良林方才这一眼……
苏良林该不会以为这些打闷棍的歹人是她找来的吧?
陆淑怡抿了抿唇,心里咯噔一下。看苏良林的样子,她八成是这么以为的……
虽然她是讨厌苏子丞,可是易州人生地不熟的,她怎么可能找人去教训苏子丞?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陆淑怡怔愣了片刻,还是跟着众人去看苏子丞。
苏子丞住的墨香轩里人影绰绰,乱哄哄的。时而有哭声,时而有惊慌失措的声音,各种声音交叠在一起,听的陆淑怡头疼。
屋里头乱糟糟的,四太太伸着脖子看了看,回身对陆家的几个女孩子道:“里头人太多,你们都别进来,在外头等着吧!”
众人应了声是,等四太太进去后,陆淑青就忍不住小声道:“你们说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动苏家的人。”
陆淑静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她也听讨厌苏子丞的,可到底是挨了打了,便道:“谁说不是呢,我看打丞表哥的人,必定是和丞表哥有什么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