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躲,不过是来静静罢了。”陈煜不以为意,手上不停,头也没抬地回答道:“再说了,我若去你家了,届时你就该怪我了。”
“怪你?我为何怪你?就是为了你今日帮我做莲花灯,我也得感谢你不是。”
陈煜勾了勾嘴角,指尖弹出一串音律,“你那些姐妹见了我似猛虎,我去了,那不就造成抢食了么,当心伤了贵府的二小姐。”
在沈家住了几日,他也知道眼前的兄弟和沈家老夫人有多宝贝沈静仪。
沈楠笑了笑,摇头道:“那有什么,以前或许我不大放心,不过现在嘛没事儿了,你尽管去,跟静仪没关系了。”
拨弄的手顿了下来,陈煜终于抬起头来,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平静无波,“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沈二小姐已经定了良人?”
似是无意间的问起,他继续低头拨弄着琴弦,沈楠也没注意到,只当他随口问起。便说道:“祖母说了,主持替静仪算了一卦,得十五岁后方能谈婚论嫁,否则对她不利。所以你若是再去沈府也不用担心祖母再说什么了,若是喜欢我哪个妹妹,我给你撮合撮合,”说着,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温酒,“我五妹妹怎样,听说你与她还逛过梅林的,说起来,她虽然娇纵了些,不过倒是有真才实学的,好歹也顶了个才女的名头,配你,倒也勉强吧?”
陈煜挑起眼帘看他,“你哪里听说的我和她逛过梅林?不过是那日偶然遇见罢了,三句话的功夫,你何时学会了后院妇人的嘴舌了。”他虽说着,不过心思还是在沈静仪身上。
十五岁之前不宜谈婚论嫁,否则就会不利?
大兴寺的主持他是知晓的,对于这话他有几分好奇,却没有怀疑。他想问仔细些,却又怕他误会,便免了这个心思。
“我这不是准备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这样的妹夫,说真的,我还挺稀罕的,哈哈哈……”
陈煜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觉得他今日挺开心的?
“有空在这儿消遣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听说你的婚事已经安排了,不知道会祸害了哪家的姑娘。”
“好你个陈子铭,我好心给你撮合,你却这样来编排我。”
“你好心?”陈煜哼了一声,推开面前的琴,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酒饮下,掀起眼皮道:“你家那个妹子我可不敢恭维,撮合我,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沈楠讪笑一笑,手中的玉杯往前一递,陈煜给他添了一杯。
“我怎么没安好心了?你看看,我五妹总比我四妹好吧?还是说,你其实钟意四妹?”
“你家四妹?”陈煜皱了皱眉头,“谁啊?”
沈楠一口酒差点儿呛出来,“咳咳……就是郡主的女儿,排行第四,你上次可是还说人家可爱呢!”
他斜睨了他一眼,一脸笑意。
陈煜瞥了他一眼,认真地摇摇头,“我还不想家宅不宁。”
“噗……”沈楠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得了得了,你这眼光太高,咱们府里看来是没有合适的了。”
“这不还有你那宝贝妹妹么!”
也不知怎么的,他就突然说了出来,自己也惊讶了一下,不过又很快释然。
沈静仪,这也是他唯一记得住的一个,想来也是因为那日在山上又遇见过的缘故吧!
“我妹妹,算了吧,祖母还想多留她几年呢,倒是你,太后都关注了你的婚事,只怕你这次逃不过去了。”
陈煜扯了扯嘴角,“我的事还需他人来指手画脚的不成,大不了去游学一番,正好,南下好风光,逸之兄,可有兴趣一道?”
“别,我刚回来,累了。”沈楠摇摇头,又饮了一杯。
“你手上有伤,还是少喝点儿为妙。”陈煜瞥见他的左手虎口处的白巾上浮现的殷红说道。
沈楠不以为意,“无碍,不过小伤而已。”
“真没看出来你竟然也有走神的时候,”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心口突突的,一时失神了。”
陈煜笑了笑,“莫不是真在愁你的婚事?”
“这有什么好愁的,我娘总不至于糊涂,乱塞一个给我就是。”说着,他站了起来,“好了,我回去了。”说着,他将手中的酒饮尽,转身之际随手一抛,杯子落在了石几上。
陈煜微顿,却只是一笑而过。
今儿个的天色似乎不怎么好,乌云遮月,久久挣脱不出。
亭子里又响起了一阵阵琴音,却比之前低沉了些。
是夜,有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越过外院,朝着里面的女客院子而去。只见那几个几个人影在一处厢房前停下,拿出了不知什么东西,开始朝着房里吹去。
彼时,沈静仪正觉得口渴,刚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嘴边,却发觉房间里有股浓浓的类似花香的味道。
有些奇怪,一嗅之下竟然觉得有些眼前晕乎,黑暗的房内,她突然警觉起来。
门外似乎有微微的说话声音传来,她屏息看了下绿拂的方向,心下一沉,只怕此时再叫只会打草惊蛇,若是贼人直接冲进来要了她的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重活一世,她比谁都爱惜自己的生命,毕竟,她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当下,她拿了帕子将茶水倒在其上,捂在了自己的口鼻上,希望能阻止些药被吸入体内。
厢房里都有一扇后窗,外面是高耸的院墙,中间隔了大概容一人通过的直道,从那里可以直接走到外院。
眼下她是不能随便惊动这些人了,不然只怕会连累更多人,为今之计,只有去找身在外院的沈楠。
想到这里,她只来得及披上一件披风,轻手轻脚地爬到了后窗跟前,看了眼绿拂的地方。她没有准备,只怕已经昏迷,只有她顺利逃走,才能有一线希望回来救她。
你且等等,我一定回来救你!她心里默默念道。
窗子本就半开,她再推大一点儿,就顺利翻下去了。
外头,三个人听了一会儿,一人说道:“应该差不多了吧,药效该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