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庆山一笑,笑得由衷地开心。“女儿说得对,别的不说,你做的那道粉丝鲍鱼,配上自己调制的蘸汁,连海鲜店的大厨都比不上。”
“那道菜才不费功夫,比你这个西湖醋鱼简单多了,多放些蒜,蘸料加海鲜酱油就可以了,人人都会做。”
“下次我试试。”周庆山最近的生意不是很景气,加之叶云妮的变故,索性把精力转移到做菜上,一来让自己静下心反省一下自己,二来自己到了这把年纪,吃腻了饭店的食物,口味渐渐变得清淡,喜欢自己做菜吃,让劳碌了一辈子的常敏好好休息休息。
两个人边吃边聊,周庆山不经意瞥到墙上的日历,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横生。“小娅该从香港回来了吧。”
“昨天回来的,景泽给我打来了电话。”常敏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那天看小娅提到香港你那么紧张,是不是还想着当年的事?”
周庆山脸上的笑容立即凝固了。停了许久,才开口:“你也知道阿敏,爸曾让我去管理香港的分店,我没有去,就是因为那场车祸。说到底,对于那对母女,我很愧疚,也没有勇气面对,不想再踏足香港一步。”
常敏放下了筷子,内疚地压低嗓音:“当初要是执意说服你把人送到医院就好了。”
“唉,都怪我那时年轻气盛,开车大意,事故发生后,又太紧张,太害怕,没有勇气面对。”周庆山悔不当初,眼神恍惚:“不知道她们母女怎么样了,应该没有大事,不然报纸上会报道的。
“香港那么大,每天大大小小的祸事不计其数,就算出事也未必刊登出来。”十多年前的信息不如现在发达,主要媒介就是报纸和电视。常敏回忆着,心里惴惴不安:“当时报纸上说有位女明星在尖沙咀遭遇车祸。说是女明星的伤势很重经过竭力抢救,还是变成了植物人。”
“是吗?”周庆山的心通通跳地厉害,紧张道:“当年为什么没告诉我?”
“那时候你和叶云妮打得火热,处处看我不顺眼,我说话你肯听吗?”常敏委屈道。
周庆山抿了抿唇,眼底含着一丝希望:“那个女明星叫什么名字?”
常敏摇了摇头,一脸失落。“我认识的电影明星就没几个,更别提香港的电影明星,名字也没记住,叫张……什么来着……忘了忘了,实在想不起来。”
周庆山略松了口气。“希望不是我们撞到的那个女人。”
“不管怎么说,是我们不对,老周,我觉得,咱们还是去香港自首吧。”
心中一慌,周庆山摆摆手:“阿敏,怎么你又提自首,如果我去自首,铁定完了……爸那边也会怪我……我……我宁愿相信那对母女没事……以后不提这件事,好吗?”越是现在的生活安稳,他越没有胆量去承认自己年轻时犯下的过错。
常敏无奈,脸上有些不悦:“好话歹话我说尽了,要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别让有一天警察找上门,我们两个人到了这把年纪,又有了小娅那么好的女儿,景泽那么好的女婿,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这些年周庆山何尝不煎熬,尤其是听到了常敏的话,默默夹菜吃。心中祈祷那对母女能够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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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娅散步般地走到了路口,大约等了十分钟。余斌和他下面的人开了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地赶来。在她身边停下车子。
瞥一眼后面的车子,周娅上了车,问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老板说,这个时候要加强安全措施。”余彬如实地回答。
周娅抿了抿嘴角,他这谨慎地也太过了,自己不过是和袁萱出来美容,他就这么兴师动众的。
转而一想,他是不是在提防莫风呢?
车子行驶到江边,路边停着一部绚丽的红色超跑。
周娅拧了拧秀眉,目光扫过,看见江边的栏杆上一个瘦削挺拔的人影紧扣着栏杆,低头看着江面,身体有些瘫软。
是邵景御!
让余彬停下车子,打开车门,走了过去扶住那人。
邵景御喝得烂醉,只记得他从酒吧出来,开着车在马路上一路飞驰,依稀记得前面的路段经常有警察在检查酒驾,便将车停在了江边。
迷迷糊糊之中,只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他能闻到那个人身上那股清淡的幽香,很好闻,让人有些依恋,一双细腻修长的小手很柔软。
那个人好像是一身卡其色的风衣,有着一头披肩散下的秀丽长发,邵景御想睁开眼睛看清楚她,但是却只能看到那么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那人,但是她身上的那股熟悉的气息,已经让他肯定了那人。
“小娅……小娅……对不起,原谅我……”
他抓住那只手,捉了个空。
身体却被转移到另外一个强壮有力的人的手中。
望着渐行渐远的周娅,他低低的祈求道,眼眶一热,心底的压抑和难过便狂涌而出。
“夫人,他喝了不少的酒……在发烧,很烫,恐怕有些严重了。”
余彬扶稳了邵景御,转头看着依然还在坐在车里低头看着手机的周娅。
周娅禁不住暗自叹了口气,过了大桥就快到云端了,也不知道邵景御怎么就跑到云端这边来了,还喝成这个样子,又是这副模样,这算什么?
周娅巴掌大的小脸上扯过一道淡漠的笑,看着这般潮湿的冷夜,想了想,便道,“在附近找个医院诊所,送他过去吧,让后面的人照应一下就行。”
自是不愿意多说什么的,落下这么些话,便已经低头回到了车子中。
“好!”
余彬应了一声,才招手让旁边的后面车子里面的司机来帮忙,余彬重新回到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而去,从邵景御身边行驶而过的时候,邵景御倒是有些迷离地睁开了眼睛,看了车里的她一眼,然而,那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便也不见了人影。
车内,周娅已经重新把车窗关上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的抬起头,清冷的视线透过车窗看着后面不断后移的路灯,脸上扯过一道淡淡的讽刺,同时却有诸多的滋味在心中徘徊着。
周娅回到云端,一抬头看到楼上露台上站着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邵景泽带着金丝边眼镜,面色清爽干净,穿着白色衣裤,手里夹着半根香烟,闲适地靠在栏杆上,沐浴在白色的灯光下,霎时间她的脑子里出现了“陌上翩翩人如玉,白衣公子世无双”这样的字样。
不过也只有周娅才知道这样的邵景泽仅仅限于床下,想到离开香港那天他不顾自己的疼痛把自己折磨地死去活来,周娅心中的那一簇小火苗就噌噌噌地往上升。把头一低,看也不看走进了大厅。
其实这两天,周娅回家沾床就睡,没怎么理会他,大有和他冷战的架式。
只是男人不觉得,也是最近忙,忙着准备婚礼,忙着工作,没有考虑她的小情绪。
按照平时,周娅回到家第一件事是回到房间里面放下包,而今天她则坐在了大厅,把电视机打开,看起了青春偶像剧《明若晓溪》。
才一会儿,楼梯处想起了脚步声,男人迈着轻快的脚步下楼,周娅眼角的余光看到邵景泽,立即站起身往景娴姐房间跑去,刚跨出一步,整个腰肢被人从后面捞住,脚步腾空了起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发出。“小娅,这两天是怎么了?从香港回来就闷闷不乐,使小性子?”
“我哪有。”周娅嘴上不肯承认,眼睛盯着屏幕:“别挡住电视,在看明若晓溪。”
“多大了,还看这种脑残剧。”邵景泽不疾不徐地说,声音十分有磁性。
“你才脑残呢!”周娅丝毫不客气,推了一把他坚硬的胸膛没有推动。
他就那么抱着她,让她的眼睛和自己的眼睛齐平。“有话说话,别生闷气,是不是这些天我忽略了你?”
“邵总尽管忽略我吧。”周娅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把小脸别到一侧,撑着手臂不去看他。
这小女人,就不信治不了她,邵景泽索性抱住她做到了沙发上,让她斜坐在他的怀里,侧身低睨着她娇俏的小脸,下巴无限制地靠近了她的菱唇,几乎就要碰上。
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你……”周娅气咻咻地咬着牙。
男人眉梢微扬,犀利的眸子隔着镜片睨着她:“我承认那天晚上粗暴了些,开始让你不舒服,可是后来……”
周娅伸出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脸上早已绯红一片。那晚上到最后她的确很乐在其中。
努了努嘴角。“谁说因为这个了,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幺蛾子。”
“想娅宝——”邵景泽邪魅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