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景泽这么多年辛辛苦苦追寻的真凶,竟然是自己的父母。景泽这么多年为母亲感到内疚,内心保守煎熬,景娴从一个前途无量的女钢琴家变成了如今拄着拐棍引人侧目的瘸子,全都是她的父母害的。她怎么对的起景泽和景娴对她的好?她怎么把这样的事实告诉他们姐妹俩?
不知不觉,周娅眼眶湿了,眼泪顺着眼眶滚滚落下!如果有可能,她宁愿永远不知道这个事实,可是命运偏偏给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以前她看电视,最痛恨的就是肇事逃逸者,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最讨厌的人变成了自己的父母,而偏偏身为女儿,父母的亲骨肉,她别无选择!
想到景泽对她的种种好,她好愧疚,心里一阵抽痛!此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想要马上给常敏打个电话,弄清楚当年具体的情况,为什么和蔼可亲的妈妈也参与到其中,那么狠心地抛下被撞伤的人不管?
叶云妮无动于衷地看着周娅眼底的眼泪,精明的眉眼转了转。而后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唉,小娅,看你这哭得可怜相,阿姨真是不忍心把事情告诉景泽呢!好歹你喊了我二十年的阿姨,以前挺乖的,阿姨心里不忍心看到你受难。”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周娅眼中闪着晶莹的泪滴,吸了吸鼻子,瞪向叶云妮。她不相信贪婪的豺狼有同情心。
“瞧瞧你,我是真怀念当年你叫我阿姨的日子呢,所以才不忍心见你掉眼泪,我这个人呀,就是心软——”她脸上的表情越发柔和,眼底却闪着算计的光芒。“对周庆山,我是有感情的。他和常敏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他们不义!本来嘛,让邵景泽姐弟知道你爸妈是凶手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倒不如咱们各退一步,你把陶梦影楼交给我和沫沫,再离开这a市,离开邵景泽,咱们当作没有这回事,总好过把你爸妈送进监狱的好吧。”
叶云妮一双狡诈的眸子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周娅讽刺地一笑:“说到底还是惦记着爷爷看的产业。”
叶云妮伸手理了理高高盘起的发髻,面上依然带着虚伪的笑:“不是啊,你还得离开邵景泽,离开a市呢,怎么样?”
让她离开景泽,她做不到。
就知道这个臭丫头不会那么容易答应,叶云妮清了清嗓子,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常敏和周庆山一把年纪,被送入监狱,估计能活着出来也没什么希望了吧!这样的年纪蹲监狱,邵景泽甜蜜妻子的父母蹲监狱,邵景泽老婆的父母害死了她的太太……啧啧!这丑闻足以让整个邵氏家族再次蒙羞!到时,你们周家所有的人,都将成为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够了!叶云妮你够了!”周娅捂住耳朵。她的心已经完全被撕裂了,叶云妮描绘的那些情景再次将她推向暗无天日的深渊。
“好呀,阿姨不说了,给你两天考虑的时间,两天以后,要么我找媒体,要么找邵景泽和邵景娴,小娅,自己看着办吧,这可是关乎你一生的大事啊!”叶云妮瞥一眼低头落泪的周娅,得意地抿嘴一笑,迈着悠闲的步子过了马路,渐行渐远。
轰隆隆!天上响起了一阵闷雷,预报今天有雨,周娅抬头看时,天上乌云压顶。很快雨点落了下来,很快雨点就变成了雨帘,似乎聚集了很久的雨水,从天而降,雨水打湿了周娅巴掌大的小脸,她的头发也变得湿漉漉,身上的裙子也湿了,贴在了身上,而云端,只不过离她缩站立的路边只有十米的位置。
十米,她就可以回家,她就可以不用淋雨,云端明明离她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她只是站在路边,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希望以此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些,可是,雨水刷干净了路面,唯独刷不去她的记忆,清理不了她一片尘埃的心。
不知什么时候,一缕冷香迎面扑来,头上多了一把洁白的雨伞。她以为是从云端走出来的保镖,抬头一看,发现一个身材修长精瘦的男子,他脖子里面戴着一条金链子,小麦色的肌肤微微闪着光泽,额前的碎发随风散在眉间,俊朗的面容,五官生地十分精致,丰厚的唇紧抿。一席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深不见底的眼眸,闪烁着暗沉的光芒,和这幽暗的天气融在一起,很有些应景的意味。
“莫风?”周娅惊讶。
“正好到这条街办事,顺便来云端拜访。”莫风淡淡地说着,话语充满了香港的口音:“怎么在外面淋雨?”
“我……”周娅心里一阵委屈,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神情恍惚中看到了莫风停在对面的跑车。
“莫风,把我送到巴黎小镇,好吗?”周娅拿出最后一丝理智要求着。
莫风眼底微微闪过一丝诧异,瞄一眼云端,沉声道:“没问题,上车——”
撑着伞一路护送着她走到车子跟前,打开车门,让周娅上车,他人从另一个方向绕过来。
车门打开,人坐了进来,他从纸抽里抽出几张纸巾,下意识地要为周娅擦去小脸上的雨水。却是周娅反映迅速地拿住了她手里的纸巾。“开车吧,我赶时间。”
莫风的手僵了一下,望着她空洞无物的眼神,眼底眸光一滞,脸上掠过一丝失落,很快调整了表情。“a市的路我不大熟,路上还要你指引。”说着发动车子。
周娅点了点头,漠然地望着前方。到了十字路口等待停车时,莫风突然开口:“你结婚那天,我人在香港处理总公司的事情,没能赶回来,就想今天趁着空闲时间向你送来迟到的祝福——”
“谢谢。”此时听到他这样走心的话,周娅觉得感慨良深。婚姻后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她多么希望叶云妮口中的真相是一场梦。
“说说你为什么淋雨?和邵景泽吵嘴?用这种方式虐待自己?”莫风一面开车一面和她搭话。
周娅连忙解释:“不是,景泽很好,他很让我。”
“哦。”莫风的眼底黯然失色。“那就想不通了,不管怎样,凡事想开点,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自虐。”
周娅笑,笑地有些苦涩,若真是小事倒好了!
前方到了一个路口,莫风望着四周:“你们a市的路实在迷惑人,一个路口竟然有六条道路,该走哪一条——”
“那边——”周娅指了指右面的方向。“政府现在给每一个路段都命了名,有些道路的名字差别不大,在外地人看来很容易迷路,别说你这个外地人,即便我这个从小在a市长大的人,也很是困扰,甚至那些经常跑车的租住车司机,也有迷路的时候。”
“谢谢你周娅,你这么安慰我,让我知道迷路不是因为自己的智商问题——”莫风幽默道,似要逗她开心。
周娅勉强一笑,因为,发生了这种事,她根本笑不出来。而且她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还能笑得出来。
到了巴黎小镇,和莫风告别,周娅便急急忙忙地跑上楼,门开了,常敏来开门,立即将周娅迎了进来关上门小声说:“小娅,刚才叶云妮给我打电话了,她是不是去找你了?都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让你离开景泽?”
没等周娅开口,常敏劈头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周娅语气低落地说:“她说爸妈就是景娴姐车祸的肇事逃逸者。”
“原来她真的这么做!”常敏呆愣,脸色变得纸一样惨白。“都怪我,怪我,竟然让叶云妮这个恶毒的女人偷听到,这个女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周娅抓住了常敏的双臂,情绪激动道:“妈,到底怎么回事?爸那么做我还有可能相信,可你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啊,以你的性子,一定劝说爸,让他救人才对呀!”她的记忆中,常敏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她的心肠很软,软到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对大活人见死不救呢?
常敏的眼眶早已湿了,她呆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两只手不安分地搅在一起,支支吾吾地哽咽着:“当时是晚上,景娴的妈满脸是血,景娴还在拍打你爸的车窗,她看起来很凌厉,不断地敲打着你爸的车窗,就像索命的鬼,我……我……小娅……我心里害怕啊,因为害怕,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糊涂了,没有下车救人,任你爸开车离去。回家之后,常做噩梦,我后悔了,多次劝你爸去香港自首,可是他害怕承担逃逸的责任……女儿,开始我和庆山都不知道受害者是景娴还有你的婆婆……”常敏张大惊恐的眼睛回忆着和:“直到后来景娴来我们家,发现她手上那颗痣,又问了你她的经历,才知道,当年的受害者就是她们母女!真是作孽啊!偏偏是景泽的家人!女儿,妈错了,你怎么骂妈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