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师被林之气得胡子高翘,他叹息摇头:“唉~朽木不可雕也!罢了,今天就学到这儿,你回去吧!”
话毕,他便背手而去。
柳大师走后,林之发了一会儿呆。因着空气有些冷,她也起身离开。
青山碧绿,细水长流。林之走在石桥上,心异常得宁静。
她不知道如何去感悟所谓自然的力量,但她不得不承认,置身在空寂美丽的景色之中,灵魂的确很安静。
菲菲早已在车内久等。
林之一上车,她便拉着她的手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最后,她恼怒地大声说道:“林之,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林之回神,小脸歉疚,“哦,对不起,我走神了,你再说一次。”
菲菲气,“算了,不说了!”
车内陷入了一时的静默。
林之靠在车窗上,眉眼无神。
菲菲手握方向盘,侧头看着她。
她自从失去了孩子之后一直都是这样。时而清醒,时而抑郁。抑郁时会将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清醒时就是现在这样,小脸苍白,双眼无神,就如同被夺去了心一般的,没有了感情,这世间的任何一切,都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包括,两天后的那场盛世婚礼!
菲菲不忍心看她如此,但也没辙。这是心病!
开车,车缓缓驶出露水山庄。
秋末冬初,霜露冻坏了不少绿植,冷风摇曳着金色银杏树的枝条,一时间,一场金黄色的雪花纷飞而下。
多美丽的一幕,也多萧条的一幕。
一路的银杏叶纷纷扬扬,美丽之后,便是死亡和沉默!
林之想,可能上帝有的时候真的是公平的。
她曾经那么幸福,幸福得连上帝都看不下去了,所以上帝才会震怒,一连夺去她两个孩子!
“菲菲。”她呢喃道。
“什么?”
“你说,我会不会这辈子都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菲菲心一疼,强装无事地安慰道:“怎么可能啊?这都是意外!”
“意外?”林之似乎听到了一个可笑的名词,她的食指在玻璃车窗上画出一个小孩的轮廓。
睫毛因心底的剧痛而颤动。“可是我总觉得,是我做错了什么,老天才惩罚我的!”
菲菲沉默了!
林之已经陷入了自我意识当中,她不能再由着她了!
于是,菲菲立马转移话题。“啊,小之,我跟你,后天你就要结婚了,你知道莫阳都请了哪些人吗?我跟你说,莫神太牛了,他竟然把整个娱乐圈的大佬都请过来了。不仅是中国的,就连外国的很多娱乐大咖也被请来了。你们这场婚礼,绝对是一场让全世界都羡慕的世纪婚礼!”
林之面无表情,甚至眼睛里都没有一丝的波动。
夜深了。
当莫阳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时,那股清冷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连西装都没有来得及脱,就上了屋顶。
淡淡银色的月光下,林之只身着一件白色的宽松睡裙。乌黑色的长发如黑色瀑布般倾泻在肩头,她抱着膝盖,坐在红色的瓦片上,小脑袋搭在腿上,眼睛空灵。
莫阳站在原地,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他丝毫不敢上前打扰她。
人如果总是被相同的利刃所伤害,就会恐惧,就会自闭,就会怀疑。这一次,他的女孩儿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走出来?
林之感觉到了莫阳的气息,她空洞无神地看了他一眼,再也没有反应了。
莫阳轻轻地走过去,脱下西装,为她披上。
林之的身体,本能地一缩。
莫阳的动作一顿,手渐渐颤抖起来。他咽下涌上来的疼痛感,强行将衣服为她披上。
她再也没有反抗了。但她也没有觉得因为这件西装,这个夜晚就会变得温暖。
品尝过血液的冰冷,她还能感知到这个世界的阳光吗?
莫阳在她身旁坐下,月光在他的指尖流离。
“陆梨被警方监控起来了,等她的嗓子痊愈之后,就会被警方起诉。”他说。
林之眼眉低垂,发丝不动。
“之之,我答应过你的,我不会饶过她。”
空气有些湿润,脚下的瓦片也冰冷刺骨。林之终于起身,越过他,独自离去。
莫阳看着黑夜中的虚无,语气艰难咸涩地唤道:“之之。”
她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你恨我吗?”
林之又一次在恐怖的梦中醒来。奢华浪漫的天花板依旧,她立马感觉到了眼角的湿润。
轻轻地抬手拭去眼角的水渍,她坐起身,恍然若失了一会儿,直到佣人推门进来。
“林之小姐,莫先生正在餐厅等你吃早餐。”
林之清冷地回答:“我不是很想吃,所以不下去了。”
进了浴室洗漱,她用冷水清洗了一把脸,在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却发现自己真的瘦了好多,下巴尖了不少,脸色也一直很苍白。
洗漱完毕之后,她走出浴室,看见佣人已经把早餐送进来了。
林之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命令道:“撤了吧。”
女佣很恭敬,也很害怕,“林之小姐,你必须吃点东西了,否则您的身体吃不消的。”
林之眼睛一冷,“我叫你拿出去你没听到吗?”
女佣犹豫了一会儿,才端起早餐,战战兢兢地走出房间。
女佣下了楼,就见莫阳脸色冷峻地看着她。“她没有吃?”
女佣不敢抬头看他冷漠的脸,胆战心惊地回答:“是的。林之小姐说她不想吃,非要我把食物拿出来。”
她回答完,迎接她的是一段沉默。她正好奇着,瑟瑟地抬头,就看见莫阳正一脸阴冷地看着楼上。
他的眼睛可怕极了,像夏日里暴风雨夜来临前的天空,黑暗,沉重,令人生畏。
莫阳一身冰冷地上楼,抬起手正要敲门,却终究还是犹豫了。
她不想见到他!
她恨他!
但凡是想到这个认知,他全身的力气就被突然抽走。无力!
臂弯中滑落的人儿,终于还是不肯原谅他!
那天医院楼道里的灯那么的明晃晃,她却像被他抛弃的搪瓷娃娃,碎了一地的血液。
被猩红染成的世界,如同一把利剑,生生地将她与他阻隔在银河两岸。
这辈子他最失败的,最无力的,也是让他最痛苦的,莫过于将她不小心丢失,然后让她受到身心剧具裂的伤害。
如果那天,他再把她抱紧一点……
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去,顺便带走了满世界的忧伤。
菲菲达到莫宅的时候,看见林之依旧坐在阳台上发呆。
“宝贝儿,跟我出去一趟。”
她保持着萎靡慵懒无力的坐姿,一动不动。
菲菲端详了一会儿她的脸,嗯,未施粉黛,小脸苍白。出去得画个妆,这样才光鲜亮丽。
将林之拉到梳妆台前,拿起化妆用具,菲菲火速为她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
完事后,菲菲很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样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