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岑怔住了,感觉到怀里瘦弱的身躯,正在用力的挣抱自己,心房似被人破门而入,就这样在那里生了根,扎了营。
当他想要抬起双手回抱住她时,林悦尔却松开了手臂,抬头对他一笑,“去公司吧,下班后直接过来吧,我会和花姨一块下厨的哦!”
望着她的目光,一点点露出笑意,他点了下头,“嗯。”
“还有,”她顿了下,说,“外面那些人可以让他们离开了吧,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顾夕岑深深看过她,“我会让他们马上离开的。”
“那就好。”似乎在向他解释,她漫不经心的说,“我只想,让自己今后的生活能够简单些。”
见她能这么冷静的说出“今后”字样,顾夕岑悬着的心,总算渐渐落下。
“好了,去上班吧!”她挥了下手,“开车小心点。”
顾夕岑转身推门,扑面而来的寒风,竟也不那么刺骨了。
他眯了下眼眸,想来,是快要立春了吧。
门关上,林悦尔脸上的微笑,渐渐枯竭。
花姨在厨房里收拾呢,她走进去,轻声说,“花姨,我想回顾家取些东西。”
花姨回头,“取什么啊?要不要我帮你拿回来啊?”
她淡淡回道,“放在实验室里呢,还是我自己去拿比较好。”
“这样啊,那好,我陪你回去!”
林悦尔没有反应,而是退出厨房,回到房间里换了衣服。
花姨见状,赶紧关上水龙头,擦干净水,掏出手机来,给顾忘川打了一个电话,“大少爷,大少奶奶现在要回去取点东西。”
正在公路上行驶的顾忘川,倏地转过方向盘,“花姨,她……马上就会过来吗?”
“嗯,大少爷……你最好能回避一下。”
挂上电话,顾忘川连一秒都没有多想,直接调转方向,沿着来时的路开了回去。
林悦尔出来时,花姨急急忙忙的收起电话,回头看她,仍是昨天去墓地时穿的那一身,萧索的黑,脖子挂着顾夕岑给她的围巾,毛茸茸的,看样子很保暖。
“大少奶奶,我们走吧。”
“嗯。”
她走到门口,目光调向婴儿房,只一眼,便收回,敛下双眸,跟着花姨出了门。
回到顾家,视线扫过那幢华丽的别墅,是她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也是,她堕入深渊的开始。
“大少奶奶,快进来吧,外面冷。”花姨打开大门,在门口招呼着她。
林悦尔缓缓走进去,客厅依旧宽敞明亮,即便在冬日里,阳光泻出来,看上去也是温暖如春。
“大少奶奶,你先上楼去拿东西吧,我去花园里检查下水管,冬天里很容易爆裂的。”花姨在顾家生活了这么久,就当成是自己家一样,才走了一晚,就不放心的检查这检查那的葫芦纹身小世界。
林悦尔独自走上楼,鞋子在楼梯间,发出沉稳的节奏。
才刚拐个弯,她就看到了站在上面的男子。
她顿了住,抬起清至纯色的眸,静静的凝视着他,没有任何喜怒哀伤,对她而来,这个人就像似透明的,透过他,能看穿丑陋。
“你……”顾忘川艰难的张了张唇,那张坚毅到明显是在硬撑的脸颊上,噙着一丝慌乱。貌似斟酌挣扎了许久,才迸出一句再疏离不过的客套,“你回来了……”
从他捏紧的双拳,不难看出他的紧张。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一向高高在上、能够在e市呼风唤雨的顾家大少,居然会在她的面前紧张?
那是天方夜谭。
她没有动,下巴却微微抬了起,视线凝聚,勾起一抹冷艳的笑,缓缓出声,“我知道,你会留在这里的。”
顾忘川深吸一口气,“能跟我谈一谈吗?”
她眯起眸子,唇边的冷笑,在肆意扩散,没说话,而是直接上了楼,经过顾忘川身边时,她甚至都没有再看过一眼,只当他是陌生的,便径直走进了她的实验室。
顾忘川捏了捏双拳,跟上她,也随后进去。
林悦尔静静的站在房中,一身冷酷的黑,将她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看不透她的冷漠,她的悲伤。
顾忘川走近她,站在她身后,英俊的脸庞近日来憔悴了许多,眼底也尽是血丝。面对她时,所有想说的话,好像全都卡在了喉间。半晌,才沉着声音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薄荷……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可是……”他紧纠着眉,双拳攥紧,坚定的目光凝向她,一字一句的说,“我还是想你知道,不论要我做什么,只要能弥补你,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林悦尔笑出了声,双肩微微抽动着,听了一个十足的笑话。
“顾忘川,你不需要向我告解,我没有宽恕你的权利。”缓缓的,她转过身,冰冷的视线,犹如一把尖锐的刀子,刺穿他皮肉,刺穿他心脏。
顾忘川胸口剧烈起伏着,咬紧了牙,不让濒临界点的情绪在她面前释放,而是苦苦压抑,化作染血的字句,清晰的,沉痛的向她表达。
“林悦尔,你是我此生负的人,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地狱,这笔债,我背了!不管你再怎么恨我,比此以后,我也会成为你的影子,保护你不再受任何伤害的影子,我顾忘川说到做到,在此立誓!”
“呵呵……哈哈……”林悦尔笑得十分夸张,笑得前仰后合,甚至都笑出了眼泪,“顾忘川,你在说笑吗?你?保护我不受别人的伤害?哈哈……”拭去眼角的泪,她的笑声渐渐止了住,双眸又变成了刺骨寒针,冷冷的盯视着他,“知道吗,伤我最深的人,一直都是你。”
她口吻轻佻,有几分漫不经心,可事实却无比残酷。
“你把我怎样,我都无所谓的,痛过了,也就麻痹了。可是,”她上前一步,眯起眸子,“你却让我连下去的理由都失去了!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顾忘川深沉的目光开始变得黯淡,她却又笑了,“你不用担心,我想到一个办法。”
笑容,在她的脸上,顷刻间消失。
一直插在兜里的手,猛地抽出,握在手里的刀子对着他的腹部,狠狠的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