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突然病发,他们何须兜兜转转到现在?
“好啊。”她回答的轻快。
明成佑却没像想象中那般觉得轻松,他叹息声落得很轻,清晰传入傅染耳中,“但是会有风险,怕不怕?”
他所说的风险,应该也是李韵苓的意思,不想让她背着结过婚的身份。
“要穿你送给我的婚纱吗?”
“当然。”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当时你试穿的时候我就觉得好看,后来就特意去买了一直放着没给你看见。”
李韵苓在走廊上碰到从公司过来的明嵘,他已经走到门前想敲门,李韵苓忙出声阻止,“傅染在里面。”
“她怎么会到医院来?”
李韵苓示意明嵘跟她过去,两人走进另一间房间内,李韵苓走到沙发上,看着明嵘关紧房门。
“妈,什么事这么严肃?傅染不是要结婚了吗?”
“她是要结婚了。”李韵苓不咸不淡说道。
明嵘脱下西服外套,神色难掩疲惫,“成佑现在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
明嵘松口气,“可能只是过来探望下。”
“明嵘,傅染跟李家的婚事取消了。”
明嵘吃惊,“取消了?”
“她现在如果只是想陪在成佑身边倒还好,万一他们两个人结婚的话,”李韵苓摇头,“不行,绝对不能。”
明嵘听得糊里糊涂,“妈,您多心了吧?”
“他们既然要重新开始,我也不能不防。”
“妈,”明嵘翘起条腿,在他看来问题似乎没那么严重,“傅染怀着成佑的孩子,再说两人本来就有感情,他们结婚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将来孩子出生后也是名副其实明家的长孙,您还担心什么呢?”
“话是这么说,”李韵苓却也有自己的顾虑,“可傅染当初抽手离开,绝大的原因还不是因为那份遗嘱?她知道成佑是私生子,手里又只有5,的堑堃股权,我就说她当初执意要走肯定是跟老大……”
明嵘抬起眼,瞅了眼李韵苓。
她也恍觉说错话,“当然,后来才知道遗嘱的事确实是你爸的意思。”
“妈,这只是你片面的理解而已,再说现在成佑病重,傅染回来又有什么好处呢?”
李韵苓冷笑,“正是因为成佑的病,一旦他们领证结婚,将来mr势必会落到傅染手里,你看看成佑鬼迷心窍的样子,恐怕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成佑的,我们明家自然会认,更加不会亏待。成佑这会还没死呢,她就想着以后跟人去过幸福生活的事,明嵘,我决不允许她拿着成佑的心血去便宜了别人。”
明嵘修长的食指按向眉心,“妈,这是他们俩自己的事,你还能管得了吗?”
“成佑要没这心思那最好,倘若真有,我肯定不会同意。”
明嵘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妈,你就是太操心,这些事成佑自己会处理好,况且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好,有傅染陪着,说不定会对病情有所帮助。”
“我也是不想让成佑再重蹈覆辙。”李韵苓若有所思,半晌后方叹口气,“明嵘,无论如何你得站在妈这边。”
明嵘站起身来,“妈,我去看看成佑,他们俩说不定没这心思呢,那你不是瞎折腾吗?”
明嵘跟李韵苓走进病房的时候,傅染刚喂明成佑吃过东西,见到二人,明成佑抬了抬眼帘。
“成佑,觉得怎么样?”
他双手撑着半坐起身,“死不了。”
明嵘笑着上前,“这次精神倒是不错。”
“我想开了,”明成佑了然而笑,“我想跟傅染结婚。”
明嵘眼里闪过讶异,目光别向李韵苓,他还未开口,李韵苓已经先一步出声阻止,“不可以!”
明成佑脸上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妈,这是我之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但就在昨天我决定了,既然我们俩分不开,就索性好好的在一起。”
李韵苓脸色瞬息万变,她视线直射向傅染,“这恐怕是你提出来的意思吧?”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如果不放心的话……”
明成佑却出声打断傅染的话,“妈,我还没死呢,您是不是杞人忧天了。”
李韵苓瞅着明成佑的脸色,知道这些话当着他的面争论肯定有所不妥,“成佑,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这样的话,对傅染也不公平。”
“不用考虑。”
李韵苓气结,也知道明成佑的脾气,“我还是不同意。”
明嵘站在旁边没有插话。
待两人都出去后,傅染坐在床沿,“要不算了吧。”
“这怎么能算,”明成佑靠过去把她拥在怀里,“以前也就算了,现在我好不容易走出去这一步,自然要把全部退路都想好了。”
“成佑,何必呢,”傅染手掌在他背后轻拍,“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好。”
“傅染,究竟是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还是我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明成佑退开身,深不可测的潭底倒映出傅染的脸来,“以后,你们母子肯定会没有立足之地,你想过吗?”
“我不想想得那么远。”
“外界一直以为我跟尤应蕊是结过婚的,到时候,你那虚名恐怕还是要担。”
于他来说,不在一起有不在一起的打算,而要在一起,自然要有在一起的打算。
明成佑手掌抚向傅染腹部,“听我的,我会全部安排好。”
李韵苓脸色难看地走出病房,她顿住脚步后转身望向明嵘,“你看看,这难道是我瞎操心的事吗?”
明嵘不以为意,“不就是结个婚吗?”
“不行,”李韵苓态度坚决,“说什么都要想办法阻止。”
“妈,依成佑目前的身体状况,你还能反对到底吗?”
李韵苓头疼地坐到椅子上,细想片刻后说道,“你把李律师去找来,结婚的事到时候我会说服成佑全权交给他负责,当初成佑用一张假结婚证骗了尤应蕊,必要时候,我也只能这么做。”
明嵘闻言,无奈点头,“好吧。”
傅染推着明成佑来到窗口,想起那晚李韵苓同她所说的话,“对了,你病发前是不是去见过谁?”
男人背对她坐在轮椅上,过了许久才拉着傅染让她站到自己身侧,“我去见的人,你也认识。”
傅染小心翼翼蹲下身,稍作思忖,“李蔺辰?”
明成佑镌刻的五官在其暖融融的阳光底下透出谜一般深邃,他点点头。
“是不是知道了我们第二天要去领结婚证的事?”
明成佑侧过头去看一眼,他手掌揉着傅染的脑袋,“我跟你说件事吧。”
“什么事?”
男人下颔轻扬,目光穿过窗户望向半空,“傅染,我们今后的路可能会很难走,现在我还能应付,倘若我哪天的身体真的完全垮掉了,孩子和以后的路,都要靠你自己。”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
“我在想,李蔺辰跟他女人的事似乎没这么简单,”明成佑敛起神色,“算了,以后反正也不会有接触。”
傅染回到傅家,在傅颂庭的房门口跪了几乎有一个小时。
傅颂庭出来时什么话都没说,只伸手把她搀扶起来。
结婚的事两人都是下定了决心,傅颂庭听闻这个消息,无奈地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傅染开口说要取消跟李家婚事的那天起,他就想到会有今天,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李韵苓也找傅染再次谈过,想从她这边找到突破口,可两人却都是一根筋的,谁都不肯听。
要么往死里折腾,要么往死里好,大抵就是他们这样。
明成佑在医院住了几天,李韵苓见劝不动,表面上只得软下来,她推说明成佑现在身体不好,办理结婚证的事让李律师经手就好。
明成佑也同意了,并让李律师将文件送到病房内。
傅染拿着签字笔却迟迟下不去手,明成佑趴在她对面,手里文件已经签署完毕,他把东西往边上一推,单手撑起侧脸看着傅染。
她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眼睛盯着明成佑签过字的地方,字体苍劲有力,傅染抬起头,这才发现男人的脸近在咫尺,前额几乎撞到一起。
明成佑伸手点了点她该落笔的地方,“都到这份上,还有你反悔的余地吗?”
傅染盘膝坐着,她深呼出口气,“我只是觉得很突然。”
男人握着她的手,放在掌心内揉捏,“一点也不突然,这些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已经完成的事。”明成佑同她十指交扣,目光望向周侧,尽管房间内不是苍白刺眼的墙壁,不是味道浓重的消毒水味道,但毕竟是医院,“傅染,对不起,没有跟你好好地求婚,也没有给你像样的鲜花戒指,但我保证,会在我有生之年竭尽全力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