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乾的故事终于告一段落,至此后问谙和朋友们没再见过阿乾,就像他们不曾回来过一样,关于他们的去处问谙并不好奇,那个曾经的美好回忆有在记忆里若隐若现,好像拥有过但最后失去了。有人说问谙救了孩子后卢申就走了,留了阿乾和孩子给问谙,也有人说卢申带走了孩子,原因是问谙只要阿乾多余孩子,阿乾就算在舍不得孩子总归还是要靠问谙生活的。那些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问谙并不在意,因为问谙的身边有尤城这张面孔。尤城的出现因为有午小舟的介绍让朋友们更好的接受这个新欣面孔,午小舟一开始答应问谙等到时机成熟会帮忙介绍尤城,最后也的确做到了,尤城的身份在午小舟添油加醋中显得合乎常理,但淡吃萝卜闲操心的朋友们很快就打听到尤城家里的真实际遇:
“问谙可以啊,父母双亡的黄金单身汉怎么就被你给拿下了,这多好的事啊,以后都不用担心婆媳关系的,一过门不直接当掌门的吗。”
“庸俗,头发长见识短的只知道婆媳关系,尤城家那房子,老城区建设规划的重中之重,得趁不少钱,对了,他爸妈还是给机器给绞的,得赔不少钱吧。”
“问谙是跟人处对象又不是跟钱处对象,再说了问谙妈又不是个摆设,那生意也不是随随便便做的,还就问谙这么一个女儿,还能亏待了她不曾,将来指不定谁趁谁的呢。”
“打住打住,这话咱们自个一说就行了,可别传到尤城耳朵里,男的最忌讳这个,忘了阿乾那个列子怎么来的了。”
“这倒是,尤城这个人我了解过了,成绩好没什么不良嗜好,还挺上进的,比什么阿乾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以我阅人无数来看,绩优股,可以发展好好把握。”
朋友们一言一语的嬉笑着,虽然一些话说得不对,但终究是站在问谙这边为问谙考虑的。问谙只是笑笑,是啊,尤城就是问谙现在能看到的终点、以后、未来。
午小舟走到问谙身边拍拍问谙的肩,心事重重的纠结犹豫:“问谙,我想跟你说个事。”
“你说。”
“你的人生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人,尤城那个人,玩玩而已,别走心。”
“你是给我说事还是提醒啊。”
“连他自己都说他跟罗芷允是一种人,他跟我们不是一种人,玩不到一起走不了多远的。”
“所以呢?”
“所以我提醒你,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午小舟。”问谙气愤得喊出声来,“差不多可以了,他们为什么知道尤城家的情况,真是他们无聊查的吗,我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什么都需要你的提醒,我不可以做主吗。他是什么样的人,阿乾一开始又是什么样的人,以后会是怎样的人,我们没有责任吗?他是哪种人?有同类的人,我呢?我算哪种人?我以后会变成哪种人?我的归处又在哪儿呢?”说完问谙的眼里湿润起来,问谙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掉下来。
看到问谙快哭了,午小舟有些无措,想伸手去抱却又觉得没有资格,只得小心翼翼的去拍拍问谙的双肩,问谙又左右闪躲着,午小舟不知道怎么安慰问谙,双手拉住问谙的手臂,认真而笃定的告诉问谙:“问谙,问谙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你听我说,我说认真的,问谙,我,午小舟,我,你眼前这个人,不管我活着还是死了,我就是你的花果山,不管你在不在,花果山就在这儿,不会消失不会离去,花果山就是你的,你随时可以回来。”
“午小舟~~~”问谙还是说不出口,“谢谢你,我知道了。”
回家路上的时间里问谙忧郁了一下,午小舟,花果山,可惜自己不是美猴王,没有那通天的本事,做不出那轰烈的故事。回家后问谙看到尤城在熬汤,那是问谙每月里有一段时间所需要的,问谙从尤城背后拥住尤城,脸颊像小猫一样在尤城背后蹭来蹭去,那样亲昵温暖的怀抱美得不真实:“尤城,不知道为什么,好想抱抱你。”
“这是问谙吗,这话可真不像你会说出口的。”尤城往锅里放了红枣。
“是啊。”问谙的脸在尤城的手臂上蹭蹭,抬头望向那张温暖的脸,“不像吗?”
尤城盖上锅盖,把问谙从身后一把拉到面前,死死的拥住:“你是怎么了?不是出去玩的吗?不高兴啊?”
“不是啊,就是太高兴了,回来看到你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呢。”说着问谙挣开正要探身去看锅里煮的什么。
“不难受啊?”
“不难受啊。”
“看来这锅东西白煮了,倒了吧。”尤城刚做了要端锅的起势动作,问谙立马拦住。
“疼着呢疼着呢,还难受呢。”问谙护住灶上的锅,像尤城撒娇,“你做的甜汤这么好喝,一个月我也喝不了几次,要倒索性都倒到我嘴里,我一次全喝掉。”
“这可是一大锅,不吃饭了?”
“吃饭有你重要吗?”
当然没有,问谙和尤城在厨房里继续说着话,厨房外倒水喝的尤巷原先的敌意被慢慢融化,羡慕,却又自卑,尤巷端着水杯回到房间。是啊,尤巷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尤城这么开心了。
很快,高考来了,朋友们的聚会开始减少,问谙因为尤城的辅导和监督学习成绩上开始逐步稳定,午小舟自然是不用说的。在那个年纪,对未来的展望总是宏伟而自私,因为尤巷的缘故,尤城的目标学校都是省内的最好的学校,离家近方便照顾尤巷,可问谙却是想着能到远方看看不同的风景,为了尤城问谙收起了对远方的向往,将目标地标拉近与尤城的距离,午小舟成绩好自然不用担心,倒是由着问谙的选择而决定,目标也定到了和尤城一样省内最好的学校。高考结束后,所有的事都是预期的好,所报填的学校把握都很大,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就会这样一直好好的发展下去的时候,变数出现了,那是高考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
问谙的母亲回来了,顶着大肚子拉着一个孩子还带了一个男人,回来后的母亲并没有怎么忙及生意,只是在男人的陪同下赎回了别墅,顺便与问谙吃了一顿饭,饭间,母亲显得拘谨慎言,男人在一旁只顾照顾孩子,对于问谙并未怎么理睬,母亲小心翼翼的在饭桌之间周旋,尴尬而无措。
吃完饭后因为孩子吵着闹着要出去玩,男人便带着孩子出去玩,饭桌上只剩下问谙和母亲。
母亲从包里拿出房产证和一张银行卡,一并递给问谙:“房子是你的名字,卡里的钱省着点花,够上大学的。”
“为什么叫我妹妹,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孩子的小姨了?”
“我瞒着他说我没有孩子,我跟他说你是我亲妹妹。”
“所以以后我不叫你妈,叫你亲姐了是吗?”
“问谙。”母亲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我养你这么大,为了你的成长我也单了那么多年,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比起你那个不闻不问的爸。”
“对不起,为了我的成长委屈你了。”问谙赌气的说出最狠的话,“你真的很伟大,比起我那个不闻不问的爸。”
“你非得就这么跟我说话吗?”
“。”
“问谙,我也是个女人,在外拼搏的时候我也希望有个肩膀可以依靠,有个怀抱是温暖的。”母亲说到这么眼睛闪过一丝惊喜。
“看那孩子的年岁,出差是假的,生孩子才是真的吧,还有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破产是真的,当时为了东山再起出去谈生意也是真的,重新起步并不容易,公司几次危机都是他出手相助的,他家族传统家风严谨,他对我很好,我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的,所以我隐瞒了你的身世,他的家庭是不允许在外面有孩子的女人嫁进去的。”母亲握住问谙的手,“问谙,我也是因为你有顾虑,这才等到你考完试才说的,我问过老师了,你报的学校十拿九稳,你只管好好上学,毕业后国企也好创业也好,他家在省内有关系有门路有生意,你不用担心以后的事。”母亲跟问谙说了很多,说了自己的甜蜜幸福说了自己的美好邂逅,说了再次当母亲的艰辛和问谙同母异父的弟弟的成长趣事以及再次怀孕后的期待和不易。
多像一次讽刺,原本是电视剧的情节却出现在问谙的身上,听着母亲的叙说,问谙跟哑了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那些憧憬的美好未来从母亲嘴里说出显得多么的不堪,临走前母亲把房产证和银行卡塞到问谙包里,那是母亲现阶段唯一能做的事,为了不让那个男人怀疑发现,母亲不能跟问谙待在一起太久,翌日的车母亲要回到深宫庭院里去养胎,虽然母亲说着问谙填报的学校离男人家近,上大学的时候可以常常来往,但问谙知道,她终究是母亲上不了台面的累赘。
问谙独自在街上游荡着,没有去处,别墅太空,尤城,那个此刻问谙最想拥抱的人在医院陪着生病的尤巷,午小舟,他大概正在和朋友们聚会举杯。问谙在晃晃荡荡中走进了网吧,打开了搜索引擎搜索最北方的城市学校,再打开高考填报志愿网,修改志愿,输入北方学校的代码,选择专业,问谙咬着手指犹豫不定,心里衡量着孰轻孰重,原先的志愿是距离尤城最近的地方,是尤城和午小舟共同商议得出的对于问谙来说的最好选择,也是距离母亲最近的地方,现在的问谙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索性心一横,在时间截止之前啊按下了确定键。
如果说不后悔那是假的,但总归好于如母亲的预言一样以怪诞的身份借活着,遗憾是有的,但问谙相信,该她的人生该她遇见的人会在北方的城市等着她。问谙在尤城面前佯装出母亲回来自己很幸福很好的样子,以母亲为说辞从尤城家搬回别墅,那是曾经自己和母亲的住所,没有母亲,别墅显得空荡。午小舟那边问谙很好糊弄,问谙说什么午小舟都会信。问谙刻意的疏远尤城更多的时间尽量和朋友们在一起,别墅的冷清,问谙常常在电脑前一坐就到天亮。
录取通知书很快下来,尤城和午小舟自然是被录取的,问谙也很幸运的被北方学校录取,那通知书那天问谙比约好的时间早一些拿了回家,至少在这个假期她不打算向尤城和午小舟说明,还有母亲,他们在询问通知书时问谙只说忘了带确定被录取了的,以问谙的成绩把握很大,他们便没再怀疑。直到一天尤城在问谙填报的学校的官网上查看开学注意事项时点开了录取名单,反复查看都没有问谙的名字这才跑到问谙家问清楚。
“尤城,你怎么来了?”问谙开门看到尤城有些惊讶,但自己刚在收拾行李,很多文件信息都放在茶几上,便倚着门不让尤城进屋,“我在收拾行李呢,家里有点乱。”
“你们学校多久开学来着?”
“九月九号,怎么了?”日期是问谙一早查好的。
“我刚上学校官网查了,录取名单上没你的名字,怎么回事?”尤城撕裂着嘴角的幅度,眼睛死盯着问谙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丝异样的情绪。
“怎么可能,你看花眼了吧。”问谙下意识的闪躲,语气明显的底气不足,除了心虚便没有其他什么的了。
尤城看向屋内,茶几上显目的资料文件,尤城气愤的闯进屋里,径直走向茶几,拿起桌上的通知书,那陌生院校的名字,报道地址在跨越整个中国的北方,打开后就确定是问谙的名字和照片,尤城气愤得哆嗦,举起录取通知书问:“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你所看到的,眼前的意思。”既然都被识破问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解释。”尤城一手拉着问谙的手臂一手紧握问谙的录取通知书恨不能粉碎了它,“我要听解释,给我解释。”
“我想出去看看。”
“你知道这在哪儿吗你就填?你知道这有多远吗你就敢填?为什么?”尤城将通知书揉捏在指间掌中,瞳孔放大恨不得将问谙同这几页纸一同粉碎了好。
“不为什么,就是简单的想出去看看。”
“问谙,你可怜我,你可怜我你才跟我在一起,你可怜我才跟我说那些话,不是说好以后都在一起的吗?如果你真想出去,我也不一定会阻挠的,你可以跟我商量啊。”虽然尤城不愿意承认心里真实的想法,但现在说是可以商量不过是不想断得绝对的说辞,不想彻底的决裂,不可否定,就算回到填报志愿之前,就算问谙想要跟尤城商量,最后尤城也会以顾家为由劝阻问谙对远方的向往。尤城不比问谙,问谙是赤条条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尤城虽没了父母但终究有个妹妹需要照顾,做事选择方面自然不及问谙洒脱,尤城说得没错,他和覃芷允是一路人,有太多背负没办法松懈为所欲为的人,到底跟问谙是两路人。
问谙无话可说。
两人相处的时间也有一年多,相处和生活的方式,尽管已经在很努力的迁就对方,但有些生活的瑕疵自己真实的体会心里还是清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