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裳那一声叫里,暗含了佛门“当头棒喝”的无上禅功,群豪及阎王殿武士虽在极度震惊中,仍给她这一喝震醒过来,立时各借玄功,跟在了她身后。//WwW、ǒM//但阎王殿能以遁术飞掠的,不到两百人,余下的护殿武士及丫头仆役只有眼睁睁看着,惊慌骇叫,但即便以白云裳的慈悲之心,也是无能救得他们。
那岩柱的火头来得快速之极,阎王岛离玉龟岛有将近四十里地,岩柱却是一晃即至,灼人的热浪则先行一步,狂风般扫至,这却反而加快了群豪的飞掠,群豪在热浪的托送下,人人遁术大进,一下便给送到了十数里地之外,却也个个背心灼热无比,生似给烧红的铁板铬过了一般。
战天风自也不例外,但就在他觉得自己要给烤熟了时,白云裳身周突地现出佛光,白云裳一直牵着战天风的手,她身上现出佛光,这圈佛光竟也同时将战天风裹在了中间,佛光遮体,战天风立觉通体清凉,再无半丝灼热之感。
前面现出一个小岛,比玉龟岛略小,岛上有一座神庙似的建筑,阎晶晶一指那岛,对白云裳道:“白小姐,那是药王岛,到那里该可以落脚了。”
这时离开玉龟岛至少已在二十里以上,周遭虽仍是热风鼓荡,不过热浪也已不再灼人,白云裳闻声住脚,收了佛光,同时也松开了牵着战天风的手,回身看去,群豪远远落后她数百丈之外,见她停步转身,也先后停下,回望玉龟岛。
玉龟岛这时呈现出另一幅奇景,从阎王岛喷出的火山岩浆,斜斜划过数十里空间,落在了玉龟岛上,前面的火头落下了,后面的岩浆却还在喷,远远的看去,一条粗约数十丈的火柱便如一道赤红的彩虹一般,搭在两岛之间,骇人至极,却也美丽绝伦。
但真正让人看得目瞪口呆的,不是岩浆搭成的彩虹,而是在这条岩浆彩虹的最高处,缓缓盘旋着的九只巨鼎,九鼎仍呈九宫之形,却又大了数倍不止,凌空旋转着,先前钻进了鼎中的龙又钻了出来,围着九鼎不停的钻绕翻滚,战天风细数了一下,仍是只有八条龙,另一鼎中的龙还是给锁住了,没有出来。
在鼎的上面数十丈左右,盛开着一朵巨大的黑莲花,黑莲花上面,凌空托着那粒龙珠,龙珠放射出炫目的白光,即便是岩浆柱的红亮,也无法掩盖这种白光。
横亘天空的岩浆柱搭成的拱桥,拱桥上盘旋的巨鼎,鼎阵中穿绕的火龙,再上面盛放的黑莲花和莲盘中托着的龙珠。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景象?
没有任何人可以形容,也从来没有任何人见过。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脑子里几乎都是一片空白,战天风的脑子永远都是滴溜溜乱转的,这会儿也停止了转动,只能是张嘴呆看着。
不过这种奇景很快就消失了,落在玉龟岛的岩浆漫溢到湖里后,冷热交锋,无量的湖水刹时化为白气冲天而起,白雾如幕,遮天蔽地,将玉龟岛及身后的一切尽竭遮蔽,群豪只能在哧哧的水气轰响声中,看着白雾海浪般翻腾。
视线被遮断,战天风醒过神来,猛地叫道:“那九只鼎落到荷妃雨手里了。”
“那人是传说中黑莲宗的黑莲花吗?”阎晶晶也醒过神来,问。
“是。”战天风点头:“她叫荷妃雨,我云裳姐在黑莲花中现出佛像,荷妃雨也在佛珠开出了黑莲花。”
“果然了不起。”阎晶晶点头。
白云裳道:“九鼎不能落到荷妃雨手里,我去抢回来。”
“现在不能去。”阎晶晶急叫:“岩浆和湖水蒸出来的蒸汽,不但温度极高,而且里面的汽浪更有着惊人的力量,任何人都休想在那汽浪里运使遁术。”阎晶晶说到这里,看向白云裳,道:“六十年前我爷爷也是见鼎在岩浆柱上盘旋,想去收鼎,却给湖水蒸起的白汽一下子裹了进去,里面汽浪翻滚,根本驾不起遁术,完全身不由己,我爷爷幸亏没有深入,总算挣了出来,却也受了重伤,白小姐虽然了得,但仅以功力论,不见得比我爷爷高。”
“也是。”战天风点头:“蒸包子的那个蒸汽最烫人了的,我以前在龙湾镇上偷人家的包子,着实烫过几次好的,云裳姐,你不要去,几只破鼎,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拿给荷妃雨玩玩好了。”说到这里想起一事,看了阎晶晶道:“对了,你不是说抓那龙珠要口诀吗?荷妃雨是怎么知道口诀的?”
“她不可能知道。”阎晶晶断然摇头,道:“龙珠认主,一旦与主人气脉相连,任何人都休想拿走龙珠,象阎世聪一样,即便知道了口诀,我不放手,他也拿不到,当然,他若不放手,我也拿不到,但龙珠在召唤鼎中九龙时,若不能把龙唤出来同时吸取龙气,那龙珠自身便会因玄功耗损过大而出现短暂的虚弱,这时若出手,就能把龙珠抓在手里,所以先前阎世聪唤不出九龙,龙珠光芒一暗,我就可以收回龙珠,这次黑莲花也是抓住了这个机会,阎世聪死,龙珠脱力,她才得的手,否则任她黑莲花再了得,也是近不了龙珠的。”
“是这样啊。”战天风明白了:“龙珠入了荷妃雨之手,可就有些麻烦了。”
“但黑莲花虽然拿到了龙珠,最多是知道收鼎放鼎之法而已,此外也没什么用了,不知道法诀,龙珠不认她是主人,她也就控制不了龙珠。”阎晶晶再次摇头。
“有这种事?”战天风眼光一亮:“那我只要有机会,还可以把龙珠偷过来了。”
“是。”阎晶晶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我观那荷妃雨功力高绝,虽然她不能借龙珠之力护身,但想在她身上偷东西,怕不是那么容易吧。”
她这个担忧有道理,壶七公向来自吹没有偷不到的东西,这时却也不接口。
“暂时偷不到也没关系啊,明偷暗抢,只要龙珠在她手里,本大神锅终有一天要拿过来。”战天风嘻嘻笑:“而且九鼎给我锁了一只鼎,她也吸不到龙气,让她多玩几天,没有关系。”
阎晶晶点头,看着战天风,一脸恳盼道:“战兄,我求你件事好吗?”
“别说那么严重嘛。”战天风看她脸色不对,也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有事尽管开口,这天下我战天风做不到的,还真是不多。”
“这牛皮吹的。”壶七公暗哼一声,不过战天风接下来的一句又让他乐了,战天风道:“不是我吹牛哈,明里有云裳姐的剑帮我,暗里有天鼠星壶老的妙手空空,无论做什么,明暗两路我都有最强的帮手。”
“我相信战兄做得到。”阎晶晶点头,道:“我求战兄的,是请战兄有朝一日拿到龙珠收回九鼎后,请将九鼎仍送回阎王岛地宫中好吗?”
其实战天风早猜到阎晶晶是要他拿回九鼎,而即便是为了白云裳,九鼎他也是一定要拿回来的,所以他才敢吹,但没想到阎晶晶要他拿到九鼎后再送回阎王岛来,一时可就呆住了,犹豫着看向白云裳。
“白小姐。”阎晶晶明白他的心理,也看向白云裳,一脸恳盼。
白云裳与她眼光一对,微一沉呤,道:“九鼎为天朝重宝,本应为天子保有,但此时天子势弱,则此宝现世未必是福,所以若能拿到九鼎,送回阎王岛收藏反为上策。”
有她这话,战天风立即点头:“是这理,玄信小儿不配玩九鼎,只要拿回九鼎,我一定送回阎王岛来。”
“多谢战兄。”阎晶晶眼中射出狂喜,道:“要打开困龙锁,另有法诀,九鼎回来,安于地宫中后,请战兄打开那一鼎上的困龙锁,九龙护鼎,则火山永不会喷发。”说着强凝气,传音到战天风耳中,说了开锁的法诀,堪堪说完,猛地一口血喷出来,晕了过去,白云裳吃了一惊,急加倍输入灵力,好一会儿阎晶晶才悠悠醒转,嘴巴动了动,似乎又想张嘴,战天风急了,道:“你别说话了,先给自己治伤吧。”
“多谢战兄关心。”阎晶晶苦笑摇头:“我心脉已断,只是借着药力和白小姐助力勉强维持而已。”
“心脉断了。”战天风吃了一惊:“你不是说那个什么回心针配着什么秘功练可以护着心脉吗?”
“我没练过。”阎晶晶摇头,眼光微垂,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你为什么不。”最后一个练字没出口,战天风突然就意识到阎晶晶为什么不练了,她是女孩子,如果练了那回心针,在**上生出一根黑毛来,那也太难看了。
阎晶晶苍白的脸上血色微现,自然是明白了战天风心中的想法,她微一凝神,抬眼看向白云裳,道:“白姐姐,请你再帮我一下,送我下去,我把一些未了的事交代一下。”
白云裳点头,抱阎晶晶落到岛上,到那神庙前,见门上悬着一块匾,写的药王殿三个字,阎晶晶见战天风眼光在那匾上扫过,微微一笑,道:“我阎家的一位先祖曾在这岛上采到一味极罕见的药物,狂喜之下,就在这里坐化了,后人就建了这座殿,将这位先祖的遗物供在殿中。”
她说到这里,有些接不上气来了,战天风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会儿还说这些闲话,只是点了点头,阎晶晶见他似乎没有多少兴趣,微觉失望,转眼对白云裳道:“白姐姐,就放我在这殿前吧。”
白云裳依言放下她,扶她盘膝坐好,自己坐到她身后,一手按在她背心,身上霍地现出佛光,佛光圈将阎晶晶也遮在了里面,原来白云裳察觉到阎晶晶心脉越来越微弱,普通的传送灵力,几乎已起不了作用,所以才用佛光传功,阎晶晶得她佛光相助,精神一振,对战天风道:“战兄,请你先把阎王殿的人叫来。”
阎王殿两百余人听得战天风传唤,到殿前,由牛头马面四大护法率领,一齐跪下,牛头叫道:“小姐,我们罪该万死,请小姐重重处罚。”
“罪不在你们。”阎晶晶摇头。
“多谢小姐。”牛头马面等心中一直惴惴,听到这话,都松了口气,一齐叩头。
“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了。”阎晶晶道:“我已经知道,你们都只是中了阎世聪的毒,现在阎王殿已毁,我也没办法再给你们配解药了,但阎世聪下的这毒忌热,牛头马面追魂索命,你四个率他们出海去吧,往北走,尽北之处,有北冥之海,中有寒鱼,若长年以寒鱼之肉为食,则热毒永不会发作。”
“多谢小姐成全。”牛头等忙又叩头。
“牛头马面,你们动身之前,先以鬼雾把群豪送出去。”说到这里,阎晶晶有些接不上气,微微喘息了两口,道:“送出群豪后,你们只需在一个月之内往北赶出一万里之外,就不会有事了,好了,你们去吧,记住,不要胡作非为给阎王殿丢人,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
“多谢小姐,拜别小姐。”牛头等一齐叩头,有些护殿武士更是哭了起来,他们自然看得出来,白云裳要以佛光圈遮住阎晶晶,不是要控制阎晶晶,而是阎晶晶受了极重的伤,而且他们要远走极北之地,不论阎晶晶伤势是否能治愈,以后只怕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心念旧情,不能不伤感。阎晶晶心中也自伤感,却是强行凝定心神。
牛头马面等到群豪面前,重又让群豪排队站好,一根根绳子串了,阎王殿虽遭大难,但今夜的情形过于震撼,群豪并无一人敢吱声,老老实实牵了绳子,战天风过去,对单千骑道:“龙头,你回去告诉我大哥大嫂,我现在要和白小姐去找黑莲花拿回九鼎,以后有空再去看他们。”
“不劳战少侠吩咐,我自会转告。”单千骑大声应了,昂着头,老脸上油光四射。
看牛头马面等带了群豪离去,阎晶晶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两个玉瓶子,从其中一个玉瓶子倒出几粒药来,对战天风道:“战兄,这是你们几个的解药,开罪之处,还望战兄多多谅解。”
“没事。”战天风摆手,接过解药,给壶七公净尘净世各一粒,自己那一粒却并不服用,阎晶晶看他把药拿在手里却不服用,眼中露出敬佩之色,点头道:“我就知道,战兄即能察觉到我下的毒,定也能将毒排出来,战兄果是非常之人。”
“哪里,不是我了不起,是云裳姐了不起。”战天风向白云裳一指:“我能排毒,是云裳姐传了我白衣庵的排毒心法。”
“原来是白衣庵神功。”阎晶晶点点头:“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说着将另一个玉瓶子递给战天风,道:“这是解瘴毒的药,只需在鼻前抹一点,进出毒龙泽便再无妨碍。”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其实仙女湖有水道直通大海,水道两边五百余里都是高山,山尖上瘴毒笼罩,而在水道上二十丈以下,由于水流带动湖风外吹,是没有瘴毒的,我阎王殿日常所用,都是以船出湖到沿海的城镇采购,所以战兄若是有闲时,不妨就坐船出去。”
“难怪你们有这么多船,原来另有水道可以出去啊。”战天风恍然大悟。
“是。”阎晶晶微笑点头:“我们日常出湖,不打阎王殿的旗号,沿海诸国,只知有阎神医自海上来,呵呵。”
这时天刚好亮了,一抹晨光射在白云裳的佛光圈上,映射出七彩的光芒,阎晶晶微微笑着,苍白的脸,在晨光中透出红晕,远望的眼神里,光芒流动,竟是说不出的美丽,战天风可以肯定,阎晶晶一定以另一种面目在沿海诸国出现过,那会儿,她可能是阎神医的孙女或者什么的,而这时,她显然是又回到了当时的那些情景中。
出了一会儿神,阎晶晶眼光回收,道:“白姐姐,收了佛光吧,辛苦你了,能认识姐姐和战兄,晶晶死而无撼。”
白云裳一夜三度释出佛光,确是大耗灵力,但她感应到阎晶晶心脉越来越弱,细若悬丝,却是不敢收回佛光。
阎晶晶转头看向玉龟岛的方向,那边仍是白雾笼罩,阎晶晶的眼睛亮了一下,似首极力要看穿那层白雾,嘴角边慢慢的掠起一丝苦笑:“阎家杀人无数,活人无数,也终于是到头了,却不知到了真正的阎王殿,阎王爷的帐薄上,是记着杀的人多呢,还是活的人多。”
她神情有些恍惚,战天风几个看着她,都不吱声。
“阎世聪,世聪哥,你真的很聪明,只是太聪明了,不过我也不怪你,世聪哥,你知道吗?爹爹一直极力反对我嫁给你,他临去之前三日,本来是要杀了你的,是我以死相胁,爹爹才放过你,爹爹咽气前还说,我一定会反悔的,一定会后悔。”
她声音越说越细,白云裳感应到她心脉一跳,似乎断了,但略略一顿,竟又接上了,白云裳心中惊异,只听阎晶晶低声呤道:“春日游,杏花插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声音慢慢的随风而散,白云裳收回佛光,将阎晶晶的身子缓缓放倒,她已经咽了气,脸上那种梦一般的情形却仍未散去,嘴角倔犟的向上微微翘起,似乎在和谁赌气,又似乎是在表示她的决心。
到死,她也没有后悔。
“这男女之间的事啊。”好久,壶七公才叹了口气,掏出鸡公壶,喝了口酒。
“你两个会不会做法事啊?”战天风看一眼净尘净世:“要不给她念卷经也好,送她一程吧。”
净尘两个默默合手,在阎晶晶尸身前坐下,念起经来。
最新全本:、、、、、、、、、、